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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林寺所在的少室山离开封不算太近,两人一路使着轻功,尽挑拣着捷径走,总算在一个时辰后到了山脚下。
走到半山腰的时候,天空突然飘起细雨。白玉堂将叶姝岚揽进怀里,默运内力,竟是一滴雨都不曾落到两人身上,远远看去,就像是在两人身上罩了个透明的薄膜。然后两人一起使着轻功向着山上急速掠去。
很快便看到少林寺的寺门。
门口把守着的扫地僧见着两人相携奔上山来也只当是路经此处前来避雨的路人,上前打了声佛号,便热情邀请请两人进寺。
近了寺庙,先是进入一偏殿,刚一进去,便有年幼的小沙弥上前稽首作揖,笑问:“阿弥陀佛,风急雨大,不知两位施主是来避雨还是上香?”
白玉堂随手甩了一锭银子过去:“上香。”
叶姝岚惊讶——堂堂你居然记得带银钱了!
小沙弥一躬身,念了声佛号,收好银钱,笑道:“两位施主请随小僧来。”
跟着小沙弥进了正殿,在庄严肃穆的佛像前焚了香,叩了头,因着外头雨渐渐大了起来,下山不方便,两人便干脆借了伞,在寺中随意转了转。
小沙弥也未曾阻拦——毕竟寺中弟子繁多,不管走到哪里遇到什么事情都能随便找人询问。
这寺庙看起来不大,实际上是因为掩映在郁郁葱葱的松林青柏间,所以极为幽深。
两人撑着一把伞,挨得极尽,稍微动作一下都能碰到对方,在外人看来形容极为亲密,偏偏两位当事人却是无知无觉,只随意走着,不时地说说分别这几天各自发生的事情——不晓得这一路有多少年轻僧人看了他们之后在心里默念两句“非礼勿视”“□□”。
不知不觉就越走越深,看着前头一片幽深葱翠的竹林,四周静悄悄的,一路常见的扫地僧人早就没了影子,只余雨滴敲打竹叶的悦耳声音以及两人轻缓的呼吸声,叶姝岚犹豫了一下,拉住白玉堂:“堂堂,你看这边都没什么僧人,是不是不许人过来呢?”——每个门派都有自己的门派禁地,幽深偏僻,这里看起来就很像是少林禁地。
白玉堂倒是无所谓去哪里,点点头,把手里的伞换了手,便想带着对方转身离开,不料刚抬脚,就听竹林深处传来一道浑厚的声音:“两位施主能够来到此处便是有缘,何不进来一见呢?”
叶姝岚一愣,这声音清晰得恍若近在耳边,却并不觉得难受……可以想见主人的内力有多么深厚。
白玉堂却是一震——他进入江湖七载,这世间的高手就算没见过也听过七七八八,可从未听说少林寺有内力如此深厚之人。这么高深的内力,便是一招半式不出,他们二人也敌不过……于是扭头瞧了叶姝岚一眼——要进去吗?
叶姝岚慢慢点点头——虽然不明白对方是身份立场就冒然然进去有些不妥,不过毕竟是对方邀请,大约也还好吧?
于是两人撑着伞,慢慢走进竹林。
走出竹林后是一片枫林,如今已经是初秋,枫叶半红半绿地挂在上头,枫林尽头,是一栋孤零零的小木屋,似乎知道他们已经进来,从小木屋里传来刚才的那个声音,带着点笑意:“怎么?还不进来?”
