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疙瘩一解开,这一对老夫老妻觉得很对不起女儿,女儿这份家产要是败在他们手上,他们到阴间去了也得不到安宁。他们也明白,这世道全变了,女儿到死也不会把房子给他们的儿子。
虽然没有公开道歉,但是穆碧雪能感觉到父母亲对她态度的改变,已经不再与她格格不入。
晚上洗完碗筷,穆碧雪上四楼去看她的菜园、果园,却意外发现大哥正在给菜浇水。走近一看,才发现大哥还栽了几棵什么东西,感到还是大哥对她好,有当哥哥的范,不由得视线一下模糊,亲切地问道:“大哥,你栽的那几棵是什么?”
这时,穆义敏才直起身,笑嘿嘿地指着说:“这两棵是白瓠,那五棵是黄瓜,那边最角落两棵是丝瓜,果园那边的是四季豆。”
“大哥,你太能干了。”穆碧雪喜得欢呼雀跃:“我怎么傻得都不懂栽黄瓜哩!”
穆义敏笑的嗔怪:“你个丫头,懂得栽什么菜哟——”“早晓得你平台作菜园,我就挖几棵冰糖芋来栽了。”话一转,穆义敏好奇地问起去年父母亲被赶走的事。
说到这事,仍然是耿耿于怀,穆碧雪气愤难抑,把包易可品行、对她的图谋不轨一一数落,最后愤恨道:“大哥,你说气人不气人,我知道那老头子老太婆的心事,不就是想把我早点嫁出去,好让把这房子给你和细哥吗?可也不能就这样把我嫁给离婚男那种渣男吧——”
唉叹一声,穆义敏皱眉:“他们做事,有时候真的气死人。要是有地方去,我早不想在家里了,这年头连做粗工都没人要。”
听大哥这话,穆碧雪也皱眉:“大哥,这以后,你得好好开黄包车,不许乱来哦。等以后有机会,找到一个长期的更好的活干了,才不开黄包车。要不然,你得给我一万块的黄包车钱。”
一惊,穆义敏也不敢开玩笑了,严重、郑重起来:“放心吧,碧雪,我说到做到,再也不会乱来,给你丢脸了。”
“我相信你,大哥!”穆碧雪喜笑颜开,她从内心真的希望自己两个哥哥能够像她姐夫一样,有一番作为。
两天后,穆义敏正式上路了,第一天从清晨五点出车,到晚上一点才回家,只在中午和下午两点半到四点钟间休息两个多钟头,他挣了三百来块钱,比他弟弟勤快多了。
看到大儿子开黄包车落实,穆阿根、杜银花夫妻第二天便回乡下去,家里还有好多农作物没种下。
但是穆义强是个无赖,不愿回乡下去,厚着脸皮赖在妹妹房子里不走,一天到晚不是游手好闲在街上闲逛,就靠着口袋里几个钱混在五十K堆里,梦想着赢一大笔钱出人头地,给妹妹看看。
父母亲一走,穆碧雪才给姐夫打电话,跟他说了发生的事。
我这小姨子有个性,有主见,心也够狠。岳川渊心中一阵震惊,又压不住愤怒,大骂小舅子:“兔子还不是窝边草呢。久依才多大个地盘,竟然在你眼皮底做出这等辱没祖宗的事,他简直是个畜牲。”“叫你大哥开黄包车,你是对的,碧雪。你大哥脾气好,做事踏实不毛躁,他的唯一缺点就是没那么大本事,却眼高气傲、志向大,明明只能挑一百斤担子,硬要挑个三百斤担子。这就是一开始,他看不上开黄包车这档活。”
姐夫的话精辟啊,把她大哥剖析的入木十二分。穆碧雪感动的泪光跳动,玉唇颤动了几下,才说成话:“姐夫,以后有什么好的活,帮大哥找个哦。”
“行!仙女的话,我得照办。”岳川渊戏谑一句,“噢,我昨天去买了一套工具,中午的时候拿去寄了,估计明天你会收到,是寄到医院去。”
“真的啊!”把穆碧雪感动、欣喜得从沙发上蹦起:“太谢谢你了,姐夫,我爱死你了——姐夫!”
