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些些第一天上幼儿园,常安非常紧张。接连好几天在孩子耳边交待这个交待那个。
以至等到正式去的那一天,李嘉睿在前面开车,她抱着些些坐在后座,但凡嘱咐出上半句,下半句都不用出口,些些就马上接得出。最后连李嘉睿忍不住笑起来。
常安被他们父子弄得挺尴尬,只好不再说了。
等到了幼儿园,把孩子们交给老师,和些些告别后,常安他们并没有真的离开。她同李嘉睿坐在停在路边的车里,仔细留意着孩子的表现。
有同一天被送进园的孩子,比些些还大一岁,在父母走后哭得撕心裂肺,被哄了半天才勉强止住。可等到10点多,小班小朋友被老师带到小塑胶操场上活动。那个孩子看到大门,似乎勾起了父母离开的回忆,趁老师一个不留神,边哭着边跌跌撞撞跑向铁门,鼻涕眼泪地叫嚷着要找爸爸妈妈。
在幼儿园里,孩子哭闹是很寻常的事情。老师忙着管教几个眼皮底下调皮的孩子,并没有留意到,而其他孩子被操场上的设施吸引,没有人去理那个脱离了团队的孩子。
然而第一天上幼儿园的些些,竟很出预料得慢悠悠走过去,拽那个孩子黄色的衣服。
不过到底是孩子,心里大约也只浅浅存着一个他们不能离开大人太远的模糊意识,所以常安看到些些脸上仍然是挂着笑意的。应该是被这个比自己高了不少的孩子的行为逗笑了。
管理老师没过多久就发现了两个偏离轨道的小朋友。些些听了老师的话,是自己走回去的。而另一名小朋友却像只小猴子似的抱着铁栏,花了那位老师许多功夫才将之抱了下来。
常安收回视线,长出了口气。
“来,喝点水。”李嘉睿拧开保温杯的瓶盖递给她,看着她慢慢喝了几口,说:“我早就说过了,不必担心的。你这几天过于紧张了。”
常安摇摇头,“些些一岁多发高烧,吐得厉害,我抱他去医院。当时那个医生当时也是像你这么说,要我不必担心,说我太紧张了。可是做母亲的,哪能不紧张自己的孩子?”
“那你这么说,就是说我做父亲的不心疼孩子了?”他把杯子拿过来,笑了下,启动车子,“他会长大,也总要离开你去很多很远的地方。”
“我不敢想象以后他会离开我。”常安最后瞟了眼不远处的小操场,看到第一次跟着老师做活动的些些,动作不够熟练,正像只笨拙小熊般歪歪扭扭地乱跳。
“从现在开始适应的话,你有十几年时间,慢慢就习以为常了。”他加快了车速,幼儿园的招牌逐渐消失在常安的视野里。
“嗯,也对。虽然孩子总会长大离开,但至少你会永远陪再我身边。”她转向他,“所以嘉睿,我要自私点。如果我们之间一定要有一个人先离开人世。你一定不许跟我抢。”
他没有回答,过了很久,以很低声音说:“老师告诉我,你在北京和他见面时说不相信来生。”
“肯定是薛老和你说了,你记错了。”常安笑了笑,倚在靠背上的头向他方向倾过来,“我说的是,不知道我们来世还能不能再遇到。”
“既然不能遇到,有没有来生还不是一样?”趁着红灯时间,她握住了她搭在膝盖上的手,“为什么突然说不要让我先离开你的话?”
四年前,她就是这样,让他相信她不想离开,结果她就离开了。这样经历过一次,他很难不变得敏感。
她没察觉他的顾虑,仅是语调轻松地说:“只是随便想到而已。”
“只是随便想到?”他看向她。
她指了指前方,提醒他变了绿灯,“总之我们要珍惜我们拥有的时光。”
“好。”李嘉睿收回视线,踩下油门,“再过段时间,我就搬过来和你们母子一起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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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她做活动时,还有明显淡旺季。但在这家产品公司,一年四个季度几乎没有空闲。尤其最近一段时间,更是累得喘不过气。
幸好李嘉睿如先前承诺一样搬来了,一周总有三四天晚上会在家里。而即使他没有时间,也会让稳妥的人去接些些。常安安心不少,专心于工作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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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天办公室里闷,她开了窗户,被冷风一吹人是清醒了,但等深夜到家,喉咙竟开始出现异样。
常安对孩子谨小慎微,对自己却一向粗枝大叶。因此她只当是晚上吃饭吃咸了,没有太当一回事。但等到洗完澡倒到床上,嗓子居然痒得厉害,直到最后难受得咳嗽起来。
“起来喝水。”李嘉睿本来在隔壁看书,听到动静就赶紧过来了。
常安懒得连眼睛都不想睁开,磨蹭了半天坐起来,偎靠他怀里,先是感觉硬硬的杯沿挨到嘴唇上,然后有温度正好的水缓慢流淌到嘴里。
把她放平在床上,李嘉睿探了探她的额头,“好像有点发烧。”
“嗯,没关系。”他坐在旁边,另她有种很心安的踏实感觉,下意识拽着他的衣摆不让他走,含糊说:“好好睡一觉就会好。”
“那也需要测量体温。体温计在哪里?”把她的手塞回被子里,可下一瞬却被环住了腰,李嘉睿无奈苦笑了下,“今天是怎么了?”
