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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的声音,往往坚毅而清脆,满是风发的意气,无穹也不例外。
只那一句,便让泽山四周的修者们,尽是无言。
他们不觉得此言有错,问题是,那终究是邪灵鬼女啊?
让她活下去,便等于埋了一大隐患,天知道她何时会蜕变成怪物,又会牵连多少无辜?
很多人的神情,略有犹豫,于是众人看向了参商斋的左老斋主。
老者亦是叹息一声,最终无言看向凡尘。
凡尘则是笑了笑:“传统未必都是正确。”
没有人能够以尚未发生的事情,来为一件事情做定论,尤其这件事情涉及人时。
所以他们当年,允许幽渊活下来,知晓无穹内情后,也会替他隐瞒。
这位姜家姑娘很弱小,却问题比那两人更无奈,但道理都是一样的道理。
“她未曾祸乱世间,你们有何道理杀她?”凡尘笑了笑,眼瞳中颇有宁静。
“就像是我们臻达至强境,大可以给许多人搜魂,将那些具有潜在恶念的人杀死,让世间的未来更加太平,但这终究是很没道理的事情。”
听到凡尘所言,众人顷刻冷汗直冒。
但隐隐的,看向那个小姑娘,忽然有些感同身受。
谁这一生,还没有过恶念?
谁又能保证那些恶念,永远不会付诸实施?
但在真正的实施前,便因此被惩戒,乃至被杀死,确实不是一件公平的事情。
于是,对此事众人不再深究。
凡尘则又看了无穹一眼,笑道:“话虽如此,玄冥鬼体确实是个问题,为防意外变生,不妨让这姑娘先跟着你,由你来约束?”
这样虽然有些麻烦,但也能最大限度的避免很多问题。
哪怕姜芯雪堕化成邪祟,以无穹的实力与手段,依旧能够将其束缚,不至于让她害到旁人,能够避免掉许多意外。
而此举,对姜芯雪来说同样极有意义。
跟在无穹身边,未必没有机缘,虽说玄冥鬼体的问题,就算是他们也没有太好的办法,但利用资源的堆砌延缓,终归能让她普通的活更长久的岁月。
凡尘的决定,自然公道,落在众人耳中,没有任何人反驳。
当然他们不反驳的理由,到不全是因为公道,更多的或许是因为无论公道与否,他们都不敢当面反驳凡尘的决定。
很多世人都已经忘记,但老一辈与同辈们,大都记得清楚。
这位凡尘陛下早年,才是真正的狠角色,远没有而今随和儒雅,当年被圣域与太玄冥帝的追随者追杀过一路,他便也真的就杀了一路。
岁月不在,威名犹在。
……
……
听到凡尘的决定,无穹也点头应承,因为他本就是这么打算的。
这是他应承过姜芯雪的事情,之后会带着她去寻母亲,看看母亲明大仙子是否有什么办法,解决姜芯雪的体质问题,至少能长久压制一二。
一旁的鹿九儿气鼓着脸颊,心中满是郁闷,但也没有开口反驳。
这个姜家姑娘很可怜,她便不计较了,难得有缘,帮衬一二也是应该,但绝对别想将她夫君帮衬到床上去!
场间,事情便算结了。
左老斋主等人临走前,询问凡尘太清宫究竟出了什么问题,会不会真有什么麻烦?
凡尘示意众人安心,但没有给任何回答。
这时,另一侧的焚圣神谷钟谷主,同样前来持礼,像是有什么要说,让梦不语略有不解。
事实上,对于这位焚圣神谷的谷主,能够出现在东土这等场合这件事儿,本身就让她有些费解。
“你还有何事?”梦不语问道。
钟谷主再持一礼,笑容颇为谦卑,就像是寻常宗门里,很常见的那些圆滑长老,全然没有一宗之主的气势与姿态。
“我这儿倒是没什么事儿,就是我听闻语公子,最近在玄心鬼宗?”
听到此人提及陈语生,梦不语方才警惕了些。
虽然她早就知道自家儿子在北疆,也知道他在玄心鬼宗,但问题是世人知晓的应该极少。
这些行踪,按理应该是保密的,但没想到这位钟谷主如此轻易就知道了。
对此,梦不语倒也不算太意外。
虽然这位钟谷主墙头草了些,但为人的能力还是手段,绝对不容小觑,能够让焚圣神谷屹立北疆不倒多年,是一种可怕的实力。
问题是,他知道便知道了,询问此事又有何意义?
