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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来讽刺,穿越至凤朝半年光景,真正有幸一睹京师风采的日子居然是跟随爹爹离京的这一天。皇帝派给爹爹的随从与侍卫足有近五十人,快马轻驱,领着我与娘亲乘坐的马车穿过雾宫正门,欢快地行驰在京师大道上。
爹爹与京师衙门一干同僚别过后,很是感慨。娘亲安静地坐在马车内,似乎一点也不留恋这座城池的繁华。旁边的姨娘闭着眼,像在思索什么。我时不时挑起车帘,好奇地打量四周景物,身子随着马车前行的节奏抖了又抖。
走了一小盏茶光景,队伍停了下来,骑马在前的爹爹掀帘叫我,“安儿,下车吧,有个小朋友在前边急着找你呢!”
小朋友?该不会是毛杰吧?
我麻利地跳下车,飞奔至队伍最前端,听见爹爹在身后大叫:“慢点,别摔着了!”
见得我身影,毛杰委屈地扑了过来。“云安,你要走也不通知我?”
我忽然感觉自己确实没心没肺,望着双眼肿得像桃儿般的小家伙,伸手抹掉残存在他眼眶边上的泪水,安慰道:“我是怕你伤心才没告诉你嘛!”
“你没把我当朋友!”他肩膀一抽,又要哭。
“才不是呢!我就是因为把你当成好朋友才不告诉你。”我捉住他肉肉的手,“好了啦,别哭了!男子汉流血不流泪嘛,是不是?你看咱们四周,这么多人,你还哭,羞不羞?”
“我才不管人多人少呢!一想到你要走了,我就想哭哦!”他不依地道,举起衣袖往脸颊上蹭了蹭。
我看看他身后,竟然没见半个他家的大人,再一低头,发现他竟然赤着脚,心头很不是滋味:“你一个人跑来的?”
他点头道:“我逃课追来的!”
“鞋呢?”
“跑掉了!”他老实地道。
也真是难为他了!本来就生得胖,还要跑那么快!
“不过,这个没掉!”他习惯性地从衣衫里掏了掏,摸出一包散发着热气的东西递到我面前,
我接过来打开一看,是新鲜的枣泥饼,眼眶一下子就湿了。这小子真是……
“你别哭呀,哭了就不好看了!”他撇着小嘴道,实际上他自己也在哭。“你可是全天下最好看的女生呢!”
“好,我不哭!那你乖乖地回学堂,好不好?要是先生知道你逃学,肯定少不了责罚。”我自己擦干眼泪,哄他道。
“我不怕。”他回得很干脆。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要是有缘的话,以后我们还会再见到的。你说是不是?”我回头,见爹爹一脸焦急,娘亲正站在马车外朝我招手,只好三两下将枣泥饼包好,放进衣袖,匆忙地握了握他的手,道:“我要走了呢!你自己好好照顾自己,要做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他没说话,只是满脸泪水地看着我,像要将我的样子深深印在心底。
“我真的走了呢!”我退后两步,飞快地转身跑向娘亲,一骨碌爬上车,不敢去看他。
马匹前行扬起阵阵灰尘,我红着眼,听见车篷外毛杰不断嘶喊的声音:“云安,我等你回京城!”
很久之后,娘亲说了一句,“这孩子倒是有情有义!”
我没作声,心里颇有些难过。虽然毛杰只是个孩子,却是我穿越到凤朝后第一个真心待我的朋友。
队伍一路向南,很快到了南城门,却因凤月天的到来不得不停下。只不过,这一次,娘亲以我睡着为由,未曾让我下车与他相见。凤月天随身的宫女递来一包物什,称是凤云天嘱咐要送我的东西,祝我们一路平安。
我有些奇怪,为什么云天哥哥不亲自来。因娘亲一早称我睡着,我不便露面,只得将疑问憋回肚子,悄悄揭开车帘一角,瞥了瞥站在城门车轿上被太阳晒得一脸通红的凤月天,看着高壮的城门越来越远,不禁心有慽慽。
娘亲见我举动,嘴角动了动,像要说什么,终于还是什么也没说。
我坐回她身边,觉得有些倦,心想这就离开了吧!
出得京师十里,已是正午,队伍再次停下,就着路畔一处很宽敞的茶棚稍适歇息。要不是娘亲抱我下车,我早就已经昏睡得不知东南西北。
“安儿累了吧?”爹爹从娘亲怀里接过我,放在茶桌边的长凳上。
“唔!”我咕哝着,端了杯茶水就要往嘴里灌,哪知还没倒进嘴,杯子便裂了,茶水洒得满桌都是,一块浑圆的小石头滚到我脚边,发出轻微的响声。几匹健硕的白马停在我面前,遮挡了光线。
我抬头张目迎向来人。
凤景天从马上一跃而下,道:“又救了你一回。”
“恬不知耻,打翻我茶水,还好意思说又救我一回。”我有点怒,心想你这凤朝太子与打不死的小强倒有一比,成天没事就知道粘在人家后边当跟屁虫。
“还不信?”他当下从衣袖里抽出一根银针,往桌上茶水一探,眨眼的功夫,银针一端便黑了。
我瞪目结舌,他却懒洋洋地开口了:“这回信了?”
爹爹与娘亲当下回神,冲他一礼。
凤景天颔首回礼,硬将银针塞进我手里,“以后长点记性!要不然,还没等到我年满十八,你就阿弥陀佛了!”
“喂,你就不能留点口德?搞不好是你先阿弥陀佛了!”我话一出口,发现爹爹与娘亲都在狠狠瞪我,只好悻悻地闭嘴。
“请云安安大小姐放心,你夫君我肯定活得好好地娶你回东宫做女主人!”凤景天皮笑肉不笑,搞得我恨得牙痒痒地,没等我还击便又道:“哦,另外告诉你,今儿是大皇兄选正妃的日子。”
云天哥哥今天选正妃呀?怪不得!
我有点失落,鼓着腮帮子不给他半点好脸色,心想:你丫的莫不是吃醋吧?姑奶奶不稀罕。
“不说话?”凤景天耸了耸肩膀,削瘦的脸凑到我跟前,很有些毒恶地道:“听好了,给我好好地活着!否则我饶不了你。”
我又不是你的所有物,凭什么听你的?我冷冷地笑着道:“屁放完了吗?要是放完了,快点滚!”
“安儿!”娘亲厉声批评,转而赔着笑脸对凤景天道:“安儿放肆,民妇日后自当调教,还请太子殿下切莫怪罪。”
爹爹亦连连赔不是,我却一点儿也不怕。
“无妨!”凤景天颇有些皇家风范地挥了挥手,翻身上马,对爹爹道:“清廉为官,必有后福。”转而冲我一笑,扬起马鞭,带着侍卫扬长而去。
人影渐远,我将手中银针随手扔在地上,再遭娘亲训斥。“殿下心地不坏,你怎么这么不知好歹?还几次三番顶撞?”
“娘亲不是说深宫似海吗?与他有了牵扯还落得了好?”我不以为然地道,见姨娘忙着吩咐随从检查茶水吃食,跳过去帮手,却听姨娘不悦地道:“安儿,还不快将银针捡起来?”
我很不情愿地拾起银针,翘起嘴巴爬回马车生闷气去了。
爹爹让随从排查出来的结果如我所料,茶棚老板根本就不知道自家的茶水被人下了毒,查了也是白查。折腾了快一个时辰,队伍又才浩浩荡荡地上路。
从此,我奔向了此生最为快乐的六年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