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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正好是中秋节,整个清渊族都热闹非凡,每个人都好像有要团聚的人,而白若雪却没有。
白若雪想起往日这时候自己都是和哥哥白寒江一起过的,她记得哥哥可爱吃月饼了,每次都要吃好几个,还生怕自己和他抢。
其实白若雪真的不爱吃月饼,但是为了逗哥哥,每次都装作很喜欢的样子,然后去和他抢,虽然看起来有点幼稚,但是两个人却不亦乐乎。
在这阖家团圆的日子里,谁还会记得某个犄角旮旯里的一缕孤魂呢?生前就没人在意,死了更不会有人会想起。
白若雪心想,父亲呢?他会想起自己那个可怜的儿子吗?
白若雪想着想着,脸上挂着浅浅的笑,笑着笑着眼泪却落了下来。
白若雪抬头看向挂在天上洁白无瑕的明月,嘴里喃喃道:“哥哥你在那边也能看到这样圆的月亮吗?”
外边凉风阵阵,白若雪感觉无边无际的孤独漫卷袭来似的。
白若雪进了屋子,收拾一番,打算出门,去祭拜自己的亡兄,给他送月饼去。
就在白若雪走出自己院子的时候,却被一人给叫住:“三小姐,您这是去哪?”
白若雪回过头,想起这人是自己当初买来保护自己哥哥的:“是你?你来这干什么?”
“我来看看你,”那人好像觉得这样说又不对,便又一脸歉意道:“对不起啊,那天我请假了现在回来才知道这个事。”
“不关你的事。”白若雪嘴角浮现一丝僵硬的笑。
白若雪长叹一声随后又道:“我到时候给你一些银两,他们都走了,你也走吧,哥哥不在了,养着你们也没什么用了。”
“我不要钱,我以后都不要钱,我想留下来。”那人急的连连摆手。
“你图什么呢?”白若雪嗤笑一声。
那人默然,随后瞥了一眼白若雪手里提着的东西:“你这是?”
“我要去陪陪我哥哥,他最怕一个人了。”白若雪说着就要转身而去。
“那我陪你。”那人立马道。
“你?”白若雪闻言顿下脚步,并且有点诧异,这人和自己总共没见过几面,怎得今天一副好像和自己很熟的样子,随后又从上到下打量了那人一番,嗯,相貌不算惊为天人,倒也算端正,看起来不像什么坏人。
那人见状,看起来有点慌,继而又支支吾吾的:“我……我我……”
白若雪看他这样子,竟然有些许憨样,不禁嗤嗤的笑出声:“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封权。”
随后白若雪“嗯”了一声,脸上露出浅浅的笑意,便转身走去。
封权以为白若雪这是不同意自己跟着去,呆呆站在原地,一副失落的样子。
白若雪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来:“愣着干什么,走啊。”
封权闻言猛的抬起刚刚还耷拉着的头,喜上眉梢,向白若雪跑了过去。
白依一正跟着爹爹和族人一起用着晚饭,大家觥筹交错,推杯换盏着,其实白依一觉得这很无趣。若不能和真正亲近的人团聚,人再多也没有什么意义。
她突然想着,算这日子,哥哥该回来了吧,她见白程幻还没回来,心中一阵担心。白依一突然觉得里面有些闷,便出去透透气,不料正好看见白若雪,和跟在后面的封权。
白依一一脸不屑讽刺道:“这是要和男子去幽会啊。”
白若雪和封权越走越远,看这样子是要出清渊族了。
没想到白依一竟鬼使神差的跟了上去,跟着他们穿过潺潺流水一样的人群,越过人们团圆的欢声笑语,来到一荒凉之地,白依一料想这就是白寒江的墓地了。
