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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下葬完的那天夜晚,盛少佐在自己的房间中,忽然听到了一丝异常而又熟悉的声音。
像叹息,充满极致的痛苦和压抑。那声音瞬间将他带回了五年前的那天。同样的情形,同样的两人,同样地隔着一堵墙,他静静地全神贯注地听着哥哥的声音,不肯放过一丝一毫。
那是一种非常奇妙惊险的体验。他十二岁的幼小身体中,仿佛有什么与它产生共鸣,生出种子,破土而出,传遍四肢百骸。盛少佐觉得那一刻他变得不再是自己,思想的震颤,血液的游走,神经的搏动俱在以一种全新的方式改造着他的每一寸神经和肌肉,缓慢的,日复一日的,在哥哥那种古怪神秘的声音中进行着。
直到那一天,他清楚地看见了哥哥结合期中的模样,和另一个alpha。
真奇怪,在那个时候,在他的意识中,盛少初是他的哥哥这个意识仍然优先于他是个omega之前。他的觉醒并不是因为本能的对omega的争夺,而是源自哥哥被抢走的愤怒。
从那时起盛少佐就一直认为他强大优秀的alpha性别是哥哥造就的,哥哥那么讨厌他,而自己却是为他而新生。
为他而生。
这个念头在他的胸腔中引起一阵激动的战栗,简直找不到不标记他、让他永远只属于自己的理由。
只除了一件事。
他们是兄弟,同父同母,一脉相承的兄弟。
就算世界上只剩下他们两人也绝不能选择彼此。这是属于黑暗的、肮脏背德的禁|断之情;是哪怕撼动天地牺牲一切也还是只能遭受唾骂的不齿关系。
但他控制不了自己,哥哥离开的每一天他都疯了般想念哥哥,连睡觉之前忍不住反复念叨他的名字。这个念头无时无刻不在折磨他,一边后悔又一边庆幸,恨不得下一秒就去找他又希望哥哥永远都不要再回来,矛盾的灵魂如同在冰火中煎熬。
但盛少初还是回家了,带着更加成熟的气质,击溃了盛少佐最后一道城墙。
也许哥哥注定就是属于他的,既然如此,他为什么还要拒绝?
现在,盛少佐即使不看也已经知道他的哥哥在做什么。他能听见哥哥吞咽唾液时喉结滚动的声音,发红的皮肤与柔软的被子抵死摩擦,还有一些神秘的几不可闻的水声。
忽然之间,那股浓郁的灼烧着他的理智的信息素顷刻间变得极淡、随即消失了。
盛少佐神色一凛,他既没听见开门声,也没听见下楼声,但他的精神感知很明确地告诉他哥哥已经离开了。
盛少佐倏地起身跑到隔壁,默默看着哥哥房间开着的窗户,连方法都和五年前一样。
他再一次错过了。
……
也许是因为情绪的波动,又或者是这几日妈妈的葬礼上和太多的alpha接触,总之盛少初的结合期期毫无征兆地提前了。
这一次来得又快又猛,盛少初只能硬生生挨过第一波。盛少佐就在隔壁,这意味着危险。所以即使他的卧室在第一次结合期后安装了隔音板和信息素屏蔽器,他还是匆匆服下抑制剂离开了家,一刻都不愿意逗留。
于是他现在又是一个伪装完美的beta,只是他依然浑身发软,一呼一吸都湿热粘腻。他就像在发着一场持续不断的热症,整个人都轻飘飘得无从着力。
他不得不抽烟来保持清醒,虽然他明白这压根起不了多少作用。
盛少初忽然笑起来,眼神涣散但是很亮,鼻音浓重地看向来人打趣:“我不知道原来抑制剂对alpha也管用。”
陆明淮配合地转了一圈,alpha的信息素被掩盖得一丝不漏:“只要不是身体接触的话还勉强。”
盛少初的目光在他的宽肩窄腰上逡巡了一圈,然后不怀好意地拍了一下,“这样应该不算吧?”
陆明淮也笑了。他出席了盛母的葬礼,之后一直留在本市。盛少初闷闷笑了两声,习惯性地掏烟点上,陆明淮忍不住蹙眉:“这个时候为什么跑到这种地方来?”