叶姝岚摸了摸背在身后的泰阿和千叶长生,正要抬脚过去时,突然被白玉堂拉住:“慢着。”
“嗯?”叶姝岚回头。
一直淡淡的白五爷脸上露出个无奈地笑容:“看来这是个喜欢捉弄人的长辈呢。”
说着,只见空闲的那只手手腕翻转,长袖翻飞,数枚墨玉飞蝗石分别飞向几个方位,然后叶姝岚就瞪大眼睛看着原本一片齐整的地面,东面出现个坑,西面被砸了无数个石头,那面砸下来一大盆水,这边突然出现一排地刺,甚至还有个地方出来一群马蜂——都不是什么能致人死地的机关,但是一旦踩进去,肯定是得出丑了,而且看这些陷阱的位置,怕是不管身手多好的人总是难以完全避免的,尤其是那窝马蜂,正因为被毁了窝而不断地发出嗡嗡嗡的响声。
这声音简直瘆得人浑身发麻,这要是她自己一个人,妥妥地得踩上,不死那也得残……这样想着,叶姝岚立刻跳到白玉堂身后躲起来。
“喔唷,小子挺厉害么。”那道声音又从小木屋里传了出来。
没想到两人根本不理他——
白玉堂扭头安抚地拍拍叶姝岚:“没事。不过是些简单的奇门遁甲。”
叶姝岚还是紧紧拽着白玉堂的袖子,仰脸看他:“会没事多亏了堂堂啊。要是我自己,妥妥中招啊。”
“很简单的。以后我教你?”
叶姝岚转了转眼睛:“……不用。反正有堂堂你么,以后我就靠抱紧堂堂的大腿就好了么……”
听到这话白玉堂莫名挺高兴,抿起唇,点头:“嗯。以后奇门遁甲机关就交给我。”
叶姝岚高兴地重重点头。
这时小木屋的门砰地一声被内力砸开,只见里头的矮塌上团坐着个胡须尽白的老和尚,鼓着脸瞪着他俩:“……”
因为手里撑着伞,白玉堂只能躬身行礼:“晚辈白玉堂见过大师。”
叶姝岚从白玉堂身后出来,规规矩矩地拱手弯腰。
老和尚捻了捻雪白的胡须,突然笑了起来,扬手道:“还不快进来?”
叶姝岚抬头看白玉堂——这次没机关了吧?
白玉堂皱眉——没看出来还有。
两人一对视,暗暗保持警惕,躲着面前路上的各种障碍物,慢吞吞走进去。
一进去,白玉堂正收着伞,就见老和尚又鼓起了腮帮子,瞪眼:“好慢!你们是不会轻功吗?”
两人低头不说话,心道——谁知道飞起来会不会又有什么东西突然砸过来。
“抬起头来,让我瞧瞧。”
对这老和尚客气是两人修养好,可修养再好也没的被人吆五喝六,于是两人都不想照办。没想到却突然有股内力,托着两人的下巴往上顶——再扛下去怕是脑袋都可能搬家,两人这才老实抬头。
见两个人终于配合,老和尚高兴地眯起眼,细细打量起两个人来。先是看的白玉堂,看了半晌,摸下巴:“唔,老衲多年不曾出山,这日渐衰落的江湖倒还有几个后起之秀么,不错不错。对了,你叫白玉堂?可认识白金堂?”
白玉堂没想到会在这里听到这个名字,愣了一下,才道:“正是家兄。”
“那小子现在如何了?”老和尚熟稔的语气突然一转,“不对,老衲十年前结识他时,他便以身患重病,如今……”
白玉堂的声音也低沉下去:“……是,家兄八年前便已亡故。”
老和尚又上下打量了白玉堂一眼,却突然笑了起来。
虽然兄长去世的时间已经很长了,白玉堂也早过了那段突然失去亲人的绝望时期,但突然听着这个疑似兄长好友的老和尚在听闻兄长死讯时大笑,心里还是有些不舒坦,眉头微皱。
大和尚笑了一会儿,又看了看白玉堂,叹道:“莫怪莫怪。老衲活了这么大岁数,早就看淡生死。你哥哥的身子就算活着也不过苦熬,只是他始终放不下你,一直说着要在四前给你找个靠山。如今你长成这幅样子,想必他找的靠山确实靠谱。老衲朋友不多,你哥哥这个狡猾的小鬼算是一个。老衲这是替他高兴呐!”
