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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常安听见动静就醒了。
睁开眼睛,正好看到李嘉睿拿着剃须刀自盥洗室里走出来,她迷蒙蒙地问了声:“怎么不叫醒我?”
“想让你多睡会儿。”他打开衣柜,回过头,“想穿哪一件,我帮你拿过去。”
“都行。衬衣、短裤,方便一点的。”她揉揉眼睛,从床上坐起来,昨天做那个杯子到很晚,这么早起来,睡了还不到六个小时而已。
她看见他递过来的衣服,便怔了下,还没说话,他反倒先问她了,“不是衬衣?短裤?有什么不对?”
常安把那两件放回去,站在柜前,短暂考虑下,最后折中拿了条长袖的裙子,笑问他:“立夏都快半个月了,你还让我穿长袖衬衣和长裤吗?”
而她之所以把这两件装在行李里带了来,是以备不时之需。但从这两天的天气看,显然不必要穿。
“早晨空气凉,怕你受寒。”
在一起出来的机会毕竟不多,所以她总是想可能取悦他。
不过他和别人的丈夫似乎不一样,甚少在她穿衣上提出自己的意见,偶尔提了,也是像这样在冷暖方面的建议。
“哪有那么不经冻。”她把裙子套到身上,用双手将含在领子里长发捧出来,凑到他面前,飞快亲下他侧脸,“等我一下,马上就好。”迅速进了盥洗室。
他用手指摁了下被她亲到的地方,脸上露出意犹未尽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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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要去的是城里的鬼市。买不买瓷件倒是其次,常安挺想感受下那种气氛。不过去了发现还是和潘家园的有些类似,只卖的东西不同。
走在摊位间,蔚岚没精打采地打完个哈欠,忽然眼睛微眯,指向某摊位上的一个双耳壶,“那个好像不错。”
常安打着手电筒随她蹲下来,看了眼便笑了,“这上面画的是和合二仙吧?”她想起李嘉睿曾经送她的那对,之前搬家为了方便,收进了纸盒,现在还未摆出来。
“地仙的艺术形象往往很不统一,这组模样更是不常见。常安姐眼力真好。”蔚岚笑着夸完,抬起头问老板,“什么价?”
看二人兴趣很浓,穿一身卡其色凉衫的中年人,眼里划过一丝市侩,张嘴说:“五千三,少了不卖。”
“只能出这么多。”李嘉睿站着比了一个三的数字。
常安看到中年人低了下眉,眼睛轱辘转了一下,那是很明显的思考神情。不过估计也是生意做得多了,神色迅速便被掩去。他笑呵呵对李嘉睿摆摆手,为难说:“年轻人,三千可不行。卖不了,卖不了。”
“你误会了。”李嘉睿笑了下,手插在口袋里,“我说的不是三千,是三百。”
这话说完,老板差点从竹靠椅上翻过去。常安没忍住“扑哧”笑了声。蔚岚则是一副悻悻的没得玩了的表情。
……
当常安抱着那只盛着双儿壶的锦盒离开摊位时,那老板脸都已经绿了。
走开一些距离,蔚岚打趣说:“嘉睿哥,你也不差钱。让人家稍微赚一点怎么啦?”
“来这里的乐趣不就是寻宝、鉴宝、砍价?”他很有道理的样子。常安信服点点头。
替常安拿过锦盒,李嘉睿说:“虽是故意做旧,但就细节看来,这瓶子上的图案融入少许西洋画的画法,太明显了。行家一看就知道是赝品。绘像的人应该挺不懈做仿造这事。东西不值钱,现在这些钱权当支付给这点个性。”
“让嘉瑞哥欣赏的个性才值三百?”蔚蓝似有心事的笑了下,“做这个壶的人听了,估计也开心不起来。”
三人又往前走了十来步,人潮突然变得拥挤起来。因为光线不够,一时难以判断原因。三人往边侧处站了站,等到“肇事者”真正靠近。常安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可让我好找。”木景尧掸了掸袖子,再没耐心地松了下领口,“收到消息,你们是来了景德镇。但查遍大小宾馆、客栈,居然没有半点记录。”
常安太阳穴突突跳了几下,转身看,蔚岚却竟然不见了。李嘉睿在前面握了下的她的手,意在让她镇静,问“那你怎么会来这里?”
