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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物炙烤后的香气从厨房传出,陈阿姨神色平静地做着晚餐,只是拿着锅铲微微颤抖的手泄露她不甚平静的心。
将做好的晚餐都放入保温盒里后陈阿姨拿着香薰蜡烛走出了厨房。
客厅里开着灯,空荡荡的,林燃和林烟烟都在楼上。
想起徐宜蓉的话,陈阿姨看着空荡荡的楼梯口迟疑了片刻。
林烟烟的房间就在二楼,陈阿姨没穿拖鞋上去,她悄无声息地走到了二楼。二楼的几间房门都开着,只有林烟烟的房门关着。
陈阿姨小心翼翼地屏住呼吸,走到门边轻轻转动把手,门没锁。
门被打开了一道细细的缝。
房间内视线昏暗,陈阿姨眯起眼睛仔细看去,床上隆起一个小小的鼓包,林烟烟侧身背对着她睡着,黑色的长发散落在枕间。
陈阿姨确认林烟烟在之后又悄悄地关上了门。
林烟烟在房里睡觉,那林燃又在哪里?
这么想着,陈阿姨又摸到楼梯口往三楼走去,不过她还没走到三楼就停住了。三楼的健身房在楼梯口不远,是全透明的设计。
站在楼梯上陈阿姨就看到林燃在跑步机上跑步。
虽然只有一个背影,但她不会认错。
陈阿姨转身下楼。
按照徐宜蓉的话点好香薰蜡烛之后她走到厨房将液化灶台打开,做完这些陈阿姨不敢多留,提着包就离开了城南花园。
等走远了陈阿姨才拿出另一个徐宜蓉给她的手机给她打电话。
徐宜蓉接的很快,细听能听出她很着急:“怎么样了?”
陈阿姨压低声音道:“夫人,我确认过了。小火和烟烟都在家里,你说的那些我都照做了。夫人,小火和烟烟不会出什么事吧?”
电话那头顿了一下才传来徐宜蓉轻细的话语:“没事的陈阿姨,我找人看着,不会出大事的。”
陈阿姨挂了电话,转头最后看了城南花园一眼。
随即便加快了脚步离开。
街道对面。
林煌坐在驾驶座看着那个中年女人急匆匆的离开,冷笑道:“走的倒是挺快。我给他们打电话,让他们准备出来。”
林燃没应声,只是侧头看着那幢别墅的方向。
盛青溪坐在他的身边,她的手正被林燃紧紧地攥在掌心。
他们两人坐在后座,林烟烟已经被人送回了车行。
林燃不想让她知道这些难堪又荒唐的事。
林煌打完电话手抽了一支烟咬在嘴里,他心里焦躁但车上有两个孩子在,就咬着过个瘾。他含糊着道:“我问过了,这别墅价值千万,徐宜蓉最少都得在里面蹲上十年。等爷爷和你爸知道了这事也不知道会闹成什么样子,她这辈子就这样了。”
林燃笑了一下,伸手拍了拍林煌的肩:“哥,谢谢你。”
林煌从后视镜里瞪他:“说什么谢,我是你哥。”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当林燃他们看到门卫室的人急急忙忙往外跑的时候就知道有其他业主打电话了,别墅区内起了骚动,不少人都从家里逃了出来。
有人拿着水桶,有人在打电话。
所有人都是一脸惊惧。
慌乱之中没人注意到有两个人从着火的别墅后院翻了出去,也没有人注意到有人借着帮忙的名义将林燃别墅的大门和侧门都锁死。
盛青溪抿抿唇,低声道:“林燃,你的车...”
