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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秘几乎气得整夜没睡,第二天她最早进公司,打好了辞职信,然后就一直忍耐着,直到简乔南进了公司。
这个人渣还真是会装,见到她,连看都没看她一眼就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二秘本来想马上递辞呈的,看到他这个样子,却改变了主意。
她倒是想看看这个衣冠禽兽到底要玩什么花样。
二秘刚进公司,基本还属于打杂的阶段,其实和简乔南没有什么接触,偶尔有什么事要见他,他的神色也是很平常的,好像完全不记得那个短信的事。
二秘的肺都快气爆了,好不容易忍到快下班时,她忽然看到简乔南匆匆地往外走,那神色,好像是遇到了什么好事一样。
她对着他的背影暗自啐了一口,捱到下班时间,将辞职信放进包里,又下去转了一圈,买了一支小瓶的防狼喷雾放进包里。
简乔南要是敢说什么出格的话,她就将辞职信甩他脸上;他要是敢动手动脚,她就用防狼喷雾来对付他。
哼,不就是有几个臭钱吗。想让她做他的情人?没门!
***
后面她去了他们约定的那家餐厅。
到了地方,她刚进了门,就有一个人迎了上来,微笑着问“您是顾小姐吧”,二秘点了点头,然后立即被对方殷勤地引到电梯里,那人还亲自帮她按下了楼层。
电梯徐徐地往上升着,二秘看着电梯镜子中的自己,忽然在想,她到底和那个女人哪里像呢?
不过就算她们长得一模一样,她也不会像那个女人那么贱,明知道别人有老婆,而且怀着孩子,还来破坏别人的家庭。
电梯门叮地一声响,然后缓缓打开来,门边已经候着一个服务生模样的人,一看到她立即微微弯下腰行了个礼,然后做了个邀请的姿式。
“顾小姐这边请。”
二秘跟着她往前走,脚下的地毯厚地根本听不到一点脚步声。虽然从来没有来过这种地方,可是她却听说过这家餐厅,据说是看夜景的最佳去处。
难怪大家都想做有钱人,只看这服务态度,就已经是她以前去的那些小餐馆里完全不能比的了。
不过她可是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的,哼!
两人往里面走了一点,眼前豁然变得开朗起来。偌大的餐厅里并没有其他客人,只在靠窗的位置坐了一个人。
这个时候外面的天已经黑了,餐厅的灯光又很是昏黄暧昧,但看那个身影的轮廓,倒的确是简乔南。
大概是感觉到有人在走近,他偏过头,同时一下子站了起来,“小……”
他们之间现在的距离,已经让她差不多可以看得清他脸上的表情。她看到他好像是愣住了,然后脸上的笑一点点消失,慢慢地,他的眼中露出一种痛苦的神色,那种痛楚,越来越深,深到二秘莫名地不敢往前再多走一步。
“简……先生。”她怯怯地叫了他一声。
来时那种恨不得杀掉这个人的心情在他的痛苦面前,忽然间消失地无影无踪。
简乔南却在这时慢慢恢复了镇定,他低低地对站在他旁边的那位侍者说了句什么,然后走过来,向她点了下头。
“既然过来了,就在这里用完餐再回去吧。你随便点,我已经交待过记到我的账上。”他的呼吸有点重,好像在极力忍耐着什么,“我还有点事,先走一步了。”
他说着就匆匆走开,不知道是不是地毯太过厚重,她感觉他的步伐很不稳,和她平时在公司里见到他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
简乔南下了楼,坐进车里时,手脚都还不受控制地微颤着。他从车里拿出包烟来,连抽了两根,总算让情绪稍稍稳了一点。
他早知道小小不会忽然回心转意,他其实早就有预感的。只是他现在,就像一个口渴到极点的人,明知道她给的是毒药,他也会毫不迟疑地饮下去。
