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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得以解决,布足道与梦蓁蓁这对劝架的倒没怎么出力。
目送着那小和尚与小妖精离开后,布足道却浅笑了起来,眼瞳中满是趣意。
“你笑什么?”
虽然隔着面具,但布足道略微低沉的笑声与眼瞳,都显得极是开心,惹得梦蓁蓁颇为好奇。
难道这书生还有当红郎的兴趣?
喧嚣的街市,没了热闹以后,无论是小贩们还是行人,也懒得有人注意这里,各自开始忙碌。
布足道听见梦蓁蓁的询问,思索片刻后回答。
“我在笑那那位佛修道友,为博红颜一笑,可真是费尽了心机。”
听到布足道此言,梦蓁蓁怔了怔,遥遥看向那两人远去的方向。
“这不是巧合?”
“世间哪有那么多巧合,所谓的偶遇,大多数时候,只是有人主动向另一方走去,而那人刚好等在那里。”
梦蓁蓁若有所思:“难道那小和尚说谎了?”
布足道又是忍不住笑:“我可没这么说,只是那小蛇精没听懂他的话吧。”
作为天下年轻一辈中,最耀眼的那几位人物之一,布足道的见识与阅历,自然远非梦蓁蓁与许小爱可比。
那唤作‘法鸠摩’的小和尚或许无一句谎言,只是听的人容易自己想错。
“菩提城的‘法’字辈,皆是凡心未静的外门弟子,且辈分不低,至于那位佛修道友所谓的‘关门’……”
菩提寺有罗汉堂,供以佛修演武锻体而用,堂内乃上代古佛以大手段打造,足以承受承受佛修八阶,明心境界强者的全力一击。
布足道早在百年前,曾应邀去过一次,与那位菩提城的梵伽禅子有过一场道战,恰好见过那两扇门。
之所以有印象,是因为那两扇门有些难推开,以紫金精钢炼制而成,辅以蛮神牛纹阵,单自身重量就足有一万三千五百零一斤。
“若非踏入四阶境界的道友,恐怕推那两扇门就是纹丝不动。”
虽然这等水准对而今的布足道来说,已经算是颇弱,他可以轻易战赢,但以那小蛇妖的实力,若非刚才那小和尚敛去护体罡气,单单就踹那几脚,反而伤着的会是她的脚。
听到布足道的讲解,梦蓁蓁眼眸微亮,觉得此人眼力着实不错。
她虽然能看穿那小蛇妖的修为,却没察觉到这小和尚竟有此等实力。
“公子见识非凡,看扮相是中州的书生?”
梦蓁蓁柔柔的浅施一礼,没有丝毫逾矩,却让人如沐春风。
主要是经过她的观察,虽然这年轻书生戴着面具,却像是个颇具才学的俊秀人物,也有些气度与善性。
无论是否能做个萍水相逢的朋友,难得有缘说两句话,礼节性问候一声总是应该。
“不敢当,只是早年多去过的地方多些,不至于只读了一堆死书罢了。”
布足道认真回礼,一如他百年来对待每一个没有过节的人。
天知道若因为失礼,一不小心就得罪了某些气量极小的家伙会产生什么后果。
单单布足道听说过的,因为失礼于邪修,只是抬头随意瞪了一眼,就被莫名其妙杀了全家的可怜人也不在少数。
况且莫说是邪修,哪怕是很多气量不大的名门正宗修者,也时常会因为小事挑别人的刺儿,刻意的找麻烦。
布足道不觉得以他的身份,还会有人不开眼挑事儿,但他也懒得惹麻烦。
不过与这个娇俏可人的小姑娘说话,却莫名的让他轻松,大抵是因为小白猪面具唯一没有遮掩的那双眼眸,极为清澈明亮,像是初春最清冽的溪泉,干净柔浅。
这种感觉,他只在自家师弟陈语生身上见过,让他时常会感到羡慕。
只有被长辈保护疼惜的极好,心性才能如此浪漫自然,没有算计与伪装,也没有欲求与猜忌,只是让人舒心的岁月静好。
“姑娘是北疆的魔修?”