白依一突然觉得白若雪可真有意思,竟然来自己兄长的墓前与人幽会。
白若雪跪在白寒江墓前,拿出纸钱烧了起来:“哥哥,我给你多烧点钱,你在那边买点好的吃,别亏待了自己。”
白若雪说着说着眼泪就好像蜡油一般滴滴答答的落在纸钱上,落在正在燃烧纸钱的火焰上,只是这泪浇不灭这燃烧的火焰,也浇不灭白若雪心里的难过。
风缓缓的吹着,吹在白若雪满是泪痕的脸上,吹向正在燃烧的火焰上。火焰好像不停的朝白若雪靠近,又被风吹向另一侧,就像白寒江总是喜欢捏白若雪的脸一样,而白若雪却总是笑着躲开,没想到这一躲竟是天人相隔。
白若雪想着要是自己哥哥还能活着,自己再也不躲开了。
封权见状,怕火烧着白若雪,直叫白若雪离远点,白若雪却摇头笑道:“我哥哥这是想我了。”
封权见白若雪这样难过,便蹲下身来,为白若雪擦拭着眼泪,轻轻拍着白若雪的肩膀。
封权没有说任何话,一是自己本来就嘴笨,二是觉得事已至此,自己就是说破天,人也回不来了。
白依一躲在一草丛里,看着这一切,她突然觉得白若雪也挺可怜的,虽然不知道他母亲是不是杀害自己母亲的真凶,可白若雪的母亲在自己母亲死的那一刻,也死了,白若雪和自己一样在七岁时就没了母亲。而自己之所以和白若雪过不去只不过是因为上辈子的恩怨,而这恩怨甚至都只是听族里人说罢了。
纸钱终于燃尽只剩一堆灰烬,就像白寒江现在只剩一具枯骨一般。
随后,白若雪擦了擦泪水道:“你陪我去人间月一趟吧,我总觉得我兄长的死没这么简单。”
封权点了点头,轻轻的“嗯”了一声。
两人回到热闹的集市,封权看到有人叫唤着卖糖葫芦,便向小贩跑了过去。
白若雪见状笑道:“你这是去哪?”
封权边跑边回应着:“给你买糖葫芦。”
白若雪看着封权跑着的背影,想着当初哥哥也是这样,每次一起出来,就要给自己买糖葫芦,说小孩子都爱吃甜的。
封权不一会儿就举着冰糖葫芦回来了,脸上洋溢着浅浅的笑意:“来,给你,吃点甜的心里会好过很多。”
白若雪笑着接过封权手里的冰糖葫芦问道:“你怎么不给自己买一串呢?”
白若雪说完便在冰糖葫芦上浅浅的咬上一口。
封权挠了挠头傻傻的憨笑着:“我看你吃的开心,比吃冰糖葫芦还要开心。”
白若雪嗤嗤的笑出了声:“你怎么这么傻啊。”
封权还是在傻傻的憨笑着。
白若雪吃完冰糖葫芦后,准备向青楼走去,白依一也买了根糖葫芦,边吃边紧随其后。
封权和白若雪进了人间月,就直奔要找老鸨,于是便拉到人间月一个打杂的问:“你们老板呢?”
那人疑惑道:“你们找她有什么事?”
随后封权从衣兜掏出一个钱袋递给了那人,那人顿时眼睛放光,笑逐颜开:“小的这就带公子去找我们老板。”
那人将二人带到一房间门口,轻轻敲门:“老板,有人找。”
“让他们进来。”里屋传来女人的声音。
那人将门打开,俯身请封权和白若雪进去。
白依一也跟着进了青楼,心里好奇她来这干什么,心想堂堂清渊族三小姐来这种地方成何体统。
就在白依一走着走着却迎面走来一男子,举着手中的酒杯鬼迷日眼的:“姑娘,可否陪在下痛饮此杯?”
白依一停下脚步,微微抬眸冷声道:“不可。”
说罢,将最后一个糖葫芦送入口中,将木头签子狠狠扔在了地上,用大拇指不断的将剑柄不断的往上拨弄着,发出沉闷的声响。
那男人见状,举着酒杯的手顿时僵了僵,随后又一脸尴尬的笑着:“好,不喝就是了。”
然后便自顾自的喝着酒往人群中走去,坐在一桌子边,一小厮正过来擦拭着桌子,那男人指了指白依一对小厮笑道:“看到那女的没?”