白玉堂闻言,心下微震,快速扭过头。站在他身边的叶姝岚一直看着他,眼尖地瞧见对方微红的眼眶,本想伸手拍肩安慰,却在伸到半空的时候顿住了——堂堂,应该不想自己看到他的脆弱吧?可是,失去亲人的痛苦不管多少年大概也是抹消不了的,所以,自己其实还是该安慰一下吧……
叶姝岚正纠结着的时候,老和尚已经把目光挪到了她的身上,打量了半晌,眉头微蹙,又仔细地打量了一遍,最终带着庆幸叹息道:“藏剑山庄竟然派了人出庄?这么多年了,终于是要复起了吗——”
原本已经快要拍到白玉堂肩膀上的手掌突然顿住,然后控制不住地抖了起来,叶姝岚扭头看向老和尚:“……你说——藏剑山庄?这里有藏剑山庄?!等等——你说的复起又是……”
听到这边谈话,白玉堂被勾起的悲伤瞬间如潮水褪去,神情微动,拉住叶姝岚的胳膊:“外头雨已经停了,我们该回去了。”
外头的雨声确实不晓得何时停了下来,但叶姝岚现在却根本没心情关心天气的问题,不客气地甩掉他的手,大步走向老和尚:“藏剑山庄,究竟如何了?”
老和尚皱着眉瞧她,然后又看看白玉堂,有些搞不清楚眼前的情况,更不知该如何作答。
最后还是白玉堂上前一步把她拉到旁边,无奈地低头,直直地看进她的眼睛:“……你可知晓,大唐,已经亡了。”
叶姝岚茫然地点头。
“那你可知,是何时灭亡的?”
叶姝岚不知道对方为什么问这个问题,她学过历史,但也仅限于大事,而且考完试就会忘掉,只知道盛唐到了后期,各地军阀林立,朝堂混乱……至于究竟是哪一年灭亡的,她不记得,所以只能摇头。
白玉堂继续问:“那你又知,盛唐,从何时开始衰落?”
叶姝岚继续摇头。
“是从安史之乱……那时也恰好是,天宝十四年。”
叶姝岚忽地睁大眼睛——正好是……是她离开大唐的那一年?!
“天宝十四年十二月,安史叛军占领东都……接下来的,你确定还要听吗?”
叛军占领东都……什么意思?叶姝岚大睁着的眼睛里尽是疑惑和茫然,可身子却在不停地抖……东都……长安……长安都被占领了长安都被占领了……天策府呢?还有大唐的其他军队呢?皇帝呢?为什么……国都……怎么可能会失守呢?
白玉堂左手抓着叶姝岚的肩膀,右掌覆上叶姝岚的眼睛,掌下一片滚烫:“反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你知不知道又有什么关系呢?”
“不。”叶姝岚摇头,扯下白玉堂盖着自己眼睛的手,“不对。藏剑山庄身处江南,那个时候长安失守……与藏剑山庄何干……”她一开始听丁老夫人说没有藏剑山庄,只以为这两个世界是不相干的,没想到,这个世界竟然也有藏剑。就算朝代更迭,藏剑地处江南,家族底蕴深厚,岂能简单败落?!
白玉堂却却扭开头,看向窗外,声音很低:“……覆巢之下,岂有完卵。家国倾亡之际,哪一个能置身世外。虽然我并非大唐人,设身处地想想若是大宋将危,白某亦是义不容辞持刀奔赴战场。安史之乱,是整个大唐的浩劫!”