“有点累而已。”她拿他的手贴到自己脸蛋上,冰润润的感觉舒服得她抑制不住轻吟,“你别走吧。”
“好。”说完,他也躺进去揽住她,闭上眼睛时,她反而把眼睛一点点睁开了。
“嘉睿。”她叫了一声,朝他趟过去一点,“你长得很好看。”
纵然拥有了,也心存侥幸。侥幸这个人属于自己。
凑过去轻轻亲了他一下,然后知道他的嘴唇也是凉凉的,她就舍不得松开了。而这一刻和他接吻的滋味,极像是天气很热时,在冷饮店喝下一杯清爽的西米露,控制不住想要汲取更多。
还好他的自制力比她要好,过了一会儿,便轻轻同她分开,喘息抱着她问:“常安,是不是想要?”
迷迷糊糊的她,并不知道事情是不是像他说的那样,只觉得自己又热又难过,而潜意识似乎认定他是那丸解药。
“你病了,今天不行。”然而他的声音很坚定,从被子里摁住她搭到自己胸口的手,“我去给你熬姜汤,你先好好躺着。”
这次她终于乖乖嗯了声,然后在被子里慢腾腾地翻身,转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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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时候,常安本来打算把整个上午睡过去,但没想到刚过了九点,就被李嘉睿从被子里拽了出来。
些些被留在家里给郁姐照顾,而常安则被李嘉睿告知要去医院进行身体检查。她确定自己没有问题,可是拗不过他的坚持只好跟着他去了。
在做完一系列检查后,他们被护士通知下午三点半后到医院拿结果。
他载着他去吃了饭,还看了场电影。常安看他比平时话很少,知道他是紧张自己身体,觉得他过于杞人忧天以外还感到一点点甜蜜。同时她也期盼时间过得快一点,也好早一点消除他的担心。
下午,他们差不多三点左右返回了医院,等了一刻钟左右,提早拿到了那份结果。
李嘉睿熟悉的一位马医生,在翻阅了常安的身体报告后,长吁短叹了好一阵,不过摘掉眼镜,放下报告时,却告诉他们没有什么大问题。
常安拍了拍胸口,长出口气,刚刚看这个医生的反应,她还真以为自己有什么呢。
“虽然没有大问题,但是血压和血糖都偏低,还有轻微的营养不良,另外,”马医生顿了顿,说:“容我冒昧问一句,常小姐是否经常失眠或失眠质量偏低?”
常安看了李嘉睿一眼,然后对医生如实点了点头,“以前经常睡不着,这几年基本都能睡着,但睡醒了反而会很头疼,和没睡一样。”
“那基本可以确定为神经衰弱。”马医生说,“如果不打算服药,建议改变一下生活方式,要多加休息。如果可能的话,可以通过旅行和运动来缓解长期的焦虑和紧张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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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医院出来,他脸色一直不好。常安不太敢同他说话。开了一阵,快要经过她最喜欢的一家咖啡店时,她希望调节彼此间的紧张气氛,于是提议下车喝杯咖啡。
谁知李嘉睿却说:“你以后生命里不会再出现咖啡这样东西了。”
看着咖啡店精致招牌在眼前略过,她眼神悻悻地问他为什么?神经衰弱的话,也不可能只是咖啡的问题。况且一天一杯的话,根本不会形成任何影响吧。
“疲劳是由体内酸性物质积累造成。你属于脑力劳动者,大脑时常处于兴奋状态,可是身体却在低兴奋状态。单纯通过静态的睡眠并不能达到休息的目的。”他解释说,“长期积劳成疾,喝咖啡提神不仅治标不治本,且还会积累兴奋感,不利于平静心情。另外休息不好,也会使得你身体免疫能力下降。”
“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她诧异极了。他们是一同从医院出来,李嘉睿没有和那个马医生单独聊过,可现在居然说得头头是道。
“常识而已。”他转动方向盘,开车进小区,“简要地说,你只是太累了。”
“好吧,那我以后会注意……”
“常安,辞职好不好?”他打断她的话。
四年前在一起时,她的身体还不像现在这样脆弱。今天的检查,虽然安了他的心,可还是会感到愧疚。
她的家庭,她的遭遇,甚至连他,都成了她常年负担过重的原因。
作为丈夫,以前做得不够好,现在却不能再继续失职。
低低“嗯”了声,在小区亮度不够的地下停车场里,她靠到他肩膀上,“但是要给我一些时间交接手上的工作。”
他不在她身边时,她的办公桌,她的笔记本电脑就是她的情人。那些都是她习惯了的生活一部分。可意外的是,现在他提出要她放弃,她竟然没有太多的抵触情绪。大约是因为她确实是累了吧。
“好,等你这边事情都结束,我们一家去欧洲旅行一段时间怎么样?”她拔下来钥匙看着她。
“哪里都可以,可是你确定能挪开时间?”她怀疑地看过来。
“可以。正好手头上也有一个项目是需要去那边完成。”李嘉睿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