林燃听了这话不由想笑,伸手就弹了一下这笨东西的脑门:“我都不惦记那些宝贝车,你担心什么呢。你送我的宝贝我早就藏起来了。”
车库里那些高定、限量,林燃一辆车都没动,林烟烟心爱的那些娃娃他都狠下心没拿。除去那张照片,一切都和上一世一模一样。
火势蔓延地很快。
盛青溪坐在车里能看到里面冒出的滚滚浓烟,漆黑的天被渲染的可怖,跳跃的火光越来越大,人群愈发地骚乱。
没过多久消防车就到了。
盛青溪沉默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之后发生一切她都经历过了。她知道290路公交车会在几点到达,知道围在别墅的人在谈论些什么,知道这场火什么时候会结束,也知道那幢别墅最后会变成什么模样。
上一世发生的一切都她眼前一一闪过。
而此时的林燃也有些恍惚。
那时在车行盛青溪声嘶力竭喊他的名字,那道声音又在他耳内响起。原来,这一晚她也曾在别墅门口这样喊过他的名字。
林燃侧头看向盛青溪,她的眸内映着对面跳动的火光,像是有火焰在燃烧。
他抬手从盛青溪肩后穿过自后捂住了她的眼睛,微微用力就把她摁到了自己怀里。
“别看。”
林燃的声音低低的。
眼前疯狂的画面骤然消失,林燃温热的大掌罩在她的眼前。
盛青溪埋首在他肩侧,周身都是林燃的味道,陈旧又带着侵略的味道丝丝缕缕地钻入她的鼻息间,她轻轻地吸了一口气。
她的林燃。
...
城南花园别墅着火的事不出一个小时就传遍了整个初城。
林燃的电话从信息传开开始就没安静过,他没接电话也没回信息,只在朋友圈发了“没事”两个字。很显然,徐宜蓉并不是他的好友。
林佑诚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还在某个商业晚会中。
助理死死地低着头,说话的声音止不住的抖:“先生,下面传来消息,少爷和小姐住着的那幢别墅着火了。我已经派了人过去,消防车已经到了。”
林佑诚听到前半句话的时候就怔住了,甚至都握不住手里的酒杯。
“砰”的一声。
酒杯猛然落在地上。
“你说什么?小火和烟烟人呢?”
林佑诚勉强崩住自己的神情,他不能失控。
助理咬牙:“少爷和小姐晚上回了城南花园。他们已经在联系了,也有人赶去了光年车行确认。”
林佑诚在听到林燃和林烟烟回了城南花园后脸色大变,他什么都顾不上疯了一样往外跑去,半路撞上端着酒杯的侍者,酒杯噼里啪啦碎了一地。
半山别墅。
徐宜蓉阖眼跪在佛堂前,嘴里念着心经。
这个小佛堂是何晚秋去世之后林佑诚扩建的,每到何晚秋忌日的那个月,他会每晚都呆在这里,一呆就是一整夜。
寂静的佛堂中突然响起了手机铃声。
徐宜蓉转动念珠的手一顿,眼皮颤了颤,过了一会儿才接起电话。
“宋助理。”
“太太,少爷那边出事了。先生不太好。”
“出事了?先生现在人在哪里?我马上过来。”
电话挂断后佛堂内又恢复了之前的安静。
徐宜蓉俯身放下念珠,她跪在原地半晌,终是没敢抬头和佛对视。
半小时后。
徐宜蓉赶到城南花园。
火势已得到控制没有继续蔓延,只眼前的这幢别墅已看不清原本的模样。
林佑诚正在门口发脾气,身上原本熨帖整齐的西装早已凌乱不堪。他神情激动地和门口拦着他的消防人员争论着什么。
徐宜蓉忙跑到他身边挽住他,面上的担忧不似作伪:“佑诚,小火和烟烟呢?”
林佑诚此时哪顾得上徐宜蓉,他涨红了脸吼:“我儿子女儿都在里面!”
消防人员尽量放缓了语气:“这位先生,我们的队员已进去搜救,救护车马上就到。暂时没有发现人员伤亡,一有消息我马上通知您。”
林佑诚完全听不进他在说些什么,他看起来像个蛮横无理的野蛮人:“让我进去!”
“先生!”
“佑诚!”