他不敢放过任何一点点她的示好,哪怕是最微不足道的,比如是一句话,一个表情。就算最后发现,那的确是他的一厢情愿,或者只是她的有意戏弄,他都不敢,也不舍得错过。
就好像今天,他明明是有预感的,可是接到她的电话,听到她在那边请他一起吃晚餐时,他就立即昏了头,早早地跑过来等着她,虽然很着急,却不敢打电话催她。
他不急的,真的不急,他有足够的耐心来等她回心转意,等她愿意给他一个机会重新开始。
虽然他以前是那么急躁的一个人。
他也没想过一顿饭就可以让他们的关系有什么突飞猛进的进步,可是就算只是这样面对面的在一起安安静静地吃一顿饭,他已经很满足了。
可是,是假的。这一切是她早就算计好的。
***
他在车里又坐了一会儿,然后才开车往家里赶。他回到家时,孩子已经睡着了。简乔南在孩子的床边坐了一会儿,用一根手指在他的小脸上摸了摸,然后帮他掖了下被角,这才关灯走了出来去敲凌小小的房门。
里面那个他最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进来。”
他打开门,看到她坐在梳妆台前,正一下一下梳理着头发,看都不曾看他一眼。
他慢慢走过去,站在她的后面,从镜子里去看她。
那里面,好像是另一个世界。
她房间的灯是淡淡的粉红色,照在她白色的睡衣上,把睡衣也变成了粉色。她的脸却是白的,在灯光下,更显得她的双眼如有波光流转。
她不看他,连镜中也不肯看他一眼,只是一下一下地梳着头发。
她的头发很黑,在灯光下好像有光在流动。
“这么快就回来了……怎么,顾小姐让你不满意?”她的唇角有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我连房间都替你们订好了。”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又向前一步,双手死死地握成了拳头,才忍住了将她拖起来的冲动。
“君子有成人之美。”她将梳子从头上拿下来,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微笑,“钟小姐现在在狱中,不能陪在你身边,我那天看顾小姐和她有几分相似之处,所以才特地这样安排,聊解简哥你的相思之苦……我这么善解人意,你还不感激我……怎么,顾小姐还是处子之身?不好意思,是我忘了,简哥你的口味比较独特一点。”
简乔南的手握得咯咯响,太阳穴突突地跳着,全身地血液都直冲向头顶。
“凌小小,”他咬牙道,“我再说一遍,我从来没有和钟以晴上过床。”
“那又怎么样!”凌小小腾地站起来,胡乱地抓起桌子上的一个东西就狠狠地往镜子上掷去。距离这么近,她又用了很大的力,她抓起的那个是一瓶香水,只听“咣当”一声,那面镜子在他们面前四分五裂。
香水的气味立即在整个房间里弥漫开来,因为太浓,刺得人头晕。
她的眼神比镜子的碎片还要锐利几分,尖尖地戳在他的心上,直戳得鲜血淋漓。
“简乔南,你没跟钟以晴上床你还很自豪是吧?你们没上床,你就没出过轨,没有过外遇?你们没上床,你就没想过杀死我的佑嘉?你们没上床,我还得对你感恩戴德?你是想告诉我,你碰都没碰过她,就已经对她那么死心塌地,要是碰过了,连我和佑嘉的命都敢拿给她?还是你想说,凌小小这个人,连给钟以晴提鞋都不配!”
她仰着头,紧紧地盯着他的眼,牙齿死死地咬着嘴唇,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一点眼泪在她眼中一直闪一直闪,却倔强地不肯掉下来。
“你把那个姓顾的留在身边……你还嫌侮辱我侮辱的不够是不是?你是要时时刻刻提醒我,你以前曾经怎样爱过另一个人是不是?还是你怕大家都忘了我曾经是怎样被你抛弃过?”
