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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那时的我年纪尚小,但也看惯了大场面的,像碎尸案中遍地的碎尸,人肉叉烧案中的烧烤活火,又或是烟囱藏尸案的烟熏腊,等等。
但我从来没有看见到过如此美丽的尸体,一身古典的宫廷打扮不在话下,修长白皙的小手,富具弹性的皮肤,无一昭示着这个戴着面具的女子是一个身份地位显赫的妙龄女子。
也不知道到底是那块古铜制的面具吸引了我,还是我潜意识想要看看在面具下到底长着一张什么样的脸孔,又或者两者都有吧。
虽然很害怕,但我还是颤抖着伸出了我那脏兮兮的小手。
一阵冰凉的感觉从指尖上传来,我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打了个哆嗦。人也一下清醒了过来。
我那脏兮兮的小手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摸上了那张古铜制的,面具虽然很陈旧但却很光滑,虽然很冰很凉,但却给我一种很舒服的感觉,我的内心深处忽然生起将这个面具摘下来,戴在自己脸上的冲动。
这张面具似乎就是为我而准备的。
······
“不要动!”
就在这的时候,一把熟悉的声音从我背后传来,将我惊醒,等我清醒过来的时候,我发现面具的一角已经被我揭起了。
“不要动!”
在我的记忆中,这把声音还从就没这么温柔过,我回过头来,看着小小先生,不知道怎么的,眼泪就流了出来,这一哭倒不打紧,只是。
泪腺太发达了,泪水一下子就朦住了双眼,我意识地抽收手,想要抹去脸上的泪水,但是我却忘了我的手里正拿着面具。
“你个小王八糕子!”小小先生大骂了一句,从转角处冲了进来,但是一切都已经晚了。
“轰隆!”
一声巨响从头顶上传来,我下意识抬高了脑袋。
你大爷的!
头顶上居然凭空多出了一个大窟窿,透过大窟窿我甚至可以看到了外面的太阳,看来雨已经停了。
但是,
既然雨都停了,为什么还会有闪电呢?
“快闪开!”
小小先生凡事总是要慢上半拍,还没等他说完整句话的时候,闪电已经劈到了眼前。
耳边传来“轰”的一声后,我整个人便飞了起来,在半空中的时候,朦朦胧胧中我看到了面具下的那张脸。
美!我已经找不其他俗气的形容词来形容她的美丽了,精雕玉琢的脸蛋,自有一种淡然素雅的仙灵气质,任我怎么看,我都不相信她居然会是个已死之人。
从半空中的摔下,我却一点感觉都没有,因为在着地的前一秒,我已经昏了过去,但是那块古铜制的面具却依然被我紧紧地抓在手上!
至于我昏迷后又发生了什么事,是我不知道的,我也曾问过小小先生,但他却始终三缄其口,不肯言说半字。
等我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月以后的事了。
离开地下时,我就已经陷入了昏迷,直到有一天,我被人给吵醒了。
对,是被一阵鞭炮声给吵醒的,过年?当然不是!
睁开眼后,我发现自己居然身处在一个我自以为一辈子都不能踏足的地方——王石庄宗祠!
作为一个鬼儿子,我是没有资格踏足王石庄的宗祠半步的,所以在过去的七年里,无论初一、十五、除夕、祖诞、清明、重阳我都没有在宗祠里出现过,一直到后来我才知道,甚至我的名字都不能纳入族谱当中。
如果出现在宗祠内已经令我感到很意外的话,那么我正坐着的地方,更是让我感到吃惊,我居然盘膝坐在祖先的灵位前面的方桌上,要知道这方桌可是不是一般的方桌,而是专门摆放祭品的方桌。
而在我的下方,一众王石庄的男丁都跪在了宗祠的天井处,双手抱拳虔诚祈拜着,我那倒插门的酸秀才老爹赫然就在我的跟前。
难道我成了他敬神的供品了?
不!不可以!
我心中大惊,挣扎着想要从方桌上跳下来,但是无论我的心有多用力,但是我的身体却始终接收不到任何的指示!
一个手执桃木剑,穿道袍的老者,从宗祠的大门外走了进来。
你家大爷的!
这道士打扮的老头,赫然就是小小先生那厮。
看到小小先生走到了我的跟前后,我拼命地向他眨着眼睛,期待他发现我的存在。
但是,
小小先生根本没有注意到我的暗示。
难道?
这一切他也有份策划的?我可是他养大的啊?
一想到有这样的可能性,我顿时就慌了,很想在哭出来,但好像被什么堵住了喉咙,始终没法哭出声来,只能看睁睁地看着小小先生高高举起那把桃木剑。
然后,
“啪!啪!啪!”