宋助理和徐宜蓉都死死拦着林佑诚,林佑诚红着眼朝着别墅的方向喊,喊完林燃的名字开始喊林烟烟,他的宝贝都在里面。
这是林佑诚第一次后悔这么纵容着两个孩子。
就在场面即将失控的时候,边上忽然响起一道声音:“爸。”
少年的声音有些沉,不如以往的清冽。
可就是这么简简单单的一声,让疯狂的林佑诚整个人都停了一下。
画面像是被按了暂停键。
林佑诚缓缓转头看向林燃发出声音的一侧。
林燃就立在不远处,神色复杂地看着他。
他穿着最简单的白色T恤和运动裤,整个人干干净净、完好无损地站在那里。
林佑诚甩开助理和徐宜蓉,踉跄着朝林燃跑去。
他猛地握住林燃的肩,一言未发,不住地看着他的孩子。从头到尾,一点伤痕都没有,他倏地伸手把林燃抱进了怀里。
“没事、没事就好。”
林佑诚的声音微微哽咽。
林燃显然不是很习惯林佑诚的拥抱,但这个时候他也没推开林佑诚,就这么任由他抱着。
“小火,烟烟呢,你妹妹呢?!”
林佑诚放开林燃,哑着嗓子问。
林燃低声应:“烟烟没事,她不在这里。”
林佑诚狠狠地抹了一把脸,不住的喃喃道:“那就好,那就好。”
慌乱的场面随着大火的熄灭逐渐平静下来。
唯有徐宜蓉脸色苍白,她不敢置信地看着面前出现的林燃,捏成拳的手控住不般的颤抖。怎么会呢?怎么会这样呢?
明明陈阿姨告诉她林燃和林烟烟都在别墅里,别墅大门也锁死了。
林燃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他不是应该在别墅里吗?
徐宜蓉仓惶地看着林燃,正巧对面的少年也抬眸向她看来。他的目光比任何时候都凉薄,不浓不淡地笼罩着她。
徐宜蓉下意识地避开林燃的眼神。
她的内心不知怎的隐隐生出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仿佛这个孩子知道她做了什么。
“小火,家里怎么会起火?”
林佑诚疑惑的声音响起。
徐宜蓉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连忙抬头紧盯着林燃。
那个站在林佑诚的少年虚虚地看着她,又似乎不是在看她而是在看她身后变成一片虚无的别墅。徐宜蓉不自觉地吞咽了一下。
林燃忽然笑了,眉眼间的冷漠却没有减淡分毫。
他懒散地喊:“阿姨——”
不远处,身姿颀长的少年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徐宜蓉身形微晃,几乎不能支撑住自己的重量,一旁的宋助理见状连忙扶住她,“太太,您脸色怎么这么差?”
徐宜蓉勉强笑了笑:“没事,近来有些不舒服。”
“不舒服?哪里不舒服”闻言林佑诚皱起眉,“等小火高考结束后我陪你去医院看看。”
失而复得的感觉让林佑诚顿时觉得身边的人都变得可贵起来,巴不得现在就把两个孩子都接到自己身边好好看着。
徐宜蓉抬手捋了捋发,尽量让自己的神情自然:“小火,怎么了?”
林燃不紧不慢地收回视线,把一直捏在手里的文件递给林佑诚:“爸,这份文件原封不动地还给你。我有命签,可能没命享。”
徐宜蓉脸色大变,面上瞬间没了血色。
林佑诚却没听懂林燃在说些什么,拿着文件急急道:“小火,这些就是属于你的东西。不是爸爸做错了事想补偿,这些和你爷爷给你的和你母亲留给你的都没关系。爸爸..爸爸不是因为那些才对你好,不管怎么样,你永远都是爸爸的孩子。”
林燃垂眸,低声道:“爸,这一次是放火,我不知道接下来还会有什么等着我和烟烟。爸,我想活着。”
“我想活着”这四个字像利刃一般狠狠地凌迟着林佑诚的心。他的小火一直是高傲坚强的,自何晚秋去世后,林佑诚便再也没见过林燃这样的神色。
脆弱、悲哀。
林佑诚心中大恸。
话说到这里,再傻的人也知道今晚这一场火到底意味着什么,更何况是林佑诚。这不是意外,有人蓄意纵火想害死他的孩子们!
林佑诚怔怔地看着林燃离去的背影。
“小宋!”
林佑诚沉声喊。
徐宜蓉没听清林燃和林佑诚说了些什么,也没看到林佑诚的脸色。但此时听林佑诚说话的语气显然是处于震怒之中。
徐宜蓉下意识地抚上了自己的小腹,不住地安慰自己。
她还有孩子。没错,她还有孩子,这也是林佑诚的孩子。
宋助理连忙往林佑诚身边跑:“先生!”