“看到了。”小厮一脸谄媚的点着头。
“我喜欢,你帮我搞定,这钱就是你的了。”那男人从怀里掏出一个沉甸甸的钱袋,一把扔在桌子上。
小厮看到,顿时就心动了,心想这钱自己赚上大半辈子都不一定能赚到,于是一脸谄媚的笑道:“您放心,包在小的身上了。”说罢便手颤颤巍巍的朝钱袋而去,时不时还看看那男人的眼色。
就在手快要碰到钱袋的时候只见那男人一把挡住小厮的手:“诶,你别急吗,急人所急,我自然会想人所想。”
小厮不情不愿的慢慢收回手:“是是是,小的这就给您办。”
白若雪和封权进了屋子后,门就被人给关上,老鸨正坐在一桌子边喝着热茶,时不时还吹着杯中升腾的热气。
老鸨微微抬眸道:“二位找我有何贵干啊?”只见白若雪冲到老鸨面前问道:“你这是不是死过一个男人?”
“我这死过很多人。”老鸨笑道。
“白寒江,你知道吧。”白若雪问道。
老鸨闻言,心中顿时一惊,心想当初上一个人间月的老板就是因为白寒江的事死的,现在又来找自己,想要干什么。
封权见老鸨好像有所顾虑似的,便安抚道:“您别害怕,这是白寒江的妹妹,她就是想知道自己哥哥到底是惹了什么人,才有此下场。”
老鸨这才松了一口气似的“噢”了一声,随后略加思索道:“话不瞒你们说,上一个老板就是因为这事才死的,所以其中细节我也不是很清楚。”
白若雪先是有点诧异,随后又问:“你可知谁杀的吗?”
老鸨撇着嘴摇了摇头,随后又说:“自从上一任老鸨死后,这件事就再也没有敢提起了,我也不太敢说。”
封权急道:“您放心说,我们不会出卖你的。”
“我只知道杀你家哥哥的女人叫花影,长的倒是不错,是被家里人给卖到青楼的。”
“花影?”白若雪嘴里喃喃道,只是那女人早就已经死了,自己甚至没有见过她一面。
“不过好像花影背后另有其人,我听手底下的伙计说,花影为了离开这,才帮别人做这事的,还说那个丫头看起来真的不像会杀人的人。”
“是吗?”白若雪恶狠狠的笑着,觉得这说的不就是披着羊皮的狼吗?
“我也只知道这么多了。”
二人向老鸨道谢完,就准备离开。
白依一却正好凑在门口想要听他们说些什么,没想到还没听到什么,门就要被打开了,吓得赶紧躲藏起来。
白若雪打开门正好看到白依一仓皇而逃的背影,封权见状就要追上去,想将白依一给抓住。
白若雪一把拉住封权的手勾唇笑道:“你先回去,且让我陪这四小姐玩一会儿。”
封权一时有点疑惑,心想白若雪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白若雪见封权这迟疑的样子便又道:“你放心,不会有什么事的。”
封权没有办法,只好顺她的意,离开了人间月。
白依一看见封权离开,喃喃道:“那男的怎么走了?”
白若雪一个人在这青楼里胡乱的走着,白依一跟了上去,跟着跟着,白若雪竟不见了。白依一想着这一路不可谓是跋山涉水,好歹也是征程多艰,想到这,白若雪心里有些忿忿不平,便走到一桌边,独自生着闷气。
这时候一小厮上前:“这位姑娘,可要喝水?”
白依一跟了白若雪一路,确实是有点渴了就冷冷的“嗯”了一声,接过小厮手中的水喝了起来。不料瞬间眼前天旋地转,之后只见两眼一黑,手中酒杯坠落在地,白依一昏倒在桌子上。
白若雪撩开帘子,向四周看去,心里想着怎么那丫头这么久没有踪影了,跟踪技术真是有待提高,于是便掀开帘子走了出来。
却看见白依一趴在桌子上,白若雪看着白依一那颓然的样子,不知何时脸上竟浮上一抹淡淡的笑意,突然想起小时候她们俩也总是喜欢玩捉迷藏的游戏,但是白依一划拳总是划不过自己,总是找人的那一个。
别人找不到就拼命的找,她倒好,找不到就往地上一坐,然后自己每每都躲不下去,反倒还要出去哄她,没想到长大了还是这样。
白若雪想着想着突然看见一小厮正要扶着她去哪,看样子不是喝醉了就是被人下药了,便赶紧赶过去拦在小厮面前:“你要带她去哪?”
