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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的王彬病情越来越严重,王家二老整天寸步不离左右,一转身总是泪流满面,多好的孩子,打小就争气,努力,一直是父母的骄傲,怎么就得这样的怪病呢,善良的母亲总是反思自己,有没有做过对不起人的事,左思右想,这辈子还真从未有过对不住人的事。
这或许是天意,也或许是上辈子造的孽,只能珍惜每天和儿子相聚的时光,王彬的父亲沉默少言,对儿子的要求有求必应,他不像王彬母亲那样每天哭哭啼啼,恕恕叨叨,他把对儿子的爱深深地埋在心里。而王彬的姐姐在另外一个城市,住着廉租房,在外企公司上班,还打着几份工,每月发工资第一件事就是把钱存起来,攒着给弟弟做医药费。
王家原本经济不错,慢慢的因为王父放弃的经营,这儿子一生病,巨额的医疗费让人家经济上陷入了困境。
王彬的一家人都沉浸在巨大的悲伤和焦虑中,他们在等待,等待配型成功的骨髓,一天又一天,一周又一周,这种日子对这一家太难过了。
躺在**上的王彬总是忍着不舒适,写信给李转娣,打电话给李转娣,只是不再写那么多了,讲话也是几句了,也不再避讳父母了。
母亲明白了,那年,儿子上大学,那个漂亮的女孩子,全校第一名的女孩子,她居然是儿子的女朋友,没想到真是儿子的女朋友!如果儿子身体健康,那么按儿子的计划,或许自己要抱孙子了,那是多么的美好,自己怎么就不能拥有平常人家的幸福呢?
“孩子,让转娣过来,让她过来陪你好吗?”王母试探地轻声问儿子。
“妈妈,不要了,我不想让她痛苦!”王彬躺在**上无力地摇摇头。
“可是如果她来了,你们一起打倒病魔,也许你会好得快些。”
“不,我只要知道她过得好,她还爱着我,我就开心了!”王彬苍白的脸上露出久违的笑容,虽然瘦了许多,但俊朗的五官依然是那样的帅气。
“孩子,妈妈老了,不能体会你们年轻人的爱!妈听你的吧。”王彬妈妈擦擦眼角,不再说话。
“谢谢妈妈,儿子这么大了还让二老如此为我操心!”王彬歪着头歉意地看着母亲。
“不会的,你是妈的心头肉,你好我就好。可是儿子,你这样做对李转娣也是不公平的啊,她若真心爱你,一定会怪你的!”
“不会的,如果我病好了,她会在那里等我的,假若有万一,我会让他恨我的,……”王彬轻声平静地说着,两眼看着天花板。
王母用示意王彬不要再说不吉利的话,王彬停住了,病房里沉默得只听到盐水“嘀,嘀”声。
王彬的母亲抱着儿子的脚疲倦地睡着了,他的父亲拖动着苍老的脚步,拿了件衣服披在老婆身上,又轻轻地摸了一下沉睡中儿子面无血色的脸。这位雷厉风行一身正气的男人此时的内心又何尝不肝肠寸断啊,可是,男人的泪总是流在心里,谁也看不出来!
“阿姨,叔叔,王彬睡着了?”小芬带了两合快餐和一个保温桶,轻悄悄地走了进来。
小芬是王彬的同学,也是暗恋王彬,一直对王彬仰望的女孩,大学时追王彬的帅气,阳光正直,现在爱王彬的痛和苦,面对身患绝症的王彬仍然不离不弃。
王彬在学校里被许多女孩子暗恋,就连胡小平的同学中都有几个很喜欢王彬的,可惜王彬总是不给人家机会,让人家无机可趁。但自从这几年生病后,慢慢的喜欢他的女孩子都不再坚持了,唯有小芬一直都是默默地关心着王彬,帮助王彬,陪他一起跟病魔抗战。
王彬并不领小芬的情,不开心时,对未来失去信心时,王彬总是冲小芬发脾气,可是小芬却总是不言语,不会去和王彬对吵,吵完后的王彬气平了后又不停地跟小芬道歉,其实王彬也慢慢地离不开了小芬,这种包容的爱和关心,除了父母,没有旁人能做到,小芬能做到那是因为她对王彬有着超越生与死的爱。
“阿姨,叔叔,您们先吃饭,王彬醒了我喂他吃,这汤是我自己亲自煲的,现在这里有我在,没事的,你们去吃饭吧。”小芬把饭放入王爸爸手中。
“谢谢,太难为你了,我们一家人不知道怎么感谢你啊,姑娘!”王妈妈含着泪离开了病房。
“不用谢,我愿意做的,因为我跟你们一样爱他!”小芬抿着嘴吧,任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小芬,你来了,谢谢你!你为什么要为我做些?……”等王爸爸王妈妈脚步声慢慢地越来越远,王彬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王彬,不要说了,我爱你,我愿意为你付出一切!”小芬伏在王彬的身上狂哭,这时的她再也控制不住了。
“我拿什么回报你,我什么都拿不了,你爱我,可是我却深深地爱着别人!”
