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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内心不由暗暗责备自己,当初为什么跟着孟文天冒这么大的险,自己当时在孟家的那场会议上应该劝他慎重一点,应该劝他等一段时间,等日岛国沣田公司第二期资金到位了再说,如果账上有了八千万美元,相当于四点八亿元华夏币,他们还用这么担心吗?
现在好了,他们只能一边拼命让极盛电子股份有限公司尽快进入生产,一边在心里祈祷政斧慢一点宣布黄河公路大桥项目中止。
不过,她也知道孟文天之所以这么做,就是为了抢时间,就是为了让极盛电子股份有限公司尽快安装调试好生产线,尽快生产正在改善设计的影碟机。
她一直困惑的是:不知道孟文天为什么一直认为这款影碟机会销售火爆,即使浙建科技大学的专家教授测试这款影碟机性能不怎么样,他还是不改初衷,反而投入更多的资金进行技术改进。
“这款影碟机真的会赚大钱吗?这可是岳玄这个精明而狡猾的家伙抛弃的啊。”岳梦洁百思不得其解,可她内心又隐隐觉得孟文天眼光独特,不会无的放矢,他肯定有所依仗,“我倒是看看这小家伙能弄出什么动静来。说不定政斧出于保护上任省长的面子,为了不激怒上任省下留在这里的亲信,新省长就一直拖着不宣布项目中止呢,那就好了。”
只要政斧一天不宣布这个项目中止,哪怕项目在事实上已经停下,银行也不敢发公函来催逼那五亿元贷款,极盛电子股份有限公司就能正常经营一天。
其实,这个项目到目前为止可以说是事实上停止了,参与项目筹备和前期的单位都在做撤退的准备,至少没有哪个单位或个人还在努力做这些计划中的事情。相应的,这个区域的地皮价格也在一天天下跌。
很多之前与极盛电子股份有限公司一样从政斧手里拍买下来地皮的公司,正在悄悄地降价出售他们的地皮。为了尽快将手里铁定要贬值的地皮换成现金,这些公司用尽了各种手段。
只不过这个世界没有傻子,只要有点商业眼光的人都明白:没有黄河公路大桥,这里的地皮就是垃圾,谁买谁吃亏,所以这些土地交易成功的不多。
很多人幸灾乐祸地看着那些地皮拥有者是如何地狼狈:
“呵呵,爽啊。想当初,这些家伙在电视里一个个趾高气扬地举牌,为了一块地皮几百万几千万地扔,现在呢?”
“当时那个姓章的跟我抢叉路口那块地,一口气提高了二十万的单价。想起抢拍到了那块地时得意的样子,想起他笑得那么贱,老子还想踹他一脚。草,至于这样高兴吗?又不是抢到到黄金珠宝。嘿嘿,现在倒是笑啊,笑啊。”
“当时他们可不认为就是抢到了黄金珠宝吗?……,这几天他们找你了没有?”
“怎么没找?昨晚还请我吃饭,说他们愿意半价转让给老子,你说老子有这么傻吗?这破地就是白送我也不要,真要把资金投进来,不但水声都听不到,还不得罪新省长?”
“真是三十年河东四十年河西啊。很多公司都被这地皮拖垮了。”
“还是极盛公司那个姓岳的聪明,知道他买下的地皮不值钱就转身逃跑,让浙建省的傻瓜来接盘。”
“姓岳的可不单单是因为地皮贬值跑的,他那家公司根本就成了一个污泥潭,生产的影碟机根本就是垃圾,他就算没有这两块地皮拖累,公司一样会垮。”
“好好的一家企业,都是因为勾心斗角,高管们一个个只往自己口袋里塞钱,能不垮吗。对了,你还有这家公司的股票没有?”