布足道难得愿意多聊两句,声音儒雅自然。
不过转而像是想到了什么,担心对方误会,解释了一声。
“我向来觉得北疆的魔修真性情,无甚旁的意思。”
听见这年轻的儒雅书生解释,梦蓁蓁也浅浅一笑,虽被小白猪面具遮着笑颜,眼眸中却是趣意不尽。
哪怕站在闹市之间,她的周围也很像是一幅柔静的水墨街市,像是添了抹干净的画卷墨气。
“好眼光,你这书生气性不错,与旁的书生比起来倒是不惹人嫌。”
话如此,语意之下却是说不尽的友善。
中州与北疆两域比邻,却已经对立的三百年,自不语魔尊执掌天门后,形势一直都比较紧张。
何况出于古时太多原因,两域间难以化解的血仇与矛盾,早已裹挟成了相互仇视的大势,非一朝一夕能够扭转。
而今在梧桐宴巧遇,中州的书生对北疆的魔女没有偏见,北疆的魔女也不厌恶中州的书生,着实难得。
“姑娘好性情,若北疆魔修都有你这般宽和,而不似天门弟子那些火爆性子……哎,想来我中州与北疆两域,也能稍有些化解恩怨的机会。”
布足道执掌圣域百年,最头疼的就是与涉及北疆的问题打交道,不仅那位不语魔尊不待见圣域,整个天门上上下下都没几个愿意亲近圣域的人物。
好在这些年,那位新入世的天门小圣女似对中州颇有好感,虽行事果烈,但是个真性情,且向来有偏护凡人的善心。
——更难能可贵的是,这份善意并不区分那些凡人是北疆的子民还是中州的子民,那位小圣女总是不遗余力的帮助。
这亦是布足道想与那位天门小圣女接触的理由,依着对方的性子与作为不语魔尊之女的身份,想来能够成为化解中州与北疆旧怨的契机。
“天门弟子怎么你了?你们书生怎么提起天门就这么故作深沉的‘唉声叹气’,酸溜溜的给谁听呢?”
作为天门小圣女,梦蓁蓁当然知道母亲劳心劳力,为了天门与北疆的稳定付出了多少心力,虽本对这书生无甚恶感,但听闻对方不喜天门,自然也就顺带不喜起来。
“你怎么不说你们中州的主宗圣域,一个个都是虚情假意的书生,除了勾心斗角就是阴谋诡计,表面上笑嘻嘻的转头就给人背后戳软刀子,伪善又自私。”
梦蓁蓁这些年做天门圣女,对两域的局势与敌方圣域的诸多人物,自然也有不少听闻,不得不说圣域之人大都极为轻视憎恶魔修,甚至以‘屠魔’为荣。
过往的百年间,若非有那道圣域道公子执掌朝堂,压制那些总想侵犯北疆的灵修书生们,恐怕两域的战祸早已兴起。
——令梦蓁蓁动容的是,那位道公子不愿修者起战祸,是为了不连累凡人受苦,无论北疆与中州子民他都在尽力顾及。
这也是梦蓁蓁颇有些倾慕那圣域道公子的理由,依着对方的性子与作为帝鸿圣皇嫡徒的身份,若能够与其和气详谈,未必不能解两域误会。
清风微起,吹动少女的墨发如丝,吹动青年的布裳抖扬。
两人皆是冰雪聪明,只是各自说了一句气话,便想到了一种极其离谱的可能性。
不会这么巧吧?
“姑娘是天门的弟子?”
“公子是圣域的书生?”
气氛一时略有僵硬,两人隔着两片面具,都能感觉到对方的尴尬。
原本喧嚣的街市又安静了下来,众多还未完全散去的看热闹的人们,又开始聚拢过来。
“这是又要打起来?”
“你看那戴小白猪面具的小姑娘眼神多凶,像要吃人。”
“这戴笑脸面具的书生也不差呀,没看都要撸袖子了。”
才打完架的小和尚与小妖精刚走,这劝架的书生与姑娘又要干一场?
打架也能传染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