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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约一盏茶的功夫,萧逸便看到了坐落在青山绿水间的道观,果然像师父说的那样,他们家大业大,这个家大业大体现在地方大,道观多,人多,总结为“两多一大,”而这还只是山下的部分,就连山顶也有道观的金顶在闪烁,应该也是玄天观的大殿。
比人多,昆仑宗永远都势单,但是比战斗力,昆仑宗永远都不力薄。
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去,主殿前的广场上却烛火通明,所有的弟子聚集在那里,观看着观主行刑。
萧逸在古玩店所见的梅花姑娘被五花大绑,束缚在一个柱子上,头低垂着,长发散乱,不知是死是活。
“妖孽,淫/乱成性,竟敢勾引我玄天观弟子,污我门规,天理难容,你悔是不悔?”
梅花精动了动,一字一句地说:“我不悔,我跟天留是真心相爱的,为什么你就容不下我们?他是你的儿子,不是你的奴隶,你带着他出家当道士,问过他的想法吗?让他做玄天观的下任掌门,问过他的意见吗?我见过自私的父亲,却
从来没有见过你这么自私的父亲。”
“住口,孽障!”观主气的浑身发抖,“死到临头还不知悔改,该杀!五雷正法!”
“轰!”无边落雷以雷霆之势降下,毫不留情地劈向梅花精。
周围的弟子们惊呼一声,齐刷刷地退了几步。
“观主,手下留情。”水印人还在半空,飘渺空灵的声音已经随风而至,飘到了观主的耳朵里。
萧逸:“……”师父,雷已经落下去了,你说这句话是不是有些晚了?
水印勉为其难地一指梅花精,将落到她头顶的雷电用水流导入了地下。
观主愕然,他们修仙人士互有往来,水印大师虽然深居简出,他还是识得的,这位的资历和辈分不知道长他多少辈,是以观主执晚辈礼,毕恭毕敬地说:“原来是宗主驾到,有失远迎。不知道宗主前来有何贵干?”
水印瞥了眼萧逸:“还不是我这好徒儿,他与这梅花精有一面之缘,见她落难,心生不忍,求我来保这位梅花姑娘一命。是以,我向观主讨个人情,留这孽障一命,也算是积德了。”
观主面色沉郁:“宗主,要是别的妖怪,您开口,我也就答应了。可是这这妖女勾引我门下弟子,毁我门规,污我门风,是我玄天观的不共戴天的敌人,恕我不能答应您。”
水印笑道:“观主的难处我是知道的,只是这妖女虽然勾引了贵观的弟子,但看在她未造成杀孽,没有害过人的份上,就饶了她这一遭吧。责其改过也就是了。”
“我没有犯错,我不改。”梅花精冷冷地说。
水印的脸色也冷了下来:“你说你无过?”
梅花精翻了个白眼:“我有什么错,我唯一的错就是爱上有这样一位父亲的男人。”
“父子天伦,血脉与共,这是天道也不能抹杀的天性。你爱上天留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他是一名修道人士,他有一位严正守戒的父亲?有没有想过天留会为世人所不能容忍,不管是修仙界还是人间都没有他的立足之地?说起来你只是一个自私的妖类,为了自己的一己情/欲,做出这种亵渎神灵的下三滥的事情来!”
梅花精张了张口,试图反驳,却无言以对。
水印鄙夷地说:“不要打着真爱的名号,你不配说真爱,当天留夹在你跟父亲之间左右为难的时候,你做出什么努力让他的父亲认可你了吗?你想过修炼成仙好跟他正正当当地在一起了吗?你没有,你只会觉得全天下的人都对不住你,都在阻拦你跟真爱在一起,可笑!”