“难不成你还想将他接去焚圣神谷做客?”梦不语此言,便有些冷。
虽然这位钟谷主,这多年表现的都很恭顺,但梦不语却并不算信任对方,信任度,甚至还不如那位几乎没见过面的玄心鬼宗的幽宗主。
哪怕对方多半没有胆子做什么,但正值多事之秋,梦不语并不愿自己的孩子身涉半点儿危险。
若非陈语生已经去了玄心鬼宗,梦不语除却彼岸红尘与天门,暂时并不愿他停留在北疆任何一地。
随着梦不语的质问,那位钟谷主连忙摆手。
“语公子若是愿意去,我焚圣神谷必将以上宾之礼慎待,全力保其安全,不过这次……”
钟谷主默然一笑,显得有些腼腆与拘谨。
“我是替小女所问,小女钟声儿本就对语公子心有仰慕,偶然听闻语公子行踪,前些日子便已经出发,意去拜访一二。”
于是他便提前打个招呼,希望梦不语莫要怪罪。
言语间,颇有歉意。
听到此言,梦不语倒是并不在意,无论那位焚圣神谷的嫡女是真的仰慕,还是看重自家孩子的身份,都不重要。
这是小辈的事情,她不会过多插手,未来儿子能娶谁,愿意娶谁,只要不是太过分,她不可能横加干涉。
只是听着这位钟谷主此言,梦不语倒是品出了更多细节。
“在我们出现在泽山之前,你应该不知道生儿是我的儿子?”
对此,钟谷主无言反驳。
梦不语悠悠扬眉,心中颇有郁闷,没想到连平日里看似最为恭顺的此人,竟也有暗中攀附圣域,做两手准备的打算。
若非凡尘是她夫君,圣域与天门真的打起来……难不成整个北疆都是二五仔?
一旁的凡尘听到两人的对话,同样不在意小辈的事情,只是眼神微静,凝神看了此人一瞬。
“阁下便因此,提前来泽山等我们?”
听到凡尘此言,钟谷主略有慌张的笑了笑:“您说笑了,我哪儿能知道您二位的行踪,这次真是路过,本想看个热闹……”
言语间,没什么可信度。
就连梦不语都略作沉思,觉得她还是小看这位钟谷主了,但此事也不至问罪,便没谁再提。
“儿孙自有儿孙福,我们做长辈的,任其自然便好。”
言罢,此间在也无事,无论是剑冢的慕阳执宗,还是旁些问题,自有左老斋主等人帮衬处理。
扬尘真人和钟十三各自告别,凡尘与梦不语,同样带着小辈们离开。
……
……
翌日,众人出现在了东泽的古蔺城,离泽山不近,但也不算远,而且特意没有隐瞒行踪。
梦不语和鹿九儿早已听凡尘说过,所以知道是在等那少年。
想来这几日泽山之事,就会传遍东土乃至浮生五域,到时候那剑冢的少年黎明,稍加打听,便应该知道来何处找他们。
“古蔺城气候暖和,林木山水极多,湿气有些重,据闻这里的人,很多喜欢甜辣口,有道芙蓉酸菜鱼的名声不错,美味无刺,要不要去试试?”
进入了古蔺城,凡尘问向一旁的梦不语。
梦不语则是颇有些感慨,这书生的确什么都知道,尤其是去了哪儿,哪儿有什么好吃的,真不知道他的书都是怎么念的。
“那就先歇歇脚,吃些东西吧,小孩子们也应该走累了。”
梦不语应承道。
回首便能看见那三位小辈,不远不近的跟着他们,偶尔会说些悄悄话,让梦不语听在耳中,分外有趣。
尤其是鹿九儿酸来酸去的模样,时不时都要挤兑那姜家姑娘几句,这几日让对方都已经成了习惯。
无穹大都时候,只能假装不察觉,默默快走一步。
正走在古蔺城的街上,鹿九儿倒也颇为新奇的看着周围,往时她几乎很少出南岭,之前行程,却又因为惦念着无穹的安危,没心思顾及旁他。
而今见着无穹无事,玩心便野了起来,看什么都新鲜。
偏生她长的本就美丽肆意,一身清凉的棠色衣裙,更是让她在街上像是一朵娇艳的棠色花儿,显眼又迷人。
那抹覆在脸颊的薄白面纱,更让她多了层神秘感,使得不少路过的街人纷纷侧目。
这反而让鹿九儿颇有得意,自满的看了身后的姜芯雪一眼,眼眸中略有挑衅的意味。
瞧瞧,什么叫倾国倾城。
这就是!
