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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事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因为上次的缘故,常宁对济南没有多少好印象,所以他传完圣旨,一步也没停留,便带着来人风风火火地返回京城了。
福汉有些错愕,他没想到梁六爷竟然有如此通天的本事,他前天亲临巡抚衙门,牛哄哄地提出这么一条建议在,他没往心里去。早晨起床的时候他倒还鬼使神差地琢磨了一番,今儿会不会收到乾隆发来的圣旨,让他把刘知府和杨会长押解到东昌府。他眼瞅着木笼囚车到了,以为不可能再有意外,没想到马上行刑的时候,皇帝的上谕还是不迟不晚地到了。
福汉叹了口气,心里边一阵凄凉,君命如山,违抗不得,况且他现在被革了职,再稍微有些差错就到了蹲大牢,掉脑袋的时候了。
围观的百姓也很扫兴,他们想亲眼目睹的凌迟盛况在即将上演的时候宣布落幕了。
有人开始骂娘,嚷嚷着说:“他奶奶的,天还没亮就守候在刑场周围。刽子手老张告诉我站在这里,我占的这个位置是极佳的,正面对着碗口粗的刑柱。老张站在这里,等他给犯人开膛破肚的时候恰好能看见他的五腹六脏象从撕裂的包袱里一样一点一点地流出来。当他给犯人剐完肉的时候,能清清楚楚地看见死囚白森森的骨头。”
“你他奶奶的闲得无数可做,非得凑热闹来看凌迟囚犯,真不知道你是咋想的。”
“生活乏味得要命,闲着也是闲着,凑凑热闹看这人间惨剧,将来自己寿终正寝的时候,也没有什么可怕的了。”
就这样,巡抚衙门的官差和绿营兵们把一些不想离开的围观百姓驱散,把关刘知府和杨会长的木笼重新锁好。
“福大人,你看接下来怎么办?”提督问道。
“事情都这样了,还是速战速决吧。我看这两个人也别往监狱关了,今天就直接押送到东昌府去吧,提督大人和按察使大人同去,至于什么时候行刑,二位就和东昌府代理知府贾大人一起商量着来吧。”
提督和按察使也有些茫然,他们正在不知所措的时候,福汉想了想,然后说道:“二位不用担心,如今济南府就有高人,你们有什么事情可以找他去询问对策。”
“福大人说的是谁?”
“前任山东巡抚常大人的幕僚梁六,前几天公堂审案的时候你们两位也见过了。如今此君的谋略连万岁爷都佩服,你们去东昌府的话不妨把他也带上,只要有这个梁六爷,啥困难都不是困难。”
“哦,原来福大人说的是梁六爷。不瞒大人说,当初梁六爷在巡抚衙门当差的时候与我和按察使大人就熟识。这人素来精明强干深谋远虑,那是常大人大事小情都离不开他。”提督说。
福汉听完以后说:“那样更好,二位还是找他商量商量对策了,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按察使大人直接给万岁爷写折子说明就是了。”
几个人离开了刑场,福汉回到了巡抚衙门,他心里很是轻松,抓割辫子党的事情已经与他无关,他这会只盼望着新任巡抚赶紧到任,那样他就可以心安理得地回京城了。
按察使和提督却乱了套,他们心里都悬着。他们很清楚,自从福汉到任以来,做事缜密,兢兢业业,到头来还是落了个革职留任的悲惨结果,这也就是福汉当年军功卓著,如果不是因为这,福汉早就被关进大牢了。
到了巡抚衙门口,按察使找老王打听梁六爷住在哪家客栈,老王把梁六爷落脚的地方说清楚以后,按察使和提督便风风火火地去客栈找梁六爷。
到了客栈,梁六爷不在。找客栈的伙计打听,伙计说大清早牛二便带着人抬着轿子把梁六爷叫走了。
按察使和提督问他们去哪里了。伙计指了指大明湖,说这会梁六爷八成在那里喝茶泛舟呢。
按察使和提督心急火燎,盔歪甲斜地杀到了大明湖。果然看见牛二的几个泼皮手下都在岸边候着呢。这些人平时横行街头,没少被官府找过,他们中间的有些人的诨名连按察使和提督大人都听说过。
他们几个按察使和提督大人到了岸边,有的人一脸谄媚地凑到给他们两个人请安敬礼。
“梁六爷在不在船上?”提督粗着嗓子问。
“在船上呢,远远得那条红棚船就是。牛哥还有他从翠苑楼叫来两个姑娘正陪着六爷在船上乐呵呢。”其中的一个泼皮应承着说。
为首的泼皮吩咐人给按察使和提督大人搬来了两把椅子,然后点头哈腰地说:“两位大人先坐下来歇会,喝喝茶。等会船就回来了。”这时候,泼皮又从附近的茶馆给他们叫来两壶茶。
他们坐在外面,边喝茶边等,几个泼皮觉得无趣,便远远地散开了。
慢慢到了中午,天气越来越热,炙热的太阳象个大火炉一样,按察使和提督两人都戴着顶戴,穿着官服,汗水顺着额头流淌下来,身上的臭汗浸透了官服里面的衣衫。
提督是个胖子,禁不起热,他不停地端着茶水一杯接一杯的牛饮,一会嚷嚷着跟班再续些新茶,一会招呼着他们弄两把纸扇回来。他象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在岸边转来转去,一会驻足岸边等着梁六爷坐着的游船赶紧划过来,眼巴巴的,望穿秋水一般。
按察使是个慢性子,被眼前晃来晃去的提督给弄得眼晕,他一边抹汗,一边扯着嗓子嚷嚷说:“提督大人,你消停会,稍安勿躁。等梁六爷呆够了,他自然就回来了。”
“我他奶奶的能消停得下来吗?福汉罢了官,人家倒如同卸了磨的驴一样解脱了,咱们两个还得可怜巴巴地驾辕,你说说木笼囚车里的那两个忘八蛋到底咋处置呀?”
