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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了秘的县太爷周凸寅进来的时候脸上的表情还是显得有点古古怪怪的不大自然,好像便秘这玩意儿把他丫的折腾得不轻,弄得浑身上下都不大爽净。见花厅里坐着的是西门大官人,脸上就浮出牵强附会的微笑,一拱手说道:“没想到是西门大官人来了,我还以为是谁呢?怠慢怠慢!”
李自然看这县太爷人长得精瘦无比,象条机灵无比的猴子。年龄也不过四五十岁,颌下长着的几根胡须稀稀拉拉的很不成章法,看上去极不省心,不如不长。但是没有胡须就表示没有资历,所以,尽管县太爷周凸寅的胡须长的很是勉强,但是也还是要努力地把它蓄起来。嘴上无毛办事不牢嘛!如果县太爷都给人办事不牢靠的印象,那是很不成体统的。所以凭直觉李自然觉得这周凸寅蓄这么难看的胡须还是有一定苦衷滴!
也许是周凸寅的个人长相太平淡无奇,所以反而是他蓄起来的几根稀稀拉拉胡须给李自然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李自然猜想出正版的西门庆和这个县太爷一定是个老熟人了。
所以他就从大椅子里站起来,也朝周凸寅也一拱手,不说话,只是朝莫管家使眼色,让莫管家把装着银子的锦盒赶紧送上。
莫管家却没有动。
周凸寅这时朝一直站着的丫鬟挥了一下手,丫鬟退出去后,莫管家才将锦盒送了上去,并且顺势打开。
白花花的银子在锦盒里晃得李自然的眼睛有点泛花。
周凸寅这时脸上笑容显得越加的璀璨起来,瘦瘦的脸上因为笑容的挤压而皱纹密布,就像一张擦脚布。他朝李自然说道:“你西门大官人就爱在我面前整这些。你和我是谁跟谁的交情啊!用得着嘛!”
李自然却说道:“一点小意思。再说,我也不是白送银子给你。我是有事求你帮忙的。”
李自然说话这么直截了当又将莫管家惊出了一身冷汗。心里说有这么送礼行贿的吗?这西门公子怎么脑子一阵一阵地进水冒泡?
而周凸寅却冲着李自然哈哈地笑起来说道:“好好好……我就喜欢西门公子这样的爽快人,不假模假式藏着掖着的,直截了当省心省事。这银子我就收下了。”
边说便边从莫管家手上接过锦盒放到了茶几下面。
莫管家又弄不明白了。原来他和西门公子一起来行贿送礼可不是用这样的仪式进行交接的。怎么今儿个这周凸寅也象换了个人似的,受贿受得这么*裸的,一点风度也不讲了。原来这家伙不是老是要在他们面前假惺惺地推托一番的吗?今儿个这是怎么了这是?
周凸寅和李自然都懒得去管莫管家的表情变化,谦让着各自又落了座,大有相见如故的样子。
李自然动作老练地端起盖碗茶,揭起茶盖子在茶碗上荡了荡,吹了吹浮在水面上的沫子,很实在地呷了一口。他故意不先说话,他要等周凸寅先说话。
周凸寅果然先说道:“我就知道西门兄今天必定要上我这儿来。怎么样?还真让我给猜准了……”
李自然这时才说道:“哦!周县令还真是料事如神咯?”
周凸寅却说道:“你平常都叫我周哥哥的,这回怎么整得这么夹生了?”
李自然脑子极其灵活地转动道:“这回不是遇特殊事情了吗?”
周凸寅也端起茶碗呷了一口,然后四平八稳地将茶碗发到茶几上说道:“你那个事情我和师爷刚刚还在说起。你说在这个节骨眼上你给我捅出这么大个篓子,你老弟也真是会给我添乱的了。”
李自然说道:“这怎么能说是我给你老哥哥添乱呢?这个事情究竟谁是谁非还说不准呢!闹事的那家人我已经派人去打听过了。他们是故意纠集了乡里的一帮地痞流氓上我的生药铺子闹事,分明就有敲诈的嫌疑嘛!”
周凸寅沉吟半响,说道:“话也不能这么说。毕竟人家的人是在你的生药铺子抓药吃了过后死了的。你敢说不是你生药铺子上的郎中出现了误诊?”
李自然说:“要不我来找你老哥哥干啥呢?”
周凸寅暧昧地一笑道:“你总是一遇上棘手的事情就来找老哥哥了。平日里你可没有想起半点老哥哥的。”
李自然转动着眼珠子说道:“老哥哥这不是冤枉了小弟了不是?老哥哥的好我和月娘时常也是念叨着的。这不,锦盒里的银子也是月娘亲手备下的。”
周凸寅笑道:“这个你不说我也知道。你西门家的小金库谁掌管着钥匙我又不是不知道。”
李自然尴尬地笑道:“老哥哥可不许揭小弟的短哟!这事你知我知,天知地知就得了。”
周凸寅又是一阵讪笑。岔了话题放小了声音神秘兮兮地说道:“给老哥哥透露透露,最近又物色到新鲜的玩意儿没有?”
李自然愣了一下,但是看周凸寅一脸恬不知耻的笑意,立刻就明白了周凸寅说的新鲜玩意儿暗指的是什么东西了。男人嘛!历朝历代,无论时光倒流抑或是顺流,无论是退化还是进化,只要那个*物还在*长着,心里想的和嘴上说的不外乎就是那档子事吗?
所以聪明的李自然立刻心领神会地说道:“新鲜玩意儿的倒是有,只要老哥哥不怕骨油熬成膏药,我可以给老哥哥物色一个加强连来。”
周凸寅一愣,说:“什么叫加强连?”