林佑诚侧头和小宋说了几句话,似乎是刻意压低了声音。
徐宜蓉不着痕迹地靠近几步,想努力听清林佑诚和小宋在说些什么,但林佑诚说话的声音太轻她只听到些许只言片语。
这些破碎的词语中并没有涉及到她。
徐宜蓉咬唇,心绪打乱。
此刻她不知道是哪个环节出了错,幸好林佑诚还不知道她怀孕的事。如果..如果到时候真的查到她头上来,她还有这一个筹码。
...
林燃刚走出小区门口就看到原本坐在车上的盛青溪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门口来了,小小的一只蹲在大门边,可怜巴巴的,看起来像是被人遗弃的小猫。
林燃顿在原地看了她几秒,走过去准备捡猫。
盛青溪抱着膝盖蹲在门边正在出神,林燃下车后她左思右想在车上怎么都坐不住,和林煌打了声招呼就下车跑过来了。
六月已是仲夏。
盛青溪却无端觉得有些冷,等了一会儿就干脆蹲了下来。
坛边翠绿的青草弯着腰,一只甲虫从土壤里钻出来又快速地爬上叶片,在高高的叶片上张望了一会儿又转头钻入土壤中。
盛青溪双眼无焦点的看着那只甲虫。
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头顶忽然传来一阵温和的力道,掌心的温度似乎都是她所熟悉的。盛青溪下意识地仰头看去。
林燃站在她的身侧,漆黑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见她看来,林燃没拉起她也不问她为什么蹲在地上,而是也蹲下来顺着她方才的视线看去。那只甲虫又重新从土壤里钻出来,这一次它没有再往叶片上爬,而是爬去了一朵盛开的花上。
林燃侧头,低声喊她的名字:“盛青溪。”
盛青溪怔怔地和林燃对视,他的眸光很亮,看着她时带着暖意。好一会儿她才开口,声音轻轻细细的:“林燃,这一天过去了。”
林燃喉结滚了滚,嗓音微哑:“嗯,过去了。”
两人蹲在地上无声地对视着。
盛青溪看着林燃忽然笑了起来,“林燃,我们一起参加高考。”
林燃也笑:“好。”
城南花园大门内。
林佑诚立在原地沉默地看着林燃和那个女孩,面对他时总是冷着脸的孩子此刻笑得这样开心,眸光内充满了希望与期待。
可就是这样的孩子,刚刚在他耳边说,想活着。
林佑诚牙关微颤。
他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他的两个孩子。
...
林燃别墅着火的事情几乎整个学校都知道了,老屈大晚上急吼吼地打电话来问,知道没事才定下心,顺便在群里说了一声。
这件事把谢真一家都吓得不轻。
何默和谢真就差没抱着林燃的大腿哭了。
林燃面无表情地坐在沙发上,原本空荡荡的客厅围满了人,他爷爷那边的人以及朋友都赶过来了,这可比过年热闹多了。
众人你一言无一语,叽叽喳喳的吵得林燃头疼。
但这是他也只能受着,还好先把盛青溪送回了家。
事发第二天就有警察找上门来询问事情经过,林燃提前叮嘱过林烟烟,这小丫头一点也不怵,乖乖地按照他说的话和警察说了。
期间林佑诚安排的律师一直陪在他们身边。
因为林烟烟没成年再加上林燃要高考,林佑诚尽可能地少让他们接触这些。
警察也考虑到这一点,尽量一次性确认好要问的问题就离开了。
这两天林燃几乎没停下来休息过,去了爷爷家一群老头老太叔叔阿姨围着他叫心肝宝贝,他这么大个人了。边上的一堆兄弟姐妹都围着看笑话,他差点儿就没忍住逃了。
林烟烟倒是乖巧,任由几个长辈抱抱又摸摸脑袋的。
到第四天林燃以为能清净下来了,结果他那满世界旅游的外公外婆赶回来了。这老头老太太一大把年纪了,走起路来一点都比他慢的。
见到他也不像他爷爷那边似的肉麻,老太太上下打量他一眼:“高了,壮了。”
