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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我突然想起来,既然苏大白看到的是熊瞎子,那他为什么还会跟我过来,我不觉得他这种在人堆里摸滚打爬这么多年的人,会连什么头绪都没有,就这么轻易的跟着我走。
我问这话的时候根本就没经大脑,想说就说出来了,说完就他娘的后悔了,苏大白却没感觉到,只是说:“我相信你。”
这让我颇为受宠若惊,尾巴都他娘的跟着翘天上去了,要不是他后面还补了一句,“你和七爷很像。”
我当即给了他一大白眼,“苏二爷,不怪我这人好奇心重,你老是提什么七爷,我也查过你,你跟七爷可差着辈分呢,要是单纯的崇拜也就算了,可是你——”
我话还没说完就又他娘的被打断了,嘎子瞧着地上那三条虫子,脸色突然大变,说道:“这个该不会是......毛负子吧!”
我们赶紧问他是怎么回事,嘎子脸色极难看的说:“怎么说呢,反正在我们鄂伦春族人眼中,这虫子很危险,被它咬了之后人就会精神恍惚,甚至出现幻觉。”
我问嘎子:“难道这东西在你们的文化里,也是一位神仙之类的吗?”
鄂伦春族信仰万物有灵的萨满教,自然什么都能成为神仙,只不过嘎子摇摇头:“不是的,这虫子也是近些年才被发现的,我跟你们说过的,我那个误入盘蛇峰的长辈身上就有许多这种虫子。”
嘎子跟我们讲,他那长辈死的时候还挺吓人的,因为他不是被人发现的,而是自己走回来的。
那是个冬天的大早晨,那时候鄂伦春族还是住在山上,靠着打猎维持生计的,那天族里的男人大部分都准备好,集结在一起,打算出去打猎去,他那个前辈就是在这时候,晃晃悠悠,满身是血窟窿,双眼无神的穿过众人,走进了自己的撮罗子里。
几乎是同时,从那里面传来了女人的尖叫,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匆匆围上去,把那他压制住了。
他长辈也不反抗,由着他们怎么折腾,这时候族里带着七叉神帽的老萨满过来了,只看了一眼就脸色大变,让人赶紧把他葬掉。
在鄂伦春族萨满文化中,萨满祭司总是头戴一顶神帽,而帽子上的‘叉’则代表萨满祭司的能力,一般是从两个到七个,所以这个七叉神帽的老萨满说的话,大家自然深信不疑。
当时鄂伦春族的丧葬形式主要是风葬,即麻烦又有点残忍,死去之人要先用河水沐浴更衣,然后用一块大白桦树皮包裹着遗体,或者是找一颗大粗圆木,把中间掏空放进遗体。
尸体装殓后,要找两个比较粗狂高大的树木枝干,在两个树干之间横上几根木板,然后才把尸体放上去,尸体头部还要朝西南的方向。
之后还要在旁边放上死者的生前三宝,即猎犬,猎刀,和猎马,猎犬直接用枪打死,猎马则要倒掉着捆住四肢,眉心上插一朵鲜红夺目的大紫香花,待天黑后,由萨满挥动着石斧将马的头部砍下,剥掉马皮,用其包裹着马的头部,挂在尸体旁边。
尸体在树上挂的时间越长越好,但是如果期间不小心掉下来了,那也是不用管的。
嘎子还说幸亏我们现在走的地方不是鄂伦春族原居住地那边,不然保不齐能看到满树的尸体,各种各样姿势的都有,尤其是夏天,那真是苍蝇蚊子满天乱飞。
可是他那位长辈死的时候,老萨满却不让风葬,甚至都不让土葬,而用火烧,当时遭到了很多人的反对,一想也是,毕竟那个年代,火葬在一般人心中都有些大逆不道,亵渎尸体的意思,两边这么僵持了一晚上,就出事了。
碰到过他那长辈的人几乎同时在那天晚上出现了幻觉,具体的大概就是神志不清,发高烧,嘴里嘟囔着并不存在的人或者景象,然后在这时候大家就发现,这些神志不清的人身上都有几条甚至更多那种一端带着黑毛的虫子。
这下可都坐不住了,大家伙急忙去求老萨满,老萨满却说这种虫子是从嘎子死了的那个长辈身上传播下来的,说他是瘟神下凡,要是想要杜绝,必定得先把这死人烧掉,否则那些虫子是会无穷无尽出现的,谁碰粘谁。
众人立马照做,然后老萨满又准备了一桶黑乎乎药水,一个个把那些出现幻觉的人身上的虫子拔下来用药水淹死,这才成功阻止了一场瘟疫。
嘎子说他小时候不听话,大人就会用这虫子来吓唬他,久而久之的这虫子也有了名字,叫做毛负子。
他还说,如果他们鄂伦春族没有从山上下来,萨满教还存在的话,那这毛负子应该算的上是新上任的邪神一类的吧。
他说到这里我倒是也想起来了,对他说:“我记得在你们的文化里,熊好像也是一位神明,叫做什么...牛牛库?”
嘎子说:“老板啊,就算是我把它当神明,那它抓我想弄死我,我也得跑啊。”
我一想也确实是这么个理,只好点头憋笑,跟他道歉。
嘎子不吃我这套,说:“这虫子脾气古怪,像幽灵鬼魅一般,谁碰粘谁,只有见过血的狼牙能制住它们。”
我摸出兜里嘎子给我的那两个狼牙来,心说没想到这玩意儿还有驱虫的作用?可用的是什么呢,难不成是气味?
苏大白突然在一旁正色道:“坏了,东爷他们也碰过,这虫子着实厉害,他们保不齐也出了什么事!”
我心中一惊,抬腿就要往外跑,嘎子一下把我拦住:“这位老板,你先别着急,我们不知道那个熊瞎子怎么样了,这时候出去非但救不了那个平头老板,我们也会跟着死的啊!”
我一想也是,问他怎么办,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在这干耗着,苏大白说:“用照明弹吧,一来是看看那只熊死没死,二来也通知一下东爷他们,如果他们没事,看到这照明弹自然知道怎么做。”
我点头,半个身子探出山缝中四处查看,感觉那只熊没在附近,这才掏出特制手枪装上照明弹,对着天空发射出去。
仅一瞬间,天空就亮得像是白昼一般,我们半眯着眼睛去找那只熊的踪影,突然嘎子指着不远处大叫,我打眼一看,那只熊瞎子此时正趴在地上一蹲不动,像是死了一样。
我道:“走,咱们就从那边回去,顺道过去看看,我总觉得这熊瞎子不太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