梅花精被她这样披头盖脑地一通训斥,有些傻眼,她眨眨眼睛,再眨眨眼睛,还是没能从这个惨痛的事实中醒过神来。
水印懒得理会她,转而对观主说:“您飞升在即,若是为这种人沾了鲜血,恐怕仙道难成。那样的话,岂不前功尽弃?不如放她离去,也省得污了您的手。再则,父子天伦,您也要顾及令郎的感受,若是杀了她……”
老观主头发花白,神色凄然,他喃喃:“是啊,父子天伦,焉能不顾?”因为他追杀妖女,那个孽子几乎把他当做了仇人。若是他真的杀了这个妖女,只怕那个孽子不会原谅他吧。
他沉痛点头,长出了一口气,妥协了:“多谢宗主谅解我的难处,既然您坚持,我就放了她吧。”
说完一挥手,婴儿手臂粗的金铁顿时掉落在地,老观主直起腰,像是要努力地找回一位父亲的威严:“虽然你不配让我解释,但是为了天留,我还是把话说开吧。我带着长留出家,一是不放心让他被陌生人照料,要亲自带在身边才能安心。二则是为了让他得长生,脱离红尘的生老病死。阻拦你们,是因为你们不会有好结果的,你是妖,他是人,如何能在一起?他身为凡人寿数有限,等他垂垂老矣你还会呆在他的身边吗?而且你的妖气迟早会害了他……”
梅花精活动了一下手腕:“这个您老人家就放心吧,我已经跟他商量好了,等他离世,我也自尽,一起到奈何桥,来生还在一起。您老是快成神仙的人了,就不要操心我们的事情了。我跟他会好好的。放心。”
水印板着脸问萧逸:“这下子你可满意了?”
萧逸弯腰:“多谢师父。”
水印拿他没办法,摇摇头,对观主说:“既然此间事已了,我也要告辞了。他日若是观主有差遣的地方,水印自是尽心竭力相助。”
观主摇头:“不用了,说起来,这件事老朽还要多谢宗主的开导。观内事务冗杂,老朽还要处理这两个孽障,就不远送了。”
水印点点头,转身大步向着观外走去,萧逸连忙跟上。
二人经过梅花精时,梅花精突然低低地笑了起来,她撩了一下头发,说:“宗主绝情断义,可知道相思入骨,情难自禁的滋味?您说的那些道理甭说我没有想到,就算想到,只怕也会做出一样的选择……所以,我还是不悔!”
水印眯起眼睛看着她,瞳孔近似于透明:“你悔不悔是你自己的事情,与我无关。我说那些话,就是想让你不痛快而已。”
萧逸:“……”师父,您竟然承认了!竟然真的承认了! 当着玄天观众人的面,这样承认了真的好吗?
水印:“他是我的弟子,亦是昆仑宗下一任的剑宗,他幸不幸不是你能说了算的。若是他不愿意修仙,我自会准他离去,不牢你费心。”
梅花精的世界观被颠覆了一遍,言语不能,心说这就是昆仑剑宗吗?护短护的好生厉害,能护得这样理直气壮,也算是独一无二了。
不过,好羡慕……好生羡慕……若是天留也像她这样不由分说地护着自己,她也不必爱的如此辛苦……
黑暗之中,天上的云形同黑色的波浪翻滚,一弯冷月斜挂在天边,月见照亮了归路,因为吸收了月光的缘故,越发的明亮,就像是另一轮挂在他们头顶的月亮。它的一角被萧逸掰下来送给了灰狼,所以看起来像是被天狗咬了一口。
萧逸见师父似乎正在沉思,便没敢打扰她。他很介意师父方才的那句话,她说若是他不想修仙,她会准他离去。说的毫不迟疑。难道,师父完全不介意他的离去,也完全不做任何挽留吗?
想到这里,萧逸的耳朵不由自主地耷拉下去。
水印望着天边,突然转过头来:“逸儿,你后悔修仙吗?”
萧逸讶然:“师父,为什么这么问?红尘繁华如一场大梦,梦醒了之后便什么都没有了,弟子从来没有放在眼里。弟子……”唯有修仙方能靠得离您近一步,再近一步,弟子怎么可能会后悔修仙?