李自然发现自己一时间得意忘形,说话的时候不小心加入了现代词汇,立刻纠正道:“就是很多的意思。”
周凸寅恍然大悟似的发出一阵爽歪歪的大笑,伸出拳头捶了一下李自然的肩膀,说道:“可真有你老弟的。”
这李自然对环境的适应能力还真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拟的。连一直为李自然捏一把汗的莫管家这个时候也把悬着的心彻底放了下来,暗自冲李自然伸出了大拇指。心里道:“原来这花花太岁的脑子还没被门夹呢!清醒着呢!”
这时周凸寅停了爽笑,正了声色说道:“玩笑归玩笑,正事归正事。老弟这回的这个事情还真不是你送我点银子这么简单……”
说着周凸寅卖起了关子,又端起茶碗佯装喝茶……
李自然虽然没有在官场上应酬和历练过。但是他察言观色随机应变的能力还是超强的。特别是他现在已经完全进入到了西门庆这个陌生的角色中,于是谨慎地问道:“难道这么大点的事也能难得住你个堂堂的周青天?”
周凸寅立刻纠正道:“别在我的面前提‘青天’这两个字,我听着刺耳?”
李自然知道自己拍马匹拍到了马腿上。象周凸寅这么聪明狡猾的人,他自己是个什么玩意儿自己还不清楚吗?人贵有自知之明嘛!周凸寅起码的自知之明还是有滴!于是李自然连声冲着周凸寅说:“是是是……”
周凸寅这时说:“我说的你这个事情难办是有道理的。过几天朝廷下来暗访的钦差大员就要来我们清河县了。要是朝廷派钦差大员明访我还不怕。可这回是暗访你知道吗?也不知是那个龟孙子在宋天子哪儿参了老子一本,说老子在弄虚作假欺骗皇上。宋天子听信了谗言,还真就派钦差大员下来暗访了。你的这个事情不立马给我解决了,要是正好让暗访的钦差大员撞见,不光你吃不了兜着走,就连我也会受牵连的。要知道,我这个清河县在宋天子那儿都是有极好名声的。你要是因为这个事情把我清河县的牌子搞砸了,到时候我可是会翻脸不认人的。”
事情出现这样的变化李自然和莫管家都是没有料到的。
李自然说:“你这消息是从哪儿得到的。既然是暗访,怎么又会让你知道呢?不会是空穴来风吧?”
周凸寅眨着狐狸似的眼睛说道:“这消息是我在朝廷中的一个哥们儿用密信告诉我的。”
李自然说道:“哦!你们官场上也兴拉帮结派?”
周凸寅说道:“朝中有人好做官。老弟未必连这点三岁小孩子都懂的道理也不知道?”
李自然说:“我只知道朝廷中的某些大员一般称自己下面的亲信叫门生,在老哥哥你这儿怎么就叫哥们儿了?听起来挺新鲜的,呵呵……”
周凸寅说道:“你们民间江湖上称兄道弟歃血为盟不都叫哥们儿吗?其实现在我们官场上私底下也时兴这样的叫法。说白点,官场和江湖也没什么两样,没有小圈子,你就别想混下去,就这么简单。”
李自然说道:“这么说来,你的这个哥们还是和宋天子靠得挺近的咯?这么机要的事情他都能打听得出来,还事先透露给你。”
周凸寅颇有点骄傲地说道:“那是。我每年的冰敬碳敬也不是白送的。你别以为老哥哥受你们的贿是贪得无厌,我受你们的这点贿一大部分也是要往上面送的。这就像吃东西一样,只吃不拉不早被撑死了!”
李自然又连声说道:“那是那是……老哥哥也有老哥哥的难处。”
此时的周凸寅已经完全把李自然当作了自己的知己,有些无话不说的意思了,说道:“官场上的事情深着呢!远不是你们想象的那么简单。清官,这世道要是谁能够把清官当长远咯,你就把我周凸寅的名字倒着写。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这话听起来明白,混起来却是很是要费一些心思的,呵呵……”
李自然说道:“老哥哥的感慨小弟我是理解的。”
周凸寅又扯回了话题说道:“所以,你不要以为老哥哥没回给你办私事是没有成本的。就拿现在这回事来说,要是我拿捏得不稳当,真要是出了篓子,到时候我出银子到上面打点,你送的这点银子还不够上面的人塞牙缝呢!官越大胃口就越大。这点道理你不会不懂吧?”
李自然又连声说道:“是是是……要不我怎么会脚跟脚地就来找你老哥哥商量办法来了呢?”
周凸寅说道:“你不是来找我商量办法的。你是来让我给你灭火的。凭你我之间的交情,要是换着平常,我还真是毫不含糊,派几个衙役下去,一通乱棍将这些个闹事的刁民一通暴揍,就不信有谁敢不服帖的。可是这回不行了。要是我派人下去采取这么粗暴简单的办法处理这件事情,在这个节骨眼上灭火不成反而火上浇油,不光会烧了你,连我也会烧成光屁股的。之前师爷也去暗中打探了一下消息。这回你生药铺子里闹事可是大有背景呢!”
李自然和莫管家一听,觉得周凸寅说的话越整越离谱了。不就是医死个人吗?能有多大的背景?莫不是这周凸寅是故意要把事情整玄乎点好再敲点行贿的银子。
想到这儿,李自然对这个周凸寅就开始厌恶起来。什么他妈的称兄道弟?这家伙整个一贪得无厌落井下石的大坏蛋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