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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湛被燕深拘了这么久,总算给松了辔头,可以自由地出去浪了。
第一站就去了燕臻家里。
刚一进门,就看到林州跑来跑去地给燕臻倒水端水果,燕臻大爷一样坐在沙发上看新闻。
陈湛嗷地一声冲了过去,把林州吓了一跳。
“你是保姆啊?你天天就这么伺候他?”
林州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踩着拖鞋去厨房做饭去了。
陈湛看着他的背影磨了磨牙,很是恨铁不成钢。
燕臻撇了他一眼,不屑地移开目光。
陈湛冷笑了两声,拿起林州洗得干干净净的大苹果狠狠咬了一口:“燕臻,你真行。我记得那位在的时候你可没让他给你端茶倒水啊,怎么到林州这里就这么欺负人家。”
“和你无关。”
陈湛被燕臻那副棺材脸气得冒烟,压低声音恶狠狠道:“燕臻,别装了,我就不信你不知道陆惜之回国了。”
燕臻没理他,陈湛靠回沙发上,一边啃着苹果一边斜觑着他:“林州知道你前男友回来了吗。”
燕臻终于看向他,隐含警告。
“陈湛,你不要在林州面前多嘴。”
“然后呢?让他像个傻瓜一样天天伺候你大爷,等你跟你前男友破镜重圆了再把他一脚踹开——”
陈湛话没说完就被燕臻卡住肩膀捂紧嘴巴,顿时瞪大了眼睛呜呜出声。
林州从流理台后面探出头来朝客厅里看:“怎么了?什么声音?”
燕臻笑了笑:“没事。”
林州又掂着勺子缩了回去。燕臻压在陈湛身上按住他,目光沉沉:“陈湛,你少在州儿面前胡说。”
陈湛挣开他的手,龇牙冷笑。
“我哪里胡说了?陆惜之在国外发展得好好的,他为什么要回来?我看人家对你可是余情未了。”
“与我无关。”
“与你无关?你当年为了他又是飞机失事又是闹失忆,弄得要死要活的,你觉得林州不该知道你这段深情历史?”
燕臻抿紧薄唇:“我也不想飞机失事,我又不是故意的!”
陈湛突然噗地笑出声来,一把推开燕臻,自己坐在沙发上笑得前仰后合,半晌才停了下来。
燕臻在一旁冷眼看他:“你神经病。”
“你装逼犯。”陈湛反唇相讥,把没啃完的苹果几口吃下肚去,连核都没吐。
“燕臻,别怪我没提醒你,纸是包不住火的。就算我不告诉林州,你以为又能瞒他多久?”
燕臻朝厨房看了一眼,林州的身影在里面利索地忙碌着。因为陈湛说要来吃饭,他今天要多烧好几个菜。
“你会认识他,也是因为为了陆惜之跑去开飞机撞山——”
燕臻皱眉瞪他,陈湛摆着手往后靠:“行了,你别瞪我,知道你不是故意找死,可是这个事情吧,就是太欺负人了。”
“我自有分寸。”
燕臻说罢起身走到厨房,帮着林州端菜拿筷子。
陈湛回头看着林州,他一看到燕臻就笑得眉眼弯弯,说不尽的亲切依赖。
陈湛哼了一声,又拿起一个苹果慢慢啃着,一边看着厨房里的两道身影,默契得仿佛天生一对。
明明被燕臻伤过那么多次,他怎么就能这么毫无芥蒂呢?
都说破镜重圆也会留下缝隙,在林州这里可真是一点缝也没留下。
真是记吃不记打的家伙。
燕臻当初三年没理会他,他就自己来找燕臻。燕臻对他假模假样地报恩,他却始终亲近着燕臻。燕臻伤了他那么多回,只要燕臻向他伸手,他就仍旧毫无保留给出一颗真心。
就像冰天雪地里依偎着游人的小海豹,把全部的要害都暴露出来,会不会受到伤害全交给那个人的一念之间。
如此没有底线,居然不是图谋燕臻的钱,真是天理何在?!
陈湛得知燕臻当年离开林家村的时候给林州留的竟然是蓝擎的前台号码,都想骂一句人渣。
以林州的性子肯定打过那个电话找燕臻。
燕二少爷,那是随便一个前台电话就能找的么?比异想天开也不差什么,这家伙还不知道受过多少冷嘲热讽。
可是燕臻也有理由,人家那时失忆了呀,能记得上网搜索一个蓝擎的电话交给林州已经算是考虑周到了。
林州后来甚至提都没提过那回事,也不知道是不是心宽能跑马把受过的委屈全忘了。
一切都是造化弄人。
可是陈湛怎么觉得那么让人意气不平呢?也不知道是气燕臻还是气那个记吃不记打的小土包,反正是气得他连出去鬼混的心情都没有了。
林州手脚利落地烧好了几道菜,燕臻帮着摆上桌。陈湛只管坐着等吃。蹭饭一蹭蹭到大半夜,最后被燕臻赶出大门。
陈湛经过燕深的突击培训之后,陈老爷子很快便把他召回总部,先把几个主要部门轮换一遍,正式熟悉陈氏集团的核心业务。
于是他和那位传说中的企划部长打交道的时间自然就多了起来,随之而来的还有她的未婚夫,陆惜之。
陆惜之果然与从前大不相同,大概是事业有成底气十足,不用再靠端着给自己提气,从前的矜持淡漠化去了不少,多了一丝商人的圆滑,和陈湛也能相谈甚欢。
他对周敏很好,没有因为她是个女强人就忽略她也是个女人,只要有时间就会车接车送,偶尔还制造一点小浪漫,周敏的办公室里就没有缺过鲜花和可爱的小摆件。
陈湛觉得他大概是真的放下燕臻了。
这样挺好,这两个人各自静好了。
可是陈大少却觉得好闹心。
他们彼此互不相见倒是眼不见心不烦了,可是却天天在他面前晃。
然后他还被迫为他们保守一个狗血的秘密。
谈情说爱没他的份,感情垃圾为什么都留给他了?!