在师父明亮的目光注视下,萧逸吞吞吐吐地说:“……很喜欢……”很喜欢您,喜欢得不知道如何是好,有时候心里涌动的陌生情愫连自己惶恐……也许他该试着摆脱这种依恋,毕竟这么大了还恋母,实在是有些难为情……
水印不知道弟子心中所想,垂下眼睫毛,语重心长地说:“逸儿,像你露姨所说的那样,神人并不禁情/欲,相反,他们比仙人过得随心所欲得多,但是,身为人类,获得长生跟力量也唯有修仙这一条路可走,你现在吃得了苦,将来便可成神,到那个时候,你就可以随心所欲无所拘束地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了。所以不必担心。”
萧逸想笑。原来师父对他的期许如此之高,她竟然希望他成神。可是成神哪是那么容易的事情,洪荒以后也唯有昆仑宗的开派祖师飞升到了神域,千万年来从未听闻有人踏入神的境界。
不过,他也不反驳,只是点点头:“那师父,我们要去先生家吗?”
水印摇头:“这么晚了,估计他们也已经睡了,我们就不打扰他们了。还是按照原计划,去桥洞吧。刚好你心境的历练也该开始了,我要看看你这段时间有没有进步。咦?逸儿,是师父的错觉吗?你好像很开心啊?”
萧逸:“……师父你看月亮好圆啊。”
“傻孩子,今天的月亮是弯的。”
桥洞那里已经有人捷足先登了,乞丐们横七竖八地睡得正香,不时地挠挠身上的虱子,鼾声震天。他们的臭脚丫子气味熏天,不时地有苍蝇嗡嗡地绕着他们飞。
萧逸:“师父?”
水印低头微笑:“怎么?嫌脏吗?”
萧逸摇摇头:“师父你忘了,在遇到您之前,我就是他们中间的一员啊。”
水印的笑容一滞,她沉默了一会儿:“我们去桥上吧,找个地方打坐,我给你设置幻境。”
萧逸隐隐想起幻境的规则,不由得脸色发白,以他现在这个状态,他还真怕自己无意中会流露出不合时宜的动作和想法。
水印看出了弟子的惊悸,笑道:“不必担心。幻境有三个,分别对应财权色。你在其中历练之时,镜灵会诱惑你留下。若是你的心境不坚定,不能抵制诱惑,留恋其中,历练就算失败。要是你通过不了,师父可要责罚你的。”
萧逸紧紧闭上嘴巴,沉默地看着师父。
水印奇道:“你不想历练?为什么?”
萧逸硬着头皮说:“三个幻境都是什么样子的?”
“幻由心生,幻境都是由你的灵海生成的,它们是什么样子,只有你自己知道。”水印拍了拍萧逸的肩膀,柔声道,“怎么,没有信心吗?”
“师父能看到幻境的情形吗?”萧逸开始觉得不妙,那个色境该不会是……
“哦,原来是担心师父窥探你的*啊。”水印颦眉,“这样吧,到时候师父把生成幻境的水镜背过去。万一水镜自动倒下,师父就知道你的历练失败了。怎么样?”
萧逸如同小鸡啄米般狂点头,嘴角微微上翘,未开口便带三分笑。
水印很是伤心:“真是孩子大了不由人,连心里折射的幻影都不让师父看了。”
萧逸连连告饶,狼狈地说:“师父别拿弟子取笑了。我们这就开始吧?”
水印飞到石桥的栏杆上盘膝坐下,长袖一挥,三面一人高的水镜依次出现在空中,光芒闪耀。
萧逸也盘腿坐到师父对面,方便她为自己护法。
金色的财镜,紫色的权镜,红色的色镜。她点了点,财镜首先脱离而出,折射出一道金光打到萧逸的心口,明净出尘。
那道光芒晃着萧逸的眼睛,并不耀眼,像是温柔的水光,柔和地荡漾着,荡漾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