他轻声哼了声,接着说出句挺风雅的话,“心之所向,素履所往。我太了解你老婆的口味了。”说完笑笑看了常安了眼。
拢了拢眉心,李嘉睿不知道为什么不高兴,侧身把常安挡在身后,“抱歉,这几天关机了。有事情,回去我住的地方再说。”
木景尧了解他这是不愿当着常安的面多谈,耸了耸肩膀,倒真的没再往下说半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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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之前没有太过具体的体会的话,那回到蔚岚的工作室,看到留在他们房间的纸条时,常安才明白,蔚蓝这些年躲避木景尧应该是积累了挺丰富的经验。
——常安姐,临时收到朋友来的短讯。我订的一批手工地毯到南昌货站了,我去取一下。你们走,我不送了。非常抱歉。给小朋友的礼物,我放在我房间门口了。有机会再见。
嗯,有机会再见。
她看完,叹口气,将纸条撕得很碎,扔进了垃圾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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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着李嘉睿和木景尧在下边说话的时间,她在上面补了一觉。醒了看时间差不多,就给常父打了电话。和父亲说了几句话后,听到孩子的声音。常安更归心似箭了。
中午吃过饭,他们正式踏上返程。
临出这个院子时,常安看到木景尧站在院子门口,正在抬头看门口那两棵树中,较小的那一棵。
她走过去,也顺着他的视线往上看,却没看出个所以然。这时余光突然瞥见小楼探出来的阳台上有个人影,转眼看时,却又不见了。
她极确定自己不是眼花了。刚刚那里确实有个人站在这里。而且很可能就是留字据说自己去了南昌的蔚岚。
她是有意避开木景尧,常安了解。但想不到她会大胆的还留在这里。是以为最危险地方是最安全的?还是想要留在这里看他一眼?她猜不出具体答案。
有心掩护蔚岚,她拽了木景尧袖子一下,说:“走吧,嘉睿在外边等我们。”
她每次对他都是避之不及,这次主动间接接触,倒是让木景尧挺意外。
他反应得很快,捉住她的手往自己身边拽。常安吓了一跳,不知道他是开玩笑还是什么,踉跄了下。甩开他时,就看见李嘉睿站在铁门里,不知道有没有看见刚才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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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木景尧一路返回,但并不和他在一个车上。
路上李嘉睿有些沉默,常安只当是他们又碰到了什么难办事,无心打扰,坐在副驾上安静翻书。
天气不凉快,到达一个休息站时,他停车下来,问他要喝什么冷饮。
“水好了。”
“行。”他打开门要下去,却感觉她从后面拽住了他衣服布料,“怎么了?”
“我突然想起忘记拿蔚岚给些些买的礼物。”常安说。
李嘉睿看了眼门外,侧回来一点,拍拍她的手,“没关系,回头让她寄过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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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站在休息站侧边的一排树下休息了会儿,看见木景尧的车开进来。
“你们怎么不等等我。”他下车走过来,仍旧满脸的不经意。打了个眼色,跟在他身后的人,递上一只装着东西的袋子给常安。
木景尧:“是不是你落下的?”
常安拉开袋子看了眼,貌似是盒diy纸模型,应该是蔚岚给些些的没错。
她吃惊问:“你又回去了?”
木景尧没说话,撇了撇嘴,拿起他们卖的一罐汽水,拉开喝了口,“落了点东西在那里,顺便回去就拿来了。”说完随即走开了。
等他走远,常安才拉开袋子,取出来看蔚岚准备给些些的礼物,轻“咦”了声,“是些些喜欢的瓦西里升天大教堂。你告诉蔚岚些些喜欢这里的?”
“你再看看。”李嘉睿未直接答,翻到硬纸包装盒背面,“这是哪里?”
色调灰暗了不少,而且洋葱顶的位置也不相同,常安明白过来,“是圣彼得堡的那座……?”
“圣彼得堡喋血教堂。”他说出全称。
她笑了下,“你不就是在圣彼得堡读的大学?看来蔚岚不是了解些些口味,只是投你所好。”
“常安,你多心了。”他突然抱住她,“她不过也就随便应酬下而已。不然以她艺术家的本领,真有心,亲手做一套的本事也是有的。”
木景尧和他手下还在远处站着呢,常安有点不好意思,想推开他,谁知他反而抱得更紧了。天气本来就热,他偏还要往她耳边凑,她脸胀红了,却不好意思推。因为那样子动作会更明显,吸引来的目光也会更多。
“你干什么?木景尧他们还在那边站着呢。”
“你很怕他们看到?”他口气里的不悦,十分明显。
常安自然辨别得出来。这下她确定了,李嘉睿刚刚确实看到了她和木景尧在蔚岚院子里的拉扯。
很多事情上,他都是宽容和大度的。可是每每在这种事情,总不大讲道理。
“在院子里我拉他,我是怕他发现蔚岚。”
“如果是这样。你拉他,可能只会让他发现的更快。”
被他的话点醒,她想,怪不得木景尧当时会反常的来捉她。
他是故意做给蔚岚看的?还是恼她代为遮掩?
但念头转了转,常安认为这想法不成立。
木景尧不一定能想到楼上的人是蔚岚。毕竟他们已经失散了那么久。
甚至,木景尧可能根本就不知道楼上有人。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现在这么做,是以为我和他有什么?”
“我当然相信你。”他轻轻拥抱了她一下,就松开了,“我试探的是他。他回去,是好奇你看到了什么会突然对他做出那个反应。我想,他喜欢你,也许连他自己都未察吧。”
常安回过头,果然见木景尧在朝他们这里看过来,目光有些幽深。
她不相信,嘴张了张想问李嘉睿,但最终阖上了。
木景尧喜欢她吗?她哭笑不得。这怎么可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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