那小厮不耐烦道:“关你什么事?”白若雪做出一个要拔剑的姿势厉声道:“要不你去阴曹地府问问?”
小厮听说这人间月之前就出过事,现在自然是怕了,颤颤巍巍陪笑道:“我看这姑娘喝醉了,正要扶她去休息呢?”
“喝醉了?”白若雪不用想也知道这短短时间怎么会醉成这样子,便走近白依一,凑在她嘴边闻了闻道:“你说她是喝醉了?睁眼说瞎话,我看你的眼睛还是不要好了。”
小厮顿时哑然,将白依一往白若雪怀里一扔,便屁颠屁颠的跑了。
“还敢蒙我。”白若雪看着小厮远去的背影不屑的撇了撇嘴。
白若雪看着白依一一副不省人事的样子笑道:“你要是没有我你就完了,让你乱跑?”随后又轻轻的拍了拍白依一的脸,只见是没有一点反应,便只好背着白依一回族了。
随后只见那小厮小心翼翼的敲着一房门,里边传来男人的声音:“进来。”
小厮颤颤巍巍的走了进去,那男人抬眸:“怎么样,人搞定了吗?”
小厮颤颤巍巍摇头道:“没有。”
那男子愤然,将桌子边的杯子狠狠朝小厮砸去:“这么点事都办不好,还想要银子?给我滚。”
小厮屁滚尿流,落荒而逃。
白若雪背着白依一走在人群中,穿过人流,走在回族的路上。白若雪想到自己曾经也这样背过白依一那时候才六七岁,那时候两个好的天天恨不得睡在一起,可是自从两人的母亲去世后,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族里总是有人说自己母亲是畏罪自杀,自己赶去的时候母亲已经奄奄一息,而一旁却是白依一母亲的尸体。
但是母亲嘴里一直说:“若雪,母亲没有杀人。”
母亲说了,白若雪就信,因为母亲从来没有骗过自己,她最讲信用了。
母亲没什么钱,但是自己想要的东西,说要给买咬着牙也会给自己买,虽然她不受父亲宠爱,但自己从来都没有觉得比别的孩子过的差。
而且母亲也没有杀害大夫人的动机,大夫人一直都挺照顾着她们母女二人,不曾积怨。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事情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而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也做不了。
想着想着白若雪便背着白依一进了清渊族,她将白依一背回房间,将她平放在床榻上,便准备回自己房间,突然白依一一把拉住白若雪的手:“姐姐,我好渴。”
白若雪诧然:“姐姐,是叫我吗?”
白依一一直叫着:“好渴。”
白若雪便扒开白依一的手,去给她倒水。
白若雪端着水,将白依一扶起身来,给她缓缓地喂着水,白依一窟噜窟噜的,杯子便见了底。白若雪将白依一平放下来,放好杯子,然后给她将被子盖好。
白依一嘴里喃喃的说着:“姐姐,对不起,对不起……”
白若雪见状浅浅的笑着摇了摇头道:“睡着了还挺乖,还会叫姐姐。”
白若雪俯下身来,满眼温情的摸了摸白依一的脸,想着白依一以前也总是这样叫自己,有时自己还总嫌她吵,这声姐姐有十几年没听到了吧。白若雪想着想着脸上渐渐挂上一抹笑意,自己都还没有意识到。
白若雪见状浅浅的笑着摇了摇头,然后就出了白依一的房间。白若雪走到了自己的房间门口,却不想看见封权正蹲在自己门口。
“你怎么在这?”白若雪一脸疑惑的看着冻的直搓手,不断往手里哈气的封权。
“你怎么才回来,我想着你再不回来我就要出去找你了。”封权急忙站起身道。
“你担心我?”白若雪歪着头似笑非笑的打量着封权。
“是……噢,不是。”封权又点头又摇头的,白若雪觉得眼前人逗的的不行。
“好了好了,我已经安然无恙的回来了,你也赶紧去休息吧”白若雪笑道。
封权浅浅的“嗯”了一声,便慢慢转身向前方走去。
“谢谢你。”白若雪冲封权叫道。
“不用。”封权丢下短短一句话,拔腿就走。
白若雪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浅浅的笑着,这是除了哥哥以外,又一个像自己哥哥一样对待自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