“我不要回报,我只想好好跟你在一起,陪你一起打败病魔,等你健康了,我就幸福了,人生最幸福的人不就是帮助自己最爱的人吗,让自己心爱的人开心吗?你不也是这样做的吗?”小芬握紧王彬的手,眼泪啪啪地掉在**单上,可是他就是忍住不让自己抽泣。
“其实我也不确定我会不会好,有配型的骨髓移植了也不一定,我对不起你,真的,你去上班吧,把关于我的一切忘掉!我有我爸妈照顾,不会有事的,而你把大好青春系在我的身上,对你和你的父母是不公平的。”
“不,你不要叫我走了!我没有办法做到把你丢着不管去安心上班的。”小芬激动的大叫。
“你陪我去拍婚纱照吧,好吗?”王彬的话让小芬大吃一惊,抬起头来认真的看着王彬。
“你不是最爱的人是李转娣吗?怎么和我去拍婚纱照呢?我不要你这种施舍的爱,纵然你一辈子都不爱我,我也爱你爱得无怨无悔!”
“对不起,我不是真的要和你拍婚纱照,我只是怕我万一,万一我……,你陪我拍个婚纱照,让她彻底死了这条心,恨我入骨,不再思念我,因为我了解她的性格,如果知道我是因为得了绝症而去,她会一辈子不嫁的,且一辈子痛苦的,那么我岂不是害了她,这样的爱要做什么呢?帮帮我吧,我们是好朋友,不是吗?”一连说了这么多话,王彬有点喘不过气来。
“喝点水吧!”小芬送过来了水,把吸管就在王彬嘴边。“好,我答应你,可是你这样子什么时候方便呢?以离开病房吗?我真的很羡慕李转娣,有个如此爱她的男人,哪怕是天涯海角,却对她的爱永不变!”
“对不起!小芬,我不想隐瞒你我对你的感觉,从一开始我就是把你当哥们看待的,对不起!”王彬满脸歉意地看着小芬。
“没关系,爱是勉强不得的,能和你一起拍婚纱我也觉得很幸福,真的!我比李转娣还要幸福,不是吗?”小芬勉强挤出笑容。
“谢谢你,我对不住你们两个,对不起!”说完王彬沉沉地睡着了。
在一个雨后的星期天,王彬打扮的如白马王子,小芬也穿着美丽洁白的婚纱,在医院的花坛边上,绿草地上拍了很多张类似结婚的照片,王彬精心挑选了几张放入了自己邮箱的草稿箱里,提前写下了告别信。
“转娣,对不起,我结婚了,并且有了有了可爱的儿子。她是一位爱我七年的女孩子,她对我包容,忍耐,我渐渐地习惯了和她在一起,不知不觉逾越了普通男女的关系,所以我要对她负责。请原谅我,对不起,你永远是我的最爱!
你永远是我的最爱,我爱你,李转娣,或许是上辈子我欠了你的,这辈子爱得如痴如醉,小心谨慎。可是爱情不能当饭吃,我想过得随心所欲一点,我想过得自然一点,不想爱你爱得如此小心又孤独,你太完美圣洁了,我配不上你,我选择了一位凡人女子做我妻,我可以在她面前随意大口大口吃饭,牙缝里夹菜还开怀大笑,她可以容忍我任何缺点和我的坏脾气,而你,我却不敢让你看到我的不完美和坏脾气,不舍得你受伤,我有些累了。……
对不起,我有些累了,要照顾小孩了!……”
王彬小心地把封信保存在草稿箱里,关掉了邮箱,合上了笔记本,小芬默默地接住,放在**边,什么话也没说。
因为王彬是rh阴型血,所以很难找到配对的骨髓,在等待的日子里让人焦急而绝望,病房里如有生命的太平间,有点气息,却被人遗忘。
有一天,传来了好消息,王彬可以接受手术了,这一下可终于让王家二老看到了希望,这一天,王家三个人起得很早,聊了很多,本来开心的事却无时不显示着伤感。
“妈妈,我们学校旁边那块地风景挺好的,那里有很多花,还有很多大树,有些大树还是我们小时候植树节种的呢!”王彬这天异常的兴高采烈。
“想家了是吧,赶明儿你病好了,我们回去看个够,好吧,儿子?”王妈妈笑眯眯地看着儿子。
“病好了你赶快把转娣叫回来,结婚,然后给我们生个大胖孙子,怎么样?”少话的王爸爸笑着说。
“好,让李转娣多生几个,怎么样?哈哈。”王彬羞红了脸,还是乐呵呵地笑起来。
“病人准备好了吗?家属准备好了吗?马上要手术了,手术后要隔离,防止感染,……”几个护士吩咐完把王彬推进了手术室,王彬的爸妈在外头焦急又充满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