说完就不理他了。
毕竟和林烟烟这个乖乖比起来,林燃就是块硬邦邦的石头。
两个老人家只字未提着火的事,和他们吃了顿饭就被何伊翎接走了。看样子是准备去找林佑诚算账了,这场火有蹊跷他们多少都有听说。
就这样,直至高考前林燃都没能见盛青溪一面。
6月7日当天。
盛兰亲自送了盛青溪去一中,林燃在门口等她们。
林燃见了盛兰熟稔地喊人:“盛妈妈。”
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林燃跟着盛青溪换了称呼。由于他转换地自然,盛青溪和盛兰都没能在第一时间发现不对劲,发现时早已习惯了。
盛兰从包里掏出提前准备好的鹅蛋,往林燃怀里一塞:“好好考试,考完了来院里吃饭。我给你们做好吃的,让阿真他们也来。”
她说完也不要这两个孩子的回应,自顾自地就走了,没走几步回身朝他们招招手:“进去吧。”
林燃和盛青溪没分在一个考场,他把人送到门口之后还扫了一眼考场内都有谁,在看到顾明霁在名单上的时候林燃很不满。
他盯着那三个字轻哼:“哪儿都有他。”
盛青溪不想在这个时候和林燃扯这些。
她低声叮嘱道:“林燃,这次考试尽量把答案都记得下来。记不下来也没关系,我会把试卷都记下来,等全部考完你再给我写一遍。”
林燃:“......”
不是他说,这傻姑娘为了确保能和他上同一所大学真是什么事儿都能干出来。
林燃无奈地应:“知道了,你好好考试,别老惦记着我。要是真不能上同一个大学也没关系,我找的近的,每周都过来找你。”
林燃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心里其实快怄死了。
要是他不能和他的小溪流上同一个大学,他恨不得再回来重考一次。一想到上了大学后有多少人会追她,他光是想都要气死了。
盛青溪睁着水亮的眸盯着林燃瞅了一会儿,忽然伸手,手掌摊开,白皙的掌心上躺着一颗红色包装的草莓软糖。
“林燃,我们一起上大学。”说完盛青溪顿了顿,又补充道:“同一所大学。”
林燃低垂着眸,看着她掌心的那一颗软糖,修长的指尖微动就把那颗糖纳入掌心。同时他牢牢地握住盛青溪的手,俯身飞快地在她掌心亲了一下。
亲完林燃也不留恋,转身就走。
还懒洋洋地背对着她挥挥手:“知道了。”
盛青溪看着林燃的背影。
少年穿着蓝白色的短袖和黑色长裤,底下是他喜欢的球鞋。黑色的短发随着他的步伐微微晃动,碎发下颀长的脖子连着削瘦却有力的身躯。
她抿唇轻轻地笑了一下。
...
两天后,初城2020届高考结束。
当天晚上是初中一中惯例放烟花的时间。谢真他们站在车行顶楼的阳台上,手里拿着啤酒瓶,带着笑意远远地看着夜幕中的盛宴。
林燃背靠着栏杆,姿势慵懒,修长的指尖拿着啤酒瓶,听着耳旁谢真和何默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吹水。
他的视线却落在坐在花房里两个女孩身上,明亮的室内她们正凑在一起看电影,上楼的时候他听了一嘴,是她们那个参加跨年演唱会的小爱豆演的。
林燃没过去凑热闹,免得吃起醋来又把人惹生气了。
但林燃今晚可不会放过盛青溪。
她和他之间还有一件事没有解决。
因着这件事林燃极有耐心地等到两个女孩看完电影,这时候阳台上只剩下林燃、林烟烟以及盛青溪三人,何默和谢真早就下楼去召唤师峡谷驰骋了。
林烟烟看完电影小脑袋一扭,往她哥哥方向一看,两人对视一眼,她顿时就抱着笔记本蹬蹬蹬下楼了。
就这么一会儿时间,阳台上顿时只剩下林燃和盛青溪两人。
盛青溪当然不知道此时林燃在想什么。
她跑到门口朝林燃招招手,提声喊:“林燃,你过来,有事和你说!”
闻言林燃轻挑了挑眉。
这小东西今天这么自觉?