两个人换乱闲扯着的时候,梁六爷坐着的红棚船从湖中间划过来了,里面传出来的丝竹声,还有轻佻放荡的笑声越来越清晰。
很快,船便朝着岸边划了过来,按察使和提督赶紧放下端在手中的茶碗,抹了把脸上的汗,然后齐刷刷地站起身子,走到红棚船停靠的地方。
船夫收起篙,船停稳以后,牛二从里面掀开竹帘子,红光满面的梁六爷从船棚子里迈步上了岸。按察使和提督大人赶紧迎了上去,没等他说话,两个人便抱拳说道:“六爷,这两天在济南过得还舒坦?”
“托二位的福,我这两天是乐不思蜀呀。我巴望着福汉大人再扣我几天,我在这里活得跟神仙似的,真他奶奶的不回京城了。”
“常大人身边可少不得六爷您,过不了三两天,京城就会来轿子接您回去了。”
“按察使大人真会说玩笑话,我梁老六一介草民,哪里有这种福分。二位来找我有事?”
按察使和提督相互望了一眼,提督说道:“梁六爷,如今没有人扣留你了。扣留你的福汉已经罢了官。”
“哦,福大人被罢官了?想想真是可惜!唉,这也难说,想必这位福大人位高权重,忒有点自以为是,但是哪怕你本事比天都高,但是做事还得依照万岁爷的意思来办。不揣摩圣意,一通蛮干,哪有不罢官的道理?”
按察使和提督听他说完,同时冲着梁六爷竖起大拇指说:“梁六爷三言两语就说出来了这官场金玉良言。臣子做事当然得瞅着万岁爷的脸色来干,江山都是万岁爷的,不揣摩圣意哪里能行。”
“那我谢谢二位了,两位不是专门来告诉我这事的吧?”
“嘿嘿,没有难事自然不敢劳六爷大驾。今儿原本要处死刘知府和杨会长,万事俱备,结果万岁爷突然下了道折子,吩咐把这两个囚犯押解到东昌府处置。”
“万岁爷真是高瞻远瞩呀,如今东昌府割辫子闹腾得厉害,想必万岁爷把处决刘杨二人的地方放到那里也是敲山震虎,先给割辫子党点颜色看看。”
听梁六爷说到这里,按察使和提督不禁啧啧赞叹:“还是六爷看得准,没准万岁爷真是这么想的。六爷,不瞒您说,我们两个人今天来请你,不为别的,就是请您跟我们去一趟东昌府。清剿割辫子党不是小事,马虎不得,没有高人背后出主意想办法可不行,我们思来想去,能帮忙的也就是六爷您了。”
梁六爷听他们说完,哈哈一笑说道:“两位大人真是高抬我这个草民了,既然两位大人看得起,我梁老六恭敬不如从命,但是这事还得劳烦两位先给户部常大人提前说一声,免得以后他在埋怨。”
“六爷,如今事不宜迟,两个囚犯已经押进了木笼囚车,即刻准备去东昌府。常大人那边你不用担心,咱们不妨先斩后奏,你跟着我们先去东昌府,另外我马上派人去京城给常大人送信。”
梁六爷低垂着脑袋想了想,然后叹了口气说:“清剿割辫子党是大事,耽误不得,常大人是极通事理的人,想必时候知道了这事万万也不会怪罪我。”
“那是自然,六爷您放心,等山东的割辫子党清剿完毕以后,您老居功至伟,我和提督大人一定亲自送您回京城,然后到万岁爷跟前给您请功。”
“哈哈,既然如此的话,以后我梁某的锦绣前程就全仰仗着二位大人了。”
三个人说到这里,便离开大明湖畔,然后带领着几十名绿营兵押解着囚车木笼,运送刘知府和杨会长去了东昌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