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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庭慌忙后退,他的那几个死士便举刀上前。他们明显可以看出来,亦枯已经是接近油尽灯枯。刚才那一击是他拼着心脉断裂的危险,强行出手。而现在,这个老和尚根本就不足为惧。
几人刚准备下手,忽听身后呼呼风响。猛然回头,只见两根床柱飞击而至。几人猝不及防,被木柱抽在脸上,登时口鼻喷血,牙齿也不知断了几根。
原来宣宁骇怒之下,潜力迸发,不等想办法解开手上绑缚,居然硬生生将捆住双手的柱子踢断了,双手拿着柱子当做了武器,一招便将几个人都打得满地找牙。
萧庭正在一边喘气。他被亦枯那一掌拍中,吐了几口血。幸好亦枯中毒已深,气力不济,萧庭这才能保住一条命。他只当自己已经胜券在握,哪里想到一直被他们忽视的宣宁,居然能够挣脱束缚?
宣宁得了二僧真传,萧庭是知道她的厉害的。自己没有受伤,尚且不是对手,何况此刻身受重伤?他骇然之余,能想到的只有一件事——赶紧逃!
萧庭不等气息喘匀,拔腿便往外冲。他那几个死士用手捂着不停往外冒血的口鼻,也跟着跑了出去。
宣宁没有追,而是扑到亦枯身边。亦枯瘫坐在地上,只有出气没有进气。借着微弱的火光,可以看见他脸色灰白,双眼也没有了神采。中毒已深,又拼尽最后的力气拍出一掌。亦枯现在已经是神仙也难救了。
宣宁鼻子一酸,抽泣出声。亦枯虽然向来对她不怎么好,但怎么说也算是她的师父,教给了她一身功夫。宣宁不是铁石心肠的人,岂会不动容。
还有亦荣,这个平日里谨守规矩,心宽体胖的老和尚,此刻却已经身首异处。宣宁不忍往亦荣的尸体看,泪水怎么也止不住。
亦枯双手向前摸索着,他已经看不见了。他摸到了宣宁的脸,嘶哑着嗓子说道:“小宁儿,报仇……报仇……还有……菩提门的衣钵……要传下去……”
亦枯说了这两句话,喉头涌出一口血,便再也说不出话来,往地上一倒,便断了气。宣宁把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嘴唇也咬破出了血。她强忍着悲痛,将二僧的尸体搬到床上放好,跪在床前恭恭敬敬地拜了三拜。
宣宁知道,二僧之所以出山,就是为了给菩提门延续香火。宣宁不像他们,生活在世外。她知道自己不可能去继承菩提门的衣钵,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以后肯定是要把这一身功夫传回给禅门弟子的。
而此刻,她要先完成亦枯临死前最后一个心愿——找萧庭报仇!
宣宁将床单撕下几条布带,把袖口裙摆紧紧扎起,方便自己行动。接着便打开窗子,跃了出去。她虽然并不擅长追踪,但萧庭受了重伤,不可能跑远的。
夜色中,一道倩影隐入了茫茫黑夜。而此刻福喜楼里,蓝玉烟已经得到手下的禀报,知道不远的那间客栈里出了事。
她原本担心自己带来的人太多,引起麻烦,便将萧庭的人安顿到了那间客栈里。她知道萧庭有自己的小心思,因此一直不怎么信任他,是以一直都派人盯着。那人隐约猜到萧庭那里肯定出了什么事,却还没来得及去搞明白。
蓝玉烟今天刚刚怀疑是不是萧庭惹到了陈奥,因此心思极其敏感。听到手下禀报,也顾不得更深露重,带着人便出了门。
而守在福喜楼周围,负责盯梢蓝玉烟的陈奥的人,当然也注意到了那间客栈的动静。但此刻秦朗和冯虎都不在,他们群龙无首,也不敢自作主张。直到蓝玉烟带着人匆匆出了门,这才有所醒觉。
蓝玉烟赶到客栈的时候,萧庭和宣宁都已经去远了。萧庭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是不敢来投奔蓝玉烟的。他担心蓝玉烟趁着自己重伤,趁机将自己那些人手都吞并了。
蓝玉烟看到客房里的情形,只气得脸色铁青。她知道萧庭是个废物,但没想到他会如此废物。自己人都能起内讧,闹成这样。
她原本还打算利用一下萧庭的力量,现在可好了,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蓝玉烟咬了咬牙,对身后一人道:“派人去追萧庭!”
那人点点头,便退了出去。蓝玉烟恨恨地一拍桌子,就带着人回去了。而陈奥的人自然也赶紧把这一情况禀报陈奥。
他们不可能跟着蓝玉烟进到屋里看看到底怎么回事,因此只能说蓝玉烟的人出事了。
陈奥这时候正在夜审那位商队的老板,听了这番禀报,一头雾水,也没有太在意,便吩咐那人继续盯着。
那商队的老板已经被凉水泼醒,惊惧之下倒是吐露了不少实情。他自称姓万,名叫万叶秋,乃关中一带的商贾。由于长安也屯了不少的禁军,同时战略地位又不太重要,因此军纪有些散漫。万叶秋便搞到了连弩的图纸,自己制作了一些。
他原本是打算跟朝廷做生意的,但又担心被朝廷盯上。正一筹莫展的时候,有人介绍了蓝玉烟给他认识。
万叶秋起初也不知道蓝玉烟是什么人,只是听说她肯花大价钱来买他的武器。于是万叶秋这才带着这批军火来到了葫芦县。
陈奥冷哼一声,说道:“万老板,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把禁军的兵器卖给敌国。你这是汉奸行为,你知道吗?可耻啊可耻!”
万叶秋还有些委屈道:“我跟那位介绍人问得清清楚楚。那位蓝老板绝不会是契丹人或者夏州羌人。我这才肯将那些东西卖给他们的。我也不想当汉奸啊!”
陈奥怒道:“你怎么知道他们不是夏州来的?真是搞笑。就凭他们一面之词?”
万叶秋摇摇头,道:“给我们两家牵线搭桥的,是长安牙行里的一个大掮客。这人在官府也是有名的,平日里也是日进斗金。我想他不会随随便便就接这种买卖的。如果他敢真的跟敌国做买卖,不但家产被查抄,亲族也要遭殃。这样的代价不值得啊。”
陈奥默然不语,万叶秋的话似乎也有些道理。
万叶秋又道:“那人也对买方那一边的底细要做个了解,听说那个蓝老板是个波斯人,在他们那里地位很高的。波斯离我大宋千万里,怎么也不会跟咱们打起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