林燃的确是抱着极大的期待过去,心里还想着盛青溪回主动抱他一下还是亲他一下,越想越带劲,几步就到了花房里。
林燃满腔的期待和脸上的笑意在看到盛青溪拿出试卷的时候都被按了暂停键。
偏偏这个气人的小东西还一脸无辜,漂亮的大眼睛看着他眨呀眨,说口的话让他气血上涌:“林燃你快来,我先把英语试卷写出来了。其他的明天再写,今天时间太晚了。”
林燃:“......”
真是...算了不说脏话,这毕竟是他喜欢的人。
林燃像是无可奈何似地举起双手做出头像的姿势:“行,长官说什么我就听什么。”
盛青溪往边上挪了一个位置,好让林燃坐过来。
因着她和林烟烟都喜欢坐在柔软的毯子上玩,林燃干脆在这里铺了一个毯子放了一张小矮桌,平时她们俩就在这儿玩。
毯子的不远处还放着一个猫爬架。
在城南花园别墅着火前,林燃就把2018拎到车行来养了。
听说这猫最近火的不得了,来俱乐部玩的人大多数都跑过来和它合照。这小家伙白天在车行作威作福就算了,晚上还溜去边上的俱乐部,戴个小铃铛跟巡视领地似的。
都快成光年车行的吉祥物了。
今天2018倒是乖乖地缩在盛青溪的怀里,时不时瞅他一眼,又甩甩尾巴撇开脑袋一副你长得不好看本大爷不想多看的模样。
林燃拿着笔刚想敲敲这东西的脑门就被盛青溪拦住了,她跟护崽子似的护着怀里的2018,还瞪他:“你写试卷的时候能不能认真点!”
林燃盯着她看了半晌,最后什么都没说,轻哼一声就继续写试卷了。
他考试哪还能记住那么多东西,干脆把试卷重做了一遍。期间盛青溪也没闲着,开始写数学考题和数理化综合卷。
林燃做完了试卷才发现,这份手写的试卷给他在考场上做的一字不差,连标点符号她都对的整整齐齐的。
他不禁看了一眼埋头写字的盛青溪,这小东西脑子是怎么长的?
最后林燃只剩下听力题没做,他把能回忆出来的都填上去了,写完就把试卷往盛青溪面前一放:“现在高兴了?”
盛青溪接过试卷看了一眼,见林燃都写满了才抿唇无声地笑了一下。
林燃摸摸她的脑袋:“你先看着,我去给你做夜宵吃。”
说完林燃起身就要走,盛青溪却伸手扯住了他的衣袖:“林燃,听力还没写完。”
林燃一顿:“我记不来了。”
盛青溪眉眼弯弯地看着他笑:“我记得听力题,我来念你来写。”
林燃:?
行。
最后林燃还是老老实实地听盛青溪用细软、清甜的声音把英语听力题又重新念了一遍,一时间他只觉得自己能再做一百套试卷。
不就是试卷吗?
他做。
林燃一做完听力题盛青溪就冲他挥了挥小手:“林燃,你走吧。”
她自顾自地说完也不管他就开始看试卷了,平时安静的小脸此刻有点儿绷着,林燃是能感觉到她的紧张和不安的。
他叹气。
这个傻姑娘。
林燃没再说话,他要下楼给他的傻姑娘做夜宵去了。
...
二楼。
林燃还没走下楼梯就听到了谢真和何默的吵架声——
“你爸爸我天神降世来救你!”
“啊啊啊奶我一口奶我一口!!!!”
“近点近点!你倒是离我近点!”
“啊,我死了。”
“白痴。”
林燃面无表情地经过了这两个小学生,走进厨房之后假装不经意间提起:“我要给盛青溪做夜宵,你们两个..”
一句话还没说完,两个小学生顿时休战。
“燃哥我要吃意面!”
“燃哥!你的阿真想吃火锅!!”
“大晚上的吃什么火锅?”
“我就吃!”
“行,那我也吃火锅,免得麻烦燃哥。”
“什么?我不想和你一起吃火锅!”