盛少初看了眼周围,四周人影憧憧,五花八门的香水酒精,各种各样的信息气味相互碰撞混杂,只要闭上眼仔细辨别就能找到想要的味道,但如果不加经意这就是最好的掩蔽。
他低头狠狠抽了一口烟,长长的睫毛在闭合的眼睑上投出浓重的阴影:“我在家呆不下去,只好出来透透气。”
盛少初的语气就像在玩笑一般,却透着一种难以言说的孤独。这种孤独就好像是他与生俱来的一样,从未离开过他。
陆明淮什么也没说,盛少初不会想听虚假的安慰。
“如果我有一天想要找个alpha我一定第一个就去找你,”盛少初忽然说,然后皱了下眉,似乎永远都不知道这种事情发生。
陆明淮一下子觉得呼吸困难,他总是会被盛少初偶尔的三言两语蛊惑,每一次都忍不住当真。还好他已经能够很好的克制自己的情绪。他站起身道:“走吧,机票已经买好了,我送你。”
盛少初来时空身一人,走时依旧如此。他在出门前就带上了所有的证件,所以登机手续也十分顺利。
“保重。”陆明淮道。
盛少初勾着嘴角看他,然后慢慢凑到他耳边低声道:“别去爬别人家的窗户。”
陆明淮心中一跳,抬头就见盛少初对他得意地扬起笑容,转身扬长而去。
盛少佐站在窗边,旁边凌乱的床单上散布着几块湿润的深色印子,甜蜜的腥臊气已经十分浅淡,除了这快要消失的气味外哥哥什么都没有留下,一直空荡的房间恢复如初,就像从来没有人来过。
他知道哥哥已经走了,但他也知道哥哥还会回来,他的哥哥不是父亲三两句话就能让他轻易放弃的人。
他坐在床上,看着那些痕迹,忽然想起自己还很小的时候,他六岁,哥哥已经十岁,他们还一起睡在一张床上。有一天半夜他被身上悉悉索索的动静弄醒,发现他哥哥正在脱他的裤子。他那时候不明白为什么,直到第二天他才知道是哥哥尿了床,故意跟他换了裤子。
他什么也没说,于是哥哥很高兴地带他出去玩了一天。
那时候只要自己听话哥哥就愿意和他玩,但现在不管自己为他做什么他都不会放在眼里了。
盛少佐很早就已经明白,像他哥哥那样的人,如果只是一味默默追随他对他好,就永远只能站在他身后。
omega都是渴望被征服的。
……
盛少初一回到学校就碰到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麻烦。
那间小小的公司似乎在他不在的短短一个月内就易了主。
“奥斯汀,没什么想说的吗?”他看向一个金发碧眼的年轻男子,他的合伙人,一个alpha。现在正坐在他的办公室里,占着他的座椅,用着他的电脑,喝着他的茶,闻言只是耸耸肩:“你出局了,老板。”
盛少初目光冰冷,“珊娜。”
一个穿着黑白裙装的女生踩着高跟鞋犹豫地走进来,尽量远离两人站在边上。
“怎么回事?”盛少初横眼看着自己的财务官,脸色还是笑着的,语气却让女生忍不住瑟缩了一下,一时说不出话。
奥斯汀见状道:“珊娜已经告诉了我一切,你是个omega。”
盛少初猛地看向奥斯汀,对方玩味地打量他,仿佛在估算价值:“说实话我很意外,毕竟你和珊娜可是很出名的一对。”他指盛少初曾经为了珊娜几乎和全校一半的alpha都结了仇,而没有一个发现他也是omega。
“这对珊娜来说不公平。”
“是这样吗?”盛少初看向珊娜:“所以你和奥斯汀串通一气,打算以此来报复我?”
珊娜忍不住退了一步,眼前神情严厉讥诮的前男友令她觉得陌生而心虚,她忍不住为自己辩解:
“是你先骗了我,是你故意伪装成beta接近我,如果不是我无意发现你在结合期你根本就不打打算告诉我……你让我跟你在一起就是怕我会跟你抢奥斯汀!”
盛少初讶然,这样的理由让他不由发笑。他的声音竟然温和了一点:“我发誓,珊娜,我认识很多alpha,他绝对是里面最差劲的一个。”他逼近珊娜,直视她美丽的棕色大眼睛,“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我强迫过你吗?像其他alpha那样对你围追堵截,追到手后当成战利品炫耀?”
没有。
珊娜似乎动摇了,盛少初步步紧逼:“你跟我在一起很不开心?还是其实你一直喜欢奥斯汀?因为他也在勾引你?你其实一直没想和一个beta耗费时间,如果不是我恰好还有些你不舍的地方而奥斯汀又实在算不上富有也许你还会在犹豫一阵,嗯?我说得对吗?”
他抬手抚摸彻底说不出话来的女孩,有点可惜道:“珊娜,你该更高估我一些,这个地方我根本不在乎。如果你想要我可以双手送给你。”他冷眼看向奥斯汀,“不过这件事我不会这么算了,我想作为alpha就算坐牢应该也能混得很好才对。”
他最后吻了下名义上前女友:“放心,你不会有事的,再见。”
珊娜转动僵硬的脖子惶恐不安地望向奥斯汀,后者愤怒的眼底泄露出一丝紧张。
“怎么办?”她问,后者望着盛少初离开的背影,目光阴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