“我爱死你了——姐夫”这一声叫的呀,岳川渊骨头全酥了,心里酸酸的埋怨,就你一张樱桃小嘴像蜂蜜做的——叫的甜,真要爱我,都上过床的关系了,那你还不愿嫁给我。
此刻,穆碧雪感动、欣喜后是愤恨,姐夫自己还处在拼命挣钱的逆境里,还这样对她细哥这么好,可她细哥是怎样对待姐夫?“恶有恶报。”穆碧雪心头骂一句,要是晚几天去吃鸡,那姐夫寄的那套工具就落入毛毛虫手里,他是命中注定不该是这辆黄包车的主人,才得不到那套工具。
次日中午回家的时候,她大哥还没回去,穆碧雪便在大厅等着,一边爱不释手着那套崭新工具。
半个钟头后,穆义敏回来了。
等大哥进了屋里,穆碧雪站了起来,指着地上姐夫寄来的工具,欣喜说道:“大哥,你看,姐夫给你买的工具。”深怕屋里头的毛毛虫听不到,穆碧雪嗓音明显比平时大了许多。
“给我买的工具?”穆义敏一时愣住了,诧异看着妹妹。
悄悄朝房间呶了呶嘴,穆碧雪说:“上次姐夫回来做车厢时,带回的一套工具是他们公司里借来,他要姐夫把工具留给他用。”“你看,姐夫多好,特意去买了这套工具。”
感叹一声,穆义敏愧疚地说:“真是难为川渊了,他自己也活的不容易。”“碧雪,那你要把买工具的钱汇给他。”
“姐夫不会要。”穆碧雪热泪漫上来:“上次做车厢的材料都是姐夫买的,给他钱,他不要。”
沉默了一阵,一种内疚、懊悔爬上穆义敏的脸,他说:“这些钱一定要给他,碧雪,他又不是富裕的流油的人。现在想起来,我们家当年把他家砸的稀巴烂,一件东西都不剩下,真的是做的太过份了。我那时也是年龄太小了,气盛,跟着阿爸、阿妈胡来。”
这时,穆碧雪眼泪差点掉下来了:“是啊,当年残暴一幕就像一头恶魔,我到现在还时常在梦里见到。可是姐夫很善良,他一直没有责怪我们一家人,反而责备自己太窝囊,没能叫姐姐叫过上好日子,姐姐才会走上绝路。”
兄妹两个顿时沉默不语,脸上的凝重也像是刻意刻上去,心情很沉重很沉重,被一块巨石压着。
房间里的毛毛虫穆义强,偷听到哥哥与妹妹的谈话,心头怨恨一下膨胀,感到姐夫、妹妹就是看不起他,哥哥一开黄包车,就买一套工具给哥哥,他开口要了都不给。
妹妹上楼后,穆义敏把工具放进车里。
日子也过的飞快,转眼又是十天过去了。
中午回去,打开房间的门,穆义敏前脚尚未迈进去,里头的穆义强即叫嚷他没钱了,好像是他欠了他一样,气得穆义敏一线之差要一脚踹过去:“你没钱,我犯你了。有钱的时候派头,谁不会。没钱能派头的起,你才是人物。”“拿去——”穆义敏拿出十五块钱递过去。“又十五块。”穆义强气得要打人,不肯接。“不要,拉倒。”穆义敏缩回手:“我一餐才吃五、六块钱,碧雪在医院食堂也是一样。”
害怕哥哥把钱收回去,穆义强一把夺过钱。
穆义敏警告一句:“我只供你吃一个月。一个月后,你再不找事做,饿死,我也不管。”“我每天还要交给碧雪两百块钱。”
“你怎么那么怕那死丫头。”穆义强呛哥哥。
瞪一眼弟弟,穆义敏挖苦,奚落他:“我怎么不怕她,开她的黄包车,住她的房子。我不像你,死赖在她房子里不走,脸皮厚的连杀猪都扎不破。”
天要灭他,穆义强也没法抵抗呐。
本想靠打牌去赢一把,去买彩票去买六合彩中个大奖,在妹妹面前显摆一下,结果打牌输了,彩票、六合彩连个几块都中不得,把身上所有的钱全贴进去,只好像狗一样,每天从哥哥手中讨得十五块钱吃饭。
刚要躺在床上,穆义敏央求弟弟:“你能不能中午别回来,让我好好睡一睡。你再这样,我叫碧雪把门锁换掉,干干净净把你赶出去,你也甭想向我要钱吃饭。”
眼圈红的,克制不住,穆义强可怜兮兮就那样一滴眼泪一滴眼泪往地上掉:“你们一个个干么这样恨我,要逼我去死。”
已经躺下,猛地又坐起,穆义敏并没有因弟弟的眼泪可怜他:“是你在逼别人,是你在逼你自己。”“用不着在我面前掉眼泪装可怜,你有手有脚,我不会可怜、同情你。掉眼泪,只会叫我更看不起你。看看人家川渊,穷到去捡破烂、饿肚子,也不伸手讨一分钱,如今一个月工资将近万把块钱,这就是男人的骨气。”
脸不红,心不羞,穆义强振振有词:“我能跟他比吗?他是技校毕业,有文化有技术,我才初中毕业。”
“行。义强。你还真行,真有本事。这种话,你也能说的出口。我没话说了。”穆义敏被气到躺下,蒙头不语。
也许听到两个哥哥的吵架声,穆碧雪突然下楼,闯了进去,把一叠钱递到细哥面前,一脸气愤:“这是一千块钱,你拿去找事做。一个月之后,不许你再把脚踏进我这房子半步。大哥,你给我听好了,你再敢拿钱给他去吃饭,你也别再我这房子住,黄包车也不要开了,都给我滚的远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