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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句老话怎么说来着,一个平常不怎么发脾气的人,往往发起脾气来尤为可怕。
而换到这个情况下,就变成了一个平常很是开心少烦恼的人(或者说是树妖),一旦忧愁不开心起来,就很容易病倒。
沈越躺在床上的时候心想以前看过的电视剧里听大夫说什么忧思过度,忧郁成疾,心病还须心药医的时候,还嘲笑大夫别人只是想太多而已,脑补还会生病?现在想想,真是应该跟人家说句对不起。
不过其实想想也很有道理,一个忧郁的人身体必然不会太好,而一个开心的人往往看起来就是快乐健康的,起码大部分是这样的。
后来沈越又想起了那天跟端静说:“我虽然只是睡了一觉,但好像生了一场大病一样。”结果没过两天他真的就病了……
也不知道算不算是一语成谶,这破嘴!
总而言之,沈越病倒了,而且病的很重。
俗话说得好,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沈越慢慢吞吞的养着病,心里暗暗庆幸着好在谈了恋爱找了男朋友,否则现在就得一棵树傻傻的生着病,等着天命决定把他病成傻子还是就这么熬过去——想想都很惨。其实沈越现在已经没有之前那么埋怨老天跟不甘心了,他做完那个梦后想了个一清二楚一干二净,虽还对明果心存歉意,但也没有觉得十分愧疚亏欠什么的压抑在心里,只是这身体大概是太难得病一次了,怎么也不肯快点好。
……真是小姐的身子丫鬟的命。
轩宁倒是对一棵树妖的生病过程很是感到惊奇,在沈越病化的时候,还特意带着装了灵泉的小水壶来看过沈越。见着他隐隐约约变回枯木的长发,还试图给沈越浇点水,当然只是差一点浇上去了,他这项令人发指的行为被司瑞看见并及时的阻止了。
活该这臭小子找不到媳妇!
沈越愤愤不平的想到,然后乖乖的任由端静用沾着灵泉的手帕给他一遍遍的擦着头发。
妖生病的很大一个情况就是在昏迷或者醒来的时候,无法控制的变回原形,当然只是一部分而已,然而沈越看着自己的木桩手臂,实在是有点无语凝噎。可过了两三天,他发现木桩手臂简直是小意思,他睡觉的时候似乎是上半身变回了原形,硬生生拆掉了端静的大半个屋子,顶着一头的树冠迎风招摇。
惹完祸,然后一无所觉的变回人形继续生病睡觉……
沈越不知道被莫名其妙就拆了屋子的端静是什么心情,反正他自己是有点想变成一只土拨鼠,好就地挖个坑直接把自己给埋进去,连棺材板都省了。
就这样拆了好几间屋子,沈越彻底被放养……也不是,准确来讲就是住在原先的已经破了的屋子里,破一次就随便修一次,反正以后也还是要破的。
这样的日子,终于有人按捺不住了……
这一天晚上,正是月黑风高杀人夜。
端静喂沈越喝了一些九溪泉——毕竟一棵树生病谁也不知道要怎么治,只能多倒点水看看情况先。沈越心满意足的喝完九溪泉,让端静帮他擦了擦嘴,然后感慨端静肯定没学过一个词叫“虚不受补”,不过他也不觉得自己虚,就高高兴兴的每天等着喝九溪泉。
其实吧,沈越也觉得这样颓废的生活会不会不大好,简直就像是猪一样的被喂养着,但事实上他想了想自己还是病人的身份,顿时又心安理得的不行了。
人一旦发生一些巨变,要么逃避要么处理,既然现在明果不愿意见他,沈越没办法独自处理它,那只能逃避。
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端静早早熄了灯离开,喝过九溪泉的沈越却完全无法入眠,他以前喝完药就立刻倒头睡下,准时的像是谁在他身体里安了个钟点一样。
辗转反侧了半个时辰,沈越才确定自己是失眠了。
这算是一件挺稀奇的事,因为这也是沈越成为树妖后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失眠。
失眠有两种手段,一种是数羊,一种是数水饺,沈越想了想,怕晚上肚子饿,就开始数羊,一只两只三只四只……数到第一百二十五只的时候他忽然就有点困意了,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刚眯上眼睛想缩进被窝里睡觉,窗户突然发出了一声巨响,一个小小的身影正扑腾扑腾的往窗台上爬,一条小短腿已经够上来了,半个小屁股也上来了,还有一条腿悬空着胡乱踢蹬,狼狈不堪。
沈越眯着眼睛迟钝的想是去救人呢还是不去救人呢,他刚犹豫了一下,那个小小的身影就“啪叽”摔了进来,咕噜噜在地上滚了两三圈,身手极其矫健灵活。
哦……看来不需要沈哥帮忙了。
沈越困起来的时候比较迟钝……说白了就是傻了吧唧的,他一看不需要帮忙了,就立刻倒了回去,被子一盖,刚想不管不顾的闭眼睛睡觉,脑海却忽然像是有雷电劈过一样,又立刻回过神来。
完了遭贼了!