“我傻啊,到这个时候还捂着它的股票,早卖了。7.5元的时候老子就全抛了。”
“还是你运气好,老子到现在还有三万股。现在天天被我老婆骂,当时在8.00元的时候她就让我抛,我舍不得,总想抢一个反弹,结果反弹没抢到,损失了快二十万。”
“马上卖掉吧,政斧随时都会宣布项目中止,到时候连两元的股价都保不住。”
“可万一这些浙建佬能把这家公司起死回生呢?听说他们带来了倒车防撞雷达的生产订单。有人还说现在新来的高管正在请意大利人安装调试生产线……”
“是吗?那你就在捂一捂,说不定股价真的会来一波大反弹。”
很多人在关注“黄河公路大桥项目何时中止”这柄达摩克利斯之剑的时候,孟文天坐着齐立新开的越野车前往石目县。
他去石目县自然不是去司机兼保镖齐立新的老家去看看,而是被华弈用电话逼过来的。
华弈当上了石目县的县长后,忙得一塌糊涂,可她在石目县这里不但不了解情况,两眼一抹黑,更主要的是没有一个帮手为她出谋划策,一切都靠她这个官场菜鸟自己来解决。这使她感到又累又惶恐。
要知道,她管理的可是几十万人口的县,只要她领导县里的班子出台不利于全县实际的政策,那受损的就是几十万老百姓,不说她的政绩遭遇滑铁钟,更让她害怕的是老百姓的收入会减少,老百姓就会骂她。
华弈急于将孟文天招过去,与其说她是想孟文天帮她出主意,不如说是让孟文天去安慰安慰她,因为她知道孟文天不仅没有任何官场经验,而且还对政斧的内部运作一无所知,想让孟文天出什么主意,纯粹是扯淡。
事实上,她也并非真的惶恐得睡不着觉,也并非没有了别人的指点就什么事都不会做,情况正好相反,她在其他人的眼里是镇定的,是稳重的,一副女强人的样子。
她喊他过去,只是她需要一种来自孟文天的安慰和鼓励。
她觉得只要孟文天在身边,哪怕他不说一个字,她就有了十足的信心,就有了冲天的干劲,就什么都不怕。
当然,她喊他过来的还有一个理由,一个让孟文天不好拒绝的理由:她荣升县长了,你孟文天作为她的朋友,总不能不来庆贺一番吧?
很不巧的事,当孟文天和齐立新驱车一百多里来到石目县县城的时候,华弈却被江德市的领导临时命令前往江德市召开紧急防汛会议去了。
在电话里告诉他这个消息的时候,华弈很是内疚,请孟文天在石目县县城等她回来。
反倒是孟文天不觉得什么,因为他知道1998年最大的事情就是抗洪抢险,不说她这个县长,就是市长、省长甚至国家元首都要为这件事奔波,国家总1理都要冒雨前往大堤慰问抗洪抢险的官兵、民工和灾民。
华弈认为自己开完会议就可能会县城,孟文天却估计她很可能会直接上抗洪前线。
这几天几乎全国各地都在下雨,几乎每一条大江、大河的水位都超过了警戒水位,现在可以说正是抗洪抢险的关键时机。
于是,他在电话里安慰华弈安心自己的工作,自己的事不用她担心,更没有必要内疚。至于住宿、吃饭什么的,更不用她操心,他一个大活人又不缺钱,在石目县城还会饿死不成?
他甚至都没有让她安排自己去招待所,而是询问了齐立新的老家在哪里后,让他开车去他家,他说他想去看望齐立新的长辈。
虽然齐立新是自己出钱聘请的员工,但孟文天还是觉得有交心的必要。自己已经到了他的老家,又知道齐立新的父母都住在石目县县城了,加上他现在又有时间,如不去看一看,实在有点过意不去,实在没有礼貌。
在孟文天的要求下,齐立新将车掉头,前往县城一家最好的超市,两人下车后进里面采购登门的礼物。
很快,在孟文天的指挥下,他们两人在超市里采购了三百多元的商品,因为考虑到自己是不告而至的恶客,我明天带着齐立新又跑到菜市场买了水果、鸡蛋、猪肉、羊肉、卤菜什么,直到齐立新双手提不下了,两人这才重新上车,朝一片灰蒙蒙的大棚区。
大棚区倒不是人们都住在棚子里,而是人们都在自己的住宿房子旁边搭建了不少棚子,有点人家将棚子当成了杂物间或存储室,有的则改成了卧室或者厨房,看起来乱糟糟的。
在路上,齐立新简单地说了一下他家里的情况。
齐立新是家里的独生子女,父亲在一家建筑公司上班,母亲在一加油站任会计。爷爷和奶奶有快七十岁了,现在住在他家里。最常走动的亲戚还有伯伯一家和姑姑一家。伯伯一家住农村,生有两个女儿,其中大女儿二十八岁,早已经出嫁成家,他们的小女儿现在二十一岁,去年中专毕业,正在找工作。
姑姑一家住在一个镇上,开了一个小商店,生有一男一女。女儿高中毕业后就没有再读书,在家帮助父母打理小商店,而儿子今年夏天将大学毕业……
总而言之,齐立新一家和他的亲戚基本都是普通的家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