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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是凡尘还是帝胤,都是修炼一途,战力近乎臻至极致的人物。
冬山尚且无法理解这件事情,但晚岁真人年长那两人一辈,见证了这两人的成长,知晓他们的传奇意味着什么。
除非浮生妖主与太玄冥帝那等无解异数,世间几乎没有人能独自杀死他们。
哪怕是他们那等层次本身的较量,若是一方不想拼命,另一方也只能采取守势,很难分出生死。
所以莫说此次他吩咐冬山暗中布下的阵法,哪怕是穷极一域之力布下的阵法,也未必能诛灭他们一人。
幸运的是,无论是凡尘还是帝胤,都并非全盛状态,伤势极重。
晚岁真人作为太玄冥帝的追随者,非常清楚那人的手段,哪怕凡尘不知用了何种手段活了下来,但绝对不可能恢复到全盛时期。
至于那位公子帝胤,能活下来更是个奇迹,在晚岁真人看来,恐怕状态还要差于凡尘。
“这阵法不可能杀死他们,甚至无法对他们造成太大的影响,但总归乃是古神玄奥之法,能够削弱重伤的他们两三成功力。”
这两道阵法与生死两极阵不同,是太玄冥帝当年所改创,恰好被他习得两道。
分别为天衍大阵与天渊大阵,据说脱胎于圣域云天梯与天门魂引道中的两处上古封印,是古神遗留世间的极致之法。
更巧的是,恰好是灵修与魔修的克星。
哪怕一阵只能针对一人,但分别能够对凡尘与帝胤造成不浅的影响。
持着传音符,冬山听着师兄晚岁真人的告知,方才了然。
有了这两道脱胎于古神之法的玄奥大阵,加之凡尘与帝胤重伤未愈的情况下,他们方才有机会削弱他们两三成功力。
问题是剩下呢?
哪怕这两人重伤,又会被集大阵之力削弱实力,他们又能如何对付?
“您还准备了何等后手?”
这一次,晚岁真人沉默了很久,神情凝重。
“自然是亲自动手。”
若那两人重伤状态下,在被玄奥大阵削弱些许实力,他有五成把握斩杀其中一人。
至于更多的算计,已经没有了意义。
临至至高境界,已经掌控了近乎法则的力量,拥有可以纵横天下的无敌战力,无论是计谋还是阵法,只能起到辅助作用。
想要杀死至强境修者,唯有另一个至强境修者用更强的实力碰撞,将其泯灭。
何况在晚岁真人看来,算计凡尘亦或者帝胤,都是世间最愚蠢的决定。
没有人在谋算上能够超过那位帝鸿圣皇,更没有谁在人心的把控上能超过公子帝胤。
若要对付那两人,只能用最简单的手段与方法。
简单便意味着快捷与更少疏漏,谋算与把控就失去了大部分意义,否则反会画蛇添足。
闻之,冬山了然,收了传影符。
其实他还有一个问题,也是最重要的问题。
哪怕这些布置之下,师兄有实力斩杀那两人的其中一人,另外一个呢?
他们这次要对付的是两人,不是一个人。
即便是那两人重伤且实力被阵法抑制,终究还是两个人,比晚岁真人多一个人。
不过冬山没问,他知道师兄晚岁真人应该还有一个后手,想来不会告诉他,连他都要瞒着。
“那我除了布置这些阵法,只要记得莫让那个女人出意外就成了吧。”
冬山当然知道,晚岁真人意图复活太玄冥帝,这个计划中最重要的并非帝胤与凡尘的命源,而是生死两极阵与紫千红。
后两者,尤其是紫千红的重要性,在整个计划中独一无二。
复活太玄冥帝的生死两极阵,所需要的筹备,几乎不可能达成,哪怕是‘复活’天鬼魔尊之时的苛刻,与之相比都不过九牛一毛。
但紫千红的存在,让那个近乎不可能的苛刻条件,变成了可能。
自然是因为她曾经吃过天道命木的果实,血肉与神魂残留着无数最纯净的法则之力。
无论是对灵力还是煞力,都是最好的中和与补充。
好在此事问题不大,冬山也不觉得得罪了梦不语的紫千红会逃走,没了魂傀古寺的庇护,整个北疆罕有会庇护她的地方。
至于将她作为祭品的真相,她更不可能猜得到。
哪怕是冬山自己,在得知师兄的目的之前,也从未想过他竟然这么疯狂,想要复活那位太玄冥帝。
不仅是因为要复活的是那位太玄冥帝,更令冬山难以置信的是,生死两极阵这种逆天之术真的存在。
——问题在于,那是‘复活’吗?