于是最后的场面演变成他们一群人坐在客厅里吃火锅,冰啤、西瓜等放了本来满桌,逐渐安静的夜晚又渐渐沸腾起来。
林烟烟小口咬着西瓜,探头看向还靠在桌上写字的盛青溪,咽下去后小声问身旁的林燃:“哥哥,盛姐姐不来吃吗?”
林燃瞥了一眼盛青溪,“我拗不过那个倔丫头,你吃你的,我给她放点丸子和牛肉。”
大半年过去了,盛青溪已没有了不吃肉的习惯。
林燃原先以为她是心理原因,后来知道了她的职业才了解她口中说的“习惯不吃”是什么意思,好在这一世她不用过这样的日子。
想到这里,林燃手里的动作一顿。
盛青溪这一世想做什么?
七夕那天他曾问过她,那时她说她不知道。
林燃敛眸,在清汤锅里给盛青溪煮了碗面,将先前放下去的丸子和牛肉捞了上来,又调好了蘸料才一起端过去放在桌子旁。
这么大的动静也没能让她分神看他一眼。
林燃无奈地扣了扣桌子:“盛青溪,不着急写试卷。”
盛青溪头也不抬地应他:“马上就写完了,我怕我记错数字。”
这一次高考对盛青溪来说也是一次全新的考试,时隔太久她早已忘了当年自己的高考内容,她和他们一样紧张。
考完后她默默地给自己估了下分,应该和上一世差不了多少。
上一世她就是初城的高考状元,当时她报的志愿还惊动了不少人,几乎老师们都跑来劝她。但盛青溪谁的话都没有听。她一意孤行做了自己想做的事。
听盛青溪这么说林燃没出声,但也没离开,他耐着性子等盛青溪写完了最后一道题。
盛青溪才刚放下笔林燃就把她手里的试卷抽走了,把端来的面条往她面前一放:“先吃,试卷我明天会写。今晚你住这里还是回去?”
盛青溪戳了一颗手打牛肉丸塞进嘴巴里,歪着脑袋想了想,应道:“明天再回去。”
林燃这次不会自作多情地以为她是想和他多呆一会儿了,这小丫头肯定是满脑子想着等他写完试卷看了再回去。
哼,坏丫头。
等他们吃完火锅后时间早已过凌晨。
这一天不仅是高考结束,更是他们高中生活的落幕。
谢真和何默两个人喝了酒,一时间悲从中来没了继续打游戏的兴致,拿着手机摁着语音键在班级群里鬼哭狼嚎。
盛青溪和林烟烟都被林燃赶回房间洗澡睡觉了。
林燃上楼前扫了一眼正在发酒疯的两个人,扯了扯嘴角上楼了。
...
“咚——”
轻轻的敲门声响起。
林燃正好洗完澡从浴室里出来,侧耳听了一会儿,倏地笑了。
他转身面向浴室,看到镜子里穿着T恤的自己,忽然伸手把刚穿上的白T脱下和毛巾一起丢进了衣篓,再把浴室门关上。
盛青溪站在门口不安地等林燃来开门。
“咔嚓”一声响。
从里面打开。
盛青溪抬眸看去:“林..”
燃。
面前的少年赤着上身,紧实有力的肌肉一览无余,肌理分明的胸膛下是线条流畅漂亮的腹肌,搭在门框上的小臂站着水珠。
黑色的碎发微湿,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盛青溪怔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自己来这里找林燃的原因。
她攥紧了垂在身侧的手,垂眸不敢看他,小声道:“林燃,你先别动。”
别动?
林燃轻笑一声:“行,不动。”
话音落下的下一秒林燃的眸光顿住。
面前的少女小心翼翼地攀上他的手臂,许是温度过于炙热,让她的动作微微停顿了一下,但也只是那么一瞬。她踮起脚,轻轻地在他唇侧落下一个轻吻。
轻软的声音在他耳侧响起,带着一丝颤抖:“林燃,要不要和我谈个恋爱?”
这是那一天他在摩天轮上对盛青溪说的话。
林燃眼眸低暗,哑声问:“我可以动了吗?”
盛青溪睫毛颤动,低低地应:“嗯。”
林燃猛然伸手扣住盛青溪的腰,她被迫紧靠在他的胸前,底下的脚一转,腰身微微用力,直接把人抱进了房里。
门被重重地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