老和尚内力深厚,尽管离得远,对方的声音又压得极低,还是听得一清二楚,虽然搞不清楚这两个小家伙怎么突然谈起唐代之事,那藏剑的女娃子又为何那副表情,还是朗声道:“白……小白说得好。家国倾亡之际,哪个能置身世外。练就这一身武艺,不正是为护家保太平么……女娃子啊,你还太嫩。”
一想到战争中藏剑山庄可能有的结果,叶姝岚捂着头激动反驳:“我不信我不信我不信——”
老和尚瞧了她一眼,露出善意的嘲讽笑容:“少林寺历史悠久,地势易守难攻,纵然历经几朝依旧长存,有许多案卷宗籍,其中还有许多官家未曾记录的江湖轶事。女娃子若是不信,尽可看看。”
叶姝岚放下手,下意识看向白玉堂。
白玉堂不赞同地摇头:“姝岚,不要看。”
再看向老和尚,和尚笑得慈和:“要看吗?你若看,我便教寺中弟子取出那部分卷宗。”
看,还是不看?叶姝岚垂下头,握紧背后的重剑……而后恍然一惊——自己这般犹豫,怕是已经相信了吧?大庄主他们……
最后叶姝岚还是坚定地抬起头,看向老和尚,谦逊鞠躬:“大师,小女子想看。麻烦贵寺弟子了。”
“不麻烦不麻烦。你这女娃娃,果然像是师祖说的,藏剑山庄之人礼仪上是自来不缺的。”老和尚笑着摆摆手,然后打了声呼哨,一只信鸽轻悠悠地飘进来,落在他的肩头,亲昵地蹭着。他随手摸摸信鸽的头,从一旁的案几上抽出笔,在一旁的纸上写了几个字,然后塞腿间的竹筒上,将信鸽放飞。
等信鸽悠悠飞走之后,老和尚才笑吟吟地看向叶姝岚:“女娃娃,老衲想,趁着小子找卷宗的时候,你也许该给老人家讲个故事吧?”
叶姝岚一愣,然后反应过来,便同白玉堂一同跪坐在榻前的软垫上,讲叙自己的来历。
白玉堂动手将身前的茶具布置起来,开始默默煮茶。
等少林弟子把卷宗送来时,天色已经深了,所以顺带送来的还有三人份的素斋。
老和尚对于叶姝岚的来历还挺震撼,嚼着饭菜不住出神;白玉堂则拿起一份饭菜,趁着叶姝岚正在翻卷宗的时候先给她塞了两口——目测看完后,这家伙怕是一口都吃不下了。
叶姝岚一边嚼着送到嘴边的饭菜,一边一目十行地浏览着卷宗,她看的速度很快,很快便翻到安史之乱的部分,只看了一眼,便捂着嘴簌簌落下泪来,对于白玉堂送到嘴边的饭菜只能摇头:“……安史之乱持续八年,人如传舍鬼魂敲钟……”
白玉堂只能无奈放下,撑着下巴看着她,摇头——何苦呢?都已经过去了,再看又能有什么用呢……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不想写这段的,可是查资料的时候在B站看了剪辑视频《山河破·安史风云》,尼玛,看一次哭一次啊……这么壮烈,必须给小叶子知道!所以才有了这一段。
“安史之乱持续八年,人如传舍鬼魂敲钟。
潼关一战山河破碎,天策二十万精兵血肉当涂,长安失陷在即,百年国家浊气云屯。
八大门派遂揭竿而起,为国为家逐马征尘舍生成仁,谱就一曲高歌短叹,弹铗祭英魂。
一战过后天策折戟,万花绝响,藏剑不复,纯阳雪深,七秀水止珠沉,唐门仅剩妇孺,五毒蝴蝶泉漫血,少林空留残寺向斜阳,悠悠二十年岁月如梭,晨钟暮鼓再度敲响时, 恒沙在山门外拾阶而上,仿佛又见当时明月,听到当时禅诵声。纯阳雪深,于睿师叔旁会让师兄弟们清扫积雪的人己远,纯阳也无人扫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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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频:山河破·安史风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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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还想在写点,结果又有事,也是跪了——突然发现,当所有人都认为你很闲的时候,你一定是最忙的Or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