他真是觉得不爽极了,一不爽就特别想找小土包的麻烦,可是最近又总见不着他的人影,也不知道燕二把人怎么藏起来了。
蹭饭这一招也不好使了,燕臻不给他留任何机会,似乎生怕他见着林州会揭他的老底似的,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反倒是与陆惜之常常见面。
陆惜之的公司有意与陈氏合作,这个项目不大不小,陈老爷子便交给陈湛练手。正好两人有旧识之便,又有周敏为陈氏效力这一层关系,合作起来更加方便了。
周五下午陆惜之来接周敏,趁着她还没下班,又与陈湛在蓝擎广场的咖啡馆里谈了一回。
因为不是正式场合,只是就初步议定的合同又谈了一回细节,陈湛很快就开始心不在焉起来。
陆惜之很是善解人意地收起文件,端起咖啡与陈湛闲聊起来。
陈湛和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百无聊赖地左看右看,突然眼睛一亮。
在咖啡馆外面的步行街上举着奶茶乱逛的那个家伙不是林州是谁?!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陈大少的心情简直如同雨后长虹,风吹霾散,什么不爽和闹心都瞬间消失了。
陆惜之察觉到他的视线,也朝外看去。陈湛已经拿起外套起身:“碰见个熟人,我去打个招呼。陆总请自便吧!”
说完就跑了出去。他大步上前堵住林州的去路,还没等他说话,林州已经敏捷地向后跳了一步,戒备地看着他,仿佛遇见了什么洪水猛兽。
陈大少刚刚舒畅起来的心情又恶劣了。
他想要走近几步,林州指着地面:“你有什么话就站在那里说,不要靠得那么近。”
在古镇的时候陈湛就对他怪怪的,林州宁愿自作多情一下,他还是离他远点好。
“不然我打你啊。”林州挥了挥拳头,成功地止住了陈大少愤而上前的脚步。
陈湛很是不爽:“你怎么这么暴力啊!你在燕二面前怎么不喊打喊杀?装得跟可爱的小天使似的!”
林州莫名其妙地看着他:“陈总,你到底有什么事?”
有什么事?陈湛自己都不知道。只是难得遇上林州一次怎么能不来找他的麻烦?
“你在这里干什么呢?燕二呢?”陈湛手插在裤兜里,皱眉撇着林州。
“他上班呢,我等我哥下班啊。”
“你就在这里晃着等他啊?多冷啊,走,哥带你去暖和暖和。”
林州连连摇头:“不用了,我不冷。我就等我哥的电话就好了。”
陈湛磨了磨牙。他都很久没欺负这家伙了,有必要这么避他如蛇蝎么?
不等他想点别的说辞,身后突然响起一道声音:“陈湛,这位是你的朋友?”
林州先看到了走到近前的陆惜之,一下子就想了上两次见面的情景,略略有些不自在起来,捧着奶茶吸了两口。
陈湛没想到陆惜之跟过来了,他转身挡了一下林州的身影。
“对,认识的一个小孩儿,还在上学呢。”陈湛笑道,“周敏该下班了吧,陆总不去接她?”
林州站在陈湛身后,还在纠结要不要先打个招呼。
这个人好像是燕臻的朋友,只是上次遇见的时候燕臻也没有给他们介绍,所以不算认识,贸然打招呼也怪尴尬的。
陆惜之顿了顿,笑着点头:“也对,那,再会,改天再聊。”
“行,随时恭候。”陈湛笑着挥手,摆明赶人。
陆惜之不再停留,转身离去。
走到广场边上的时候,再回头就看到陈湛追着那个男孩的身影一起往蓝擎大楼跑去。
这样的情景,似曾相识。
当年都在与现实绝缘的象牙塔里求学的时候,燕臻也曾挡在他的身前,陈湛也曾与他说笑熟识,而非如今的生意伙伴,点头之交。
如今他从他们高不可攀的身影后面走了出来,站在了他们的对面,以平等的,有力量的身份和能力,与他们平起平坐。
他们身后的那个人,却不知何时换成了另一个人。
那是一个站在他当年那个位置的男孩,他自然是有兴趣结识的,只是燕臻和陈湛似乎都十分爱护他。
两个人不愧是发小,不约而同地都挺身挡住那个男孩,没有要介绍的意思。
林州。
陆惜之缓缓地念出了这个名字,他转身离开人来人往的广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