他们的确成功了两个例子。
问题在于,文无境并没有真的死去,尚有一缕残魂,顶多算是重塑大半神魂与身躯,据冬山所知,这种秘法世间极为稀罕,但并不唯一,万古来有极少成功的先例。
至于天鬼魔尊的例子,冬山更是觉得有待商榷。
旁人或许不知,甚至连文无境都没看出来,但他心中清楚,那位天鬼魔尊被‘复活’的只有‘躯体与部分记忆’。
——这人还真的是原先的天鬼魔尊吗?
不过此事于冬山而言意义不大,他只要忠实且诚恳的执行师兄的任务就好。
恰在此时,传影符又亮了起来。
这让冬山眉头微挑,眼瞳中透着些无趣的情绪,他随意将脚边的犽狼寨寨主的残躯踢开,再度打开了传影符。
出现的是一道素白长袍的老妪,眉眼间看似和善,此刻却布满了阴霾与忧虑。
“你说过事成之后,会将剩下的半株阴阳玄灵草给我,但我而今未曾见到动静。”
出声之人,是彼岸红尘的灵姑。
罕有人知晓,不久前彼岸红尘带队去争夺的那株‘出世’的阴阳玄灵草,其实并非野生的灵药,而是冬山特意种在那里,进而散出的消息。
早已与他串通的灵姑,能够带队彼岸红尘的弟子们,在第一时间去争夺,好似得到了野生的灵药。
这自然是为了掩人耳目,避免音夫人与旁人怀疑阴阳玄灵草的来处,让灵姑的身份能够得到很好的保护,落在她手中的阴阳玄灵草过了明路。
而这株阴阳玄灵草,则是于算计紫千红的谋局中,灵姑所起到的不可或缺作用的奖励。
谁料此事出了一个意外。
紫千红选择叛逃的时候,恰在灵姑去‘夺’阴阳玄灵草的队伍里,偏偏还夺走了半株阴阳玄灵草。
虽然此事于冬山没什么影响,但却也恶心的他够呛,于灵姑而言更是难以接受之事。
剩下的半株阴阳玄灵草,对灵姑而言就是两百年的命源。
“此事用不了多久,我自会给你一个交代,现在莫要着急。”
冬山不耐的安抚道,却也觉得麻烦,虽然他有更珍贵的延续命源的灵药,但绝不会再给灵姑。
出言安抚,只是暂时还需要稳定局面,不确定未来是否还会有用得到灵姑的地方。
“等那女人彻底臣服我魂傀古寺之后,我会命她将那半株阴阳玄灵草交出来,再想办法暗中给你。”
言罢,冬山单方面的遮掩了传影符,寻向下一处埋阵之地。
他很喜欢杀戮,但问题是再喜欢的事物,久了也总会腻歪,有没有什么调剂的事情呢?
……
……
陈语生到了北疆,觉得有些新鲜。
这自然不是他第一次来北疆,无论是云城以北的那些城市,还是曾去过的莫城,都是北疆地界。
但如此深入北疆,看与中州不同的风土人情,还会让他有些新奇。
护道的竹空君轻声一笑,觉得少年心性确实很好,或许是一生中最无忧虑的畅快年月。
到了他这等年纪,莫说是北疆诸城,哪怕去南岭许多罕有人知的神秘洞府,也再难有游历的那种简单快乐。
不过,到了北疆,竹空君也瞬间想到了一个人。
蠢到几乎所有营养都跑到月匈上的那个女人。
还敢弹他?
若非当时不敢睁眼,一定让她知道知道,有些东西可不是只能弹的摆设,会凶猛到她难以想象。
她现在在做什么呢?
若按照昨日圣域用传讯符告知的情报,天门正在备战准备攻打魂傀古寺来看,她或许在督军,亦或者筹备大军物资吧?
更令竹空君意外的是,布足道不久前的提亲消息,对象竟是那位天门小圣女。
听到近期风靡北疆的这个消息,加之圣域传讯的证实,竹空君一时间心情颇有微妙。
是尊主瞒的太好了?还是道公子瞒的太好了?
