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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5.第145章 药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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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五擦了把汗,然后说道:“巡抚大人,我在安东割人的发辫确实是受人所托。”

    “你到底是受谁所托?”彰宝问。

    “我平时好吃懒做惯,衣食无着落,平时只能指望着做些偷鸡摸狗的勾当维持不死。前几天,安东药店的老板魏胡子遇到我,他鼓动我去三条辫子,而且每条辫子给我一百五十个铜钱,我饿坏了,觉着这笔生意很划算,便满口应承下来了。”

    “魏胡子要辫子干什么?”

    刘五摇了摇头说:“我不知道。”

    “你在安东县衙的时候为什么不如实招待?”

    “巡抚大人,在往县衙的路上,押解我的两个官差说山东现在正闹割辫子党,问我跟山东的割辫子党有没有关系。安东县地处苏北,和山东挨得近,我也听说过山东各地都有雇佣人割辫子的事情发生,严重得还被砍了头。”

    听刘五说到这里,彰宝突然糊涂了:“这事真是蹊跷,山东那边说割辫子党的老巢在江苏,可是这江苏人却都以为割辫子的事是从山东传过来的,这是怎么回事?”

    彰宝一边寻思,一边听刘五接着往下说:“巡抚大人,我听说以后很害怕。我不知道魏胡子这个怂货到底是不是割辫子党,如果他真割辫子党,我替他做了大逆不道的事情,县衙的老爷非得宰了我不可,所以我便编了瞎话,说割辫子是为了制造混乱,借机偷钱袋子。”

    “安东知县没有怀疑你?”

    “我刘五在安东有点诨名,街坊们都知道我手脚不干净,隔三差五就得到县衙过过公堂。虽说有贼性,胆子却小得要命,现在想想,河底的螃蟹掀不起风浪,即便我当时嚷嚷着说自己是割辫子党,县衙里的人也不会相信,他们知道我有贼心也没贼胆。”

    “你这次没再撒谎?”

    “巡抚大人,这次我要是又半句谎话,您老人家就把我活剥了喂狗。”刘五对天发誓说。

    彰宝宣布先把刘五关进监牢,然后又派人去安东县城,按照刘五说的找到了开药店的魏胡子,连夜把魏胡子带回扬州审问。

    魏胡子长得愣头愣头的,脑袋转悠得慢,眼睛看人时总是直勾勾的,活到了四十多岁,没学会好好说话,瓮声瓮气地张开嘴就让人听着不舒服。

    穿着号衣的绿营兵到了他店门口,说巡抚大人有重要事情找他询问。他吓破了胆,一路上寻死觅活的,被不耐烦的官差踢了两脚,扇了两记耳光才哼哼唧唧地象受了气的小媳妇不嚷嚷了。

    官差带着魏胡子赶回扬州时已经是半夜时分,彰宝听说人带回来以后,不敢怠慢,赶紧从被窝里爬出来审案。

    魏胡子折腾了一路,到了扬州巡抚衙门公堂上的时候,人困得跟死猪一样,怎么叫也叫不醒,不耐烦的官差又是一顿拳打脚踢,他才咧着大嘴,打着哈欠醒了过来。

    彰宝揉了揉惺忪的眼睛,问道:“魏胡子,你是不是雇佣过刘五割人家的辫子。”

    “是,有过这事。”刘五眨巴着眼睛说道,不等彰宝再问,他便如同街头说书的艺人一样自顾自地唠叨了起来。

    “刘五这个臭不要脸的,忒他奶奶的不是东西。他不找我,我还想找他呢。”

    “你找他做什么?”

    “原本说好了,我雇他割辫子,每天辫子一百五十文钱,货到两清,谁也不亏欠谁。可是这个忘八蛋哭爹喊娘地说他肚子饿,有气无力,想割辫子也割不了,非得让我先交给他二百文钱的定金。老魏我太实诚,轻信了这个怂货的话,稀里糊涂地先给了他二百文钱,,他拿了钱以后,却如同人间蒸发了一样,我再也没有见过他。因为这我老婆还狠狠地骂了我一段,骂我是榆木脑袋,天生挨坑的蠢猪。”

    “你为什么花钱雇佣他割辫子?”

    “我是开药店的,收辫子当然是配药了。”

    “放屁,脏兮兮的辫子能当药材用?”彰宝怒气冲冲地问。

    “当官的,你忒外行了,你听谁说得头发不能当药用?说头发不能当药用的这种人真是比驴还蠢,竟然不知道头发能入药!”

    彰宝的脸被魏胡子给臊得一会红一会白,他强压着怒火说:“这头发能做何用?”

    “头发的用途多着呢,你听说过血余炭这味药材吗?”魏胡子忽然兴奋起来,如同喜欢炫耀自己满肚子学问的教书先生一样。

    “什么是血余炭?它能作何用?”

    “血余炭的妙处可多了去了,配上蒲草、生地、甘草,用水煎服可以治疗吐血,便血,崩漏等病;与滑石,白鱼同用制成滑石白鱼散,实在是治疗小便不利的良药。大人,以后您老如果撒不出来尿,草民给大人您进贡点我们魏家独创的滑石白鱼散,绝对药到病除。”

    “放你奶奶的臭屁,你才撒不出尿,你要是再敢胡说八道,我打断你的狗腿。”彰宝怒骂道。

    魏胡子见彰宝生了气,嘴一闭,不敢吭声了。

    过了一会,彰宝冷静下来,问魏胡子说:“血余炭是什么做得?”

    魏胡子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彰宝,如同木雕泥塑的神像一样不吭声。不等彰宝说话,旁边的官差看不下去了,不能彰宝发火,抬起脚来跺了他一脚,然后怒骂道:“真是个不开窍的蠢货,快点说!”

    魏胡子莫名其妙挨了一脚,他梗着脖子犟着脑袋堵着气抱怨:“到底让说不让说?”

    官差又给了他一脚,喝到:“大人问你话,血余炭到底是什么来路?”

    魏胡子赶紧说:“头发除去杂质以后,用碱水洗去油垢,再用清水漂净,晒干,焖煅成炭,放凉了就成血余炭了。”

    彰宝听完以后将信将疑,他问公堂上陪他审案的官差说:“你们听说过魏胡子说的血余炭没有?”

    正好公堂上有个官差家里也是开药铺的,他站出来回应说:“巡抚大人,这个蠢货没说谎,确实有血余炭这东西,这东西是有止血利尿的功效。”

    彰宝扭头又问魏胡子说:“既然头发有这功效,你为什么不公开收购,却偏雇佣刘五这个无赖去偷盗人家的发辫?”

    “大人呀,从前是有人卖头发的,可是前阵子也不知道怎么了,有人造谣说我们开药店的买发辫制药是假,都偷偷摸摸地利用人的头发搞歪门邪道,用妖法勾引人的魂魄,盗窃人家的家产。这风越刮越厉害,从那以为便再也没有人到我店里卖辫子了。”

    “你是听什么人说的?”

    “去过山东的安东人说的,那些来安东的山东人也都这么说。这些人胡说八道以后,我药店里血余炭从此就断了货了。我那里实在又离不开头发,最后没办法,便只有雇佣刘五去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