“我倒是觉得,是你的打扮太离谱了。”
走在两女前一步的无穹,也终于看不下,回头道了一句。
他的本意是,让鹿九儿别在‘欺负’姜芯雪了,谁料这句话,却让鹿九儿误会。
鹿九儿沉默片刻,低下了头,看着自己的裙摆。
相对于东土女子的打扮,她作为南岭妖修的扮相,确实大胆了太多,若让稍有古板的老学究来看,甚至能算有伤风化。
“你不喜欢我被别人看?”
鹿九儿以为无穹是这个意思,眼眸忽然亮了亮,满是喜意。
随之,她顺手扔给一个小布摊老板几两银子,扯了一块上好的锦布,未经剪裁与缝制,就如布围子一样,将明晃纤细的大白腿遮了起来,当件罩裙。
按理这样随意而粗糙的遮掩,会破坏掉她本身打扮的美感,但鹿九儿本人的气极强,竟是将这样的扮相压住了,还颇有些肆意的美感。
“那我以后只给你一个人看。”
鹿九儿曾经看过药丸居士的成名戏本子《霸道书生,魔女娘亲带球跑》,所以隐约了解,男子的占有欲极强。
尤其是对自己的女人,简直恨不得用布包裹的严严实实,哪怕别的男人多看一眼,都像是吃了大亏。
鹿九儿当然觉得这种行为,颇有问题,毕竟很多时候女子打扮,本就是为了吸引众多外人的目光,享受那种光彩夺目的绚烂感。
因为男子这种微妙的占有欲,而摒弃自己独自美丽的权利,在鹿九儿看来是愚蠢的。
问题是,想归那么想,但真临了自己,又顾不得那多。
无穹若是不让她给别人看,她恨不得三天不出家门,毕竟这就说明,向来避着她的少年,终于开窍了,对她已经开始在意起来。
这足够鹿九儿开心很久,甚至不去理会自己的原则。
随之,鹿九儿又快了一步,趁着无穹没注意,干脆的挽住了他的手臂,稍稍踮起脚尖,侧在他耳畔。
“你想看哪里,就看哪里……当然看腻了之后,上手我也不介意。”
伴随着鹿九儿的大胆言语,以及被少女拥抱的手臂间,所传来的弹润触感,无穹的耳后根刷的一红。
“鹿姑娘,请自重……”
“我与夫君逛街,那么自重做甚?让别的女人趁虚而入吗?”鹿九儿喃喃的反驳了一句,娇俏的眉眼中,是毫不掩饰的爱意。
“难不成夫君喜欢那种一动不动的木头美人?”
无穹词穷,一瞬间不知如何回答。
其实他就喜欢鹿九儿这样的。
“鹿姑娘别胡闹了,我还不是你夫君,莫要……”
“未来夫君嘛。”鹿九儿瘪了瘪嘴,见无穹不肯松嘴,犹豫片刻折中道。
“那……先唤你郎君如何?”
这称呼便有些广泛,可以指代情郎,可以指代关系亲近的男子,各地不同涵义不同,但总归比‘夫君’能让无穹接受。
于是少年沉默,没有回答,算是默认。
随之,无穹又觉得,任由鹿九儿这样挽着手臂,影响总归不好,太坏女子清誉。
于是他想将手臂抽出来,便稍加用力。
感觉更软了些。
无穹不知忽然想到了是什么,脸颊更红。
原本看妖娆妩媚的身姿,他便能猜到鹿九儿的身材极好,没行到浅浅触碰一下,手感竟是发现比他想象的更好。
鹿九儿感受到微妙的触蹭,胸口同样像是染了一层暖火。
“你、你故意的嘛?”好像责备,偏偏软声软糯,反而如同撒娇。
——姜芯雪抱着妹妹,走在两人身后,默默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