快速地在我的两边肩膀,还额头处各抽了一下。
我能感觉得到这三处地方都红肿起来了,我忽然想起了坊间的一些传奇,那些英雄人物在面对敌人的大刑伺候时,总会很豪气地高喊一句:
“来啊,有本事杀了爷,十八年后爷又是一条好汉!哈哈哈!”
我也很想这样高喊一句,眼泪还是不争气地流了下来,我在心里默默念到,
“永别了,我的亲爱的糖葫芦!”
然而事情却出乎我的意料,小小老生抽了我三下后,便放下了桃木剑,转而点烧一束香握捏在手上,跪了下来,低眉顺眼地说念嗑着,迅速快,声音很轻,即便我就在他的身前,我也没能听清楚他念的是什么。
良久。
小小先生忽然大喊一声:
“众生拜!”
王石庄的所有男丁都拜了下去,伏在地上,没有起来,除了小小先生。
小小先生将手中的香塞到了我的手上,转而拿起了桌面上的两片满字的黄纸,面冲着王石庄的一众男丁,大声念到:
“戊戌子,应运生,缺五行,故无名,奉天命,古坟土,无根水,天雷火,面相金,独缺木,今时至,散亲缘,契天子,以天姓,独姓老,名青木,天杯定!”
话音刚下,小小先生便点燃了手中的黄纸,紧接着拿起供台上的杯筊,口中念念有辞道,将杯筊掷于地上,小小先生脸露出庄重地看着那对杯筊,就连我的注意力也一下子被吸引了过去。
杯筊于地上翻了个滚,直直立了起来。
小小先生的面色变得很难看,当即又点燃了一张黄纸,然后捞起杯筊再一次投掷起来。
杯筊落在地上,依旧直直立着。
“嗯哼!”
小小先生闷哼了一声,嘴角渗出了一丝鲜血,而我却突然感觉到有些犯困,很想睡上一觉。
小小先生一把抹去嘴角的血迹,又再点燃了一张黄纸,然后整个站在了地上,重新捡起那双杯筊,恭恭敬敬地贴到了自己的眉心,闭目祈祷。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我觉得越来越困,两块眼皮都差点抬不起来了,就在我快要睡着的时候,小小先生忽然大喝一声:
“圣杯!”
他手中的杯筊应声而落,在地上几个翻滚后,呈一阴一阳并列打开着。
小小先生的脸上露出大喜之色,当即站了起来,大喊到:
“礼成!鸣炮!”
位于宗祠门口的大舅当即点燃了身边的炮竹,整个宗祠瞬间充斥着“噼里啪啦”的炮竹声。
那时候的炮竹工艺还没有现在的强,放炮竹是会有很大烟雾的,大家伙都被烟呛得咳嗽了起来。
也许是炮竹声,也许是被烟呛得,我一下子醒了,不过后来我才知道那是因为小小先生打出了一个圣杯的缘故,否则我这一辈子就在那一天终结了。
浓烟中,我看到小小先生把我那酸秀才父亲一把拉起,站在了我的面前。
也不理会我两个人之间的对视,小小先生从供桌上拿起那把牛角刀,“唰唰”的几下,便把我的头发给睇光,塞到了父亲的怀里,紧接着又在我左手中指处划了一刀,抓着我的手指头,便在我父亲的脸上画了起来。
朦胧中,我似乎看到了父亲的眼里闪着泪花,也不知道到底是被烟呛到的?是被吓到的?还是心里面有些什么。
父亲是怎么想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那会的我差点被吓死了,我见过前庄那些族人杀过猪,大抵也是放血、剃毛这样子操作的。
我很害怕,心想该不会是要把我给杀了吃吧。
然而事情,再一次出乎我的意料,小小先生在我父亲脸上画出了一个古怪的符号后,一把把我夹在腋下,在浓烟中离开了宗祠,回到了后山。
你能想像吗,我就这样毫无反抗之力被一个瘦小的老头夹在了腋,小小先生的这一下,我是心中永远都抹不去的痛苦回忆,要知道小小先生可是狐仙之称的老东西!
回到后山之后,我才知道原来事情并非如我想像的那样,我并没有成为前庄人们的口中食,反而有了一个名字,叫老青木,要知道在这之前,我可是连名带姓都没有的,小小先生总是用小王八糕子来称呼我。
所以我很高兴,我终于有名字了,虽然这个“老”这个姓从未听说过,但我还是很开心的。
至于我为什么会得了这样子的一个名儿,那就要从道家五行学说开始讲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