就在沈越自以为迅速无比实际上慢如蜗牛的坐起身来的时候,那个小小的身影已经关好了窗户,整理好了自己,然后在黑暗里磕磕绊绊的走了好一会,好在窗纸薄透,外头总算是依稀有点光,勉强能看清楚轮廓。
在对方第三次撞到东西的时候,沈越忍不住弹指起火,愤愤道:“就不能点个蜡烛吗!”
然后在火光下显露出模样的是明果,小娃娃明显有些局促不安,他慌乱无章的原地转了两圈,这才想起来举起烛台上的蜡烛来点火。他大概是有些紧张过头了,直接拿着蜡烛就着沈越指尖的火焰点上,看着火燃上了线,才老老实实的转回去放在了烛台上。
沈越:……
感情沈哥还能当个打火机。
沈越这时任是有什么睡意也都尽数烟消云散了,他看着明果踮起脚把蜡烛放在烛台上,然后温暖的火苗照亮了大半个房间。那孩子转过身来,露出了一双极为明显的兔子眼睛与憔悴的神情来,他很明显的不安着,抬起头来凝望沈越。
“坐吧。”沈越拍了拍床板,明果也就安安静静的脱了鞋子,扑腾着爬上床板来一屁股坐下,两条小短腿在空中慢吞吞的晃悠着。
沈越见他一直低着头不说话,只能展现出大人的从容风范来,温声说道:“你这么大半夜来找我,是不是想对我说什么?”
明果点了点头。
“……”沈越沉默了一会又道,“那你要说什么?”
“我听说你生病了。”明果小声道,“我以前……就是当树的时候也生过病,知道很难受,所以我觉得你也一定很难受……”
不,你生病那是树被虫子咬了,沈哥纯属忧郁成疾,这个差别就如普通人的感冒跟林黛玉的心病一样,完全不是同一个档次的。
“你来,不止是为了这个吧。”沈越问道,他其实不算特别懂怎么跟小孩子相处,就好像他跟小白小黑小萝卜他们也是随便瞎玩,要是仨孩子熊过头就吊起来“抽”一顿,基本上不当普通小孩子来养。就算他以前知道,当了一百年老树爷爷经历了无数个坚强的熊孩子之后,他也就不大懂了,所以干脆单刀直入。
明果低着头,手指缠在一起,绞着自己袖子的一片布,轻轻道:“我知道,我已经不是树了,我是树上的果子,掉下来,然后被师尊捡回来养大的,对不对。”
很对,沈哥给满分。
沈越默默的点了点头。
“师尊以前告诉我,他发现我的时候,你受了很重很重的伤,却还把我护在身体下面。我回去的时候想了起来,我被雷打的很痛的时候,缩回去睡觉,也是你突然就出现……”明果仔仔细细的说道,“后来我想出来了,可你好像很不开心,但是又什么都不说。”
第一个是巧合,第二个……沈哥真是无语凝噎唯有泪千行。
“万物生存,自有其规律。”沈越看着闪烁的烛火,觉得胃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沉坠着,几乎叫他喘不过来气,“你跟我,是异数,我只能说,占据你的身体,非我所愿。”
明果没有说话。
“我……我很抱歉。”沈越淡淡道,“但我希望你知道,如果可以,我也不愿意。”
明果没有接这个茬,他很快就换了个话题,垂着头,沈越才发现他额前那片厚厚的刘海挡下来,活像是一个小西瓜皮一样。
“你那天说你是我的亲人,是敷衍我还是真心的?”明果问道。
沈越的状态有些放空,他静静的看着明果的小西瓜皮很久,久到几乎让明果都开始有些不安的躁动着了,他才很缓慢的开口道:“是真的。我不会拿这种事来敷衍,或是开玩笑。”
听到这个回答,明果点了点头,他说道:“你好好睡觉,好好睡觉,第二天就会有小鸟来唱歌,然后病就会好的。”
啄木鸟吗?
沈越思考了一下。
明果却站起身来,先是跑去吹熄了蜡烛,然后又扑街了两次,打开了窗户,扑腾扑腾的爬出窗户去了。
沈越默默的看了会窗户,然后倒下盖上被子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