这事儿有点子神奇。
好在是好事。
虽然这在陈语生看来未必是什么好事,所以他在得知这个消息时,一度愁眉苦脸,觉得头疼。
“大师兄不娶我妹妹就算了,娶谁不好,偏偏娶那位天门小圣女?”
陈语生莫名嘟囔了两句,觉得自己还是太善良,轻信了大师兄当时的话。
“什么鸿雁城的普通魔修姑娘,大师兄绝对是那时候就和天门小圣女勾搭上了,瞒了咱们所有人,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这与你有何影响?”
竹空君见到陈语生愁眉苦脸的模样,不禁感到好奇。
假若按照现在的情况,陈语生似乎暂时不知道,布足道娶的就是他妹妹,而是天门小圣女,但按此表象,应该是和他没有关系。
陈语生耸了耸肩,微皱着眉的模样,显然是在头疼。
“当然有影响,君叔你想啊,大师兄若是娶了一个寻常的魔修姑娘,哪怕是天门弟子也好,总归与那位不语魔尊没有太大渊源,而他现在成了对方的女婿,我之后推翻不语魔尊的大计,面子上岂不是就抹不开了?”
若是没有联系,闹就闹了,但现在还算是有了点远亲关系,大计多少会受些阻碍。
闻之,竹空君沉默了更久:“那不妨看在道儿的面子上,你别去天门找事儿了?”
平日里竹空君蹭了陈语生不少厨间美食,莫名的心有感慨。
若是此刻不阻止一道,说不定以后就吃不到了?
谁料竹空君的阻止,却更加坚定了陈语生的信念。
“不,君叔,我又想通了,亲兄弟还明算账呢,我与师兄关系好归好,但该推翻他岳母的权柄,还是要推翻的。”
陈语生顿了顿,继续道:“毕竟世间每一种伟大的事业,都充满了险阻与障碍,不可能一蹴而就,若我此刻放弃了,就前功尽弃了,但咬咬牙坚持一下,就会成为黎明前的曙光。”
黎明前的……曙光吗?
竹空君一瞬间竟是有些感动,干脆不再劝了。
美食没了还会有的,但热闹没了就真没得看了。
“那你不是还没有精准的计划吗?”
“原本是如此。”陈语生认真回答,难得多了一丝喜意。
“但前两日圣域传讯,让我得到了一个启发,既然天门要去攻打魂傀古寺,那位不语魔尊与天门主力,想来不在天门,只要我能够趁机运作一番,等那位不语魔尊德胜归来之时,她的天门就未必还是她的天门了。”
见到少年得意的模样,不知为何,竹空君莫名有些期待。
随之,两人还聊到了玄心鬼宗,这才是陈语生的真正目的,所以细问了许多。
关于幽渊的事情,竹空君也不太好说,这是浮生五域的机密之一,但关于玄心鬼宗旁的情报,竹空君还是与陈语生说了许多。
尤其是那位玄心鬼宗的宗主,幽渊的父亲,幽玄天。
“可惜了,本是一代豪杰,却为情所困颓然至今,悼念亡妻这多年。”
陈语生难得默然,不曾了解过往,不知如何评价。
但他知道,若按照竹空君刚才的倾述,那位幽宗主的生平放在凡间的戏本子故事里,前半生估计就是主角命。
……
……
赶路许久,竹空君与陈语生落在一处山谷间歇息。
就像是过往赶路这些天,又到了陈语生施展厨艺的时间,他依次从乾坤袋中取出了各种厨具、调料与食材。
还有一只鲜活的羽鸡。
羽鸡没多久,就变成了烤鸡,色泽诱人,味道浓郁醇香,串在新削的木签上,卖相也极佳,让人食指大动。
山谷间迎风起,便吹着这美味的味道,飘散到了颇远的地方。
正在竹空君与陈语生准备动手开吃之际,浓郁可口的香气,引来了另一个同样在赶路的人。
“好香的烤鸡,食天楼的厨神也就不过如此了吧?”那人这般感慨。
随着他的接近,竹空君顷刻眯起了眼睛,神色间罕见的诧异,又极快的敛成忌惮与警惕,还有敌意。
来人是魔僧冬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