除了那次在墓园里,凌小小一直以来只是一味地冷漠,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几乎陷入了疯狂。
他也觉得有几分恐惧,又有一种说不出的心疼,于是声音也软了下来。
“小小,不管你信不信,我从来没有觉得她们两个长得像。”要不然根他根本不会让留她在公司里做事,事实上他几乎从来没有留意过这个人。
现在在他眼中,除了偶尔碰到和小小在某些部分有点相似的人,他才会稍微多看两眼之外,其他女人其实根本面目模糊。
“我知道。”凌小小冷笑,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悲凉,“钟以晴在你眼中是独一无二的,不管隔多少年再碰到,也还是心头的朱砂痣,其他人哪里能跟她相提并论。”
他那样的笑刺痛了他,简乔南重重地闭了下眼睛,“小小,你明明知道不是这样……你明明知道我现在爱的是你。”
“那又怎么样,我不稀罕!简乔南,我告诉你,我一点都不稀罕。”她忽然转过身,发了疯一般将桌面上的东西一下子全扫到地上。镜子的碎片还留在桌子,她的手被割破,血一滴一滴顺着她的指尖滴下来,她也不觉得痛,只是那样直直地站在那里,仰着头和他对峙着。
“小小,你的手!”他伸手想去抓她的手,却被她用力甩开。
“你不要碰我!”她尖叫道,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眼里有着一种疯狂地恨意。
“简乔南,你以为你说的话我还信吗?你以为你的爱我还稀罕吗?你以为你现在说离婚,我还会像以前那样低声下气求你?你要滚就快点滚,没有谁求着你!你站在这里对我低声下气,也是你自找的,是你自己犯贱,我没求过你!你怎么不像以前那样,说要离婚就离婚,连我的孩子的命都可以不要?你滚!你滚!我根本不想看到你,我看到你就觉得恶心……”
她忽然用力去推她,她手上的血染到他的白衬衣上,像雪里的红梅朵朵开放着,“你滚!你要找什么姓钟的,还是姓顾的,都随便你,我凌小小不是垃圾桶,不会要别人不要的东西!”
她的眼泪到底流了下来,放弃一般松开他,慢慢地蹲到地上,双手紧紧地抱住膝盖,止不住地颤抖着。
“你觉得受到侮辱了吗?你以前和钟以晴到处秀恩爱的时候,有没有想过给我留一点点尊严?你带着她去参加爸爸的生日宴时,有没有想过还要给我留下最后一点点颜面?你逼我打掉佑嘉时,有没有想过我会不会痛?你让我妈死不瞑目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要遗憾痛苦一辈子……我以前,有哪一点对不起你?对不起你们简家?”
简乔南蹲□去,从背后抱住她。她用力地挣扎,却只是让他抱得更紧。
“你放开我……”她放弃了挣扎,只是一味地哭,“我不要你碰我,我恨你!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永远都不会!”她坐到了地上,大半个身子差不多都倚到他怀里,脸还是紧紧埋在膝盖里,“钟以晴以前说过,我妈在你心里,连条狗都不如……我虽然恨她,可是不得不承认,她说的是对的……凌小小的妈妈,凌小小的孩子,还有凌小小这个人,在简乔南心里,就是连狗都不如……”
她说到这里,却不再往下说,只是不住地哭,从放声大哭到小声呜咽,终于变成更小声地抽泣,再过了一会儿,简乔南只是偶尔才听到她轻轻地抽噎一声,倚在他怀里的身体却重了几分。
他轻声地叫了她几声,她也没有回答。
他的身体早已经僵硬了,只能维持着那样的姿式,慢慢地动了动手脚,等那股麻劲过了,他才轻轻地将她抱起来,放到床上,又拿了药箱过来,帮她清理包扎了手上的伤口,然后才开始小心地收拾被她扫到地毯上的东西。
等做完这一切,他就在她的床边坐着。她一直沉睡着,皱着眉头,很不安稳的样子。他想起以前自己发过的那个誓--这辈子都不会让她再独自己面对黑夜。
可是现在,他根本没有机会去履行自己的诺言,小小根本不给他机会。
她心中的恨,实在太深了。
“小小。”他轻轻地叫了她一声,然后是重重地一声叹息。
我这辈子,是不是都不可能,得到你的原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