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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倩趴在地上,泪眼朦胧地啜泣道:“胡姐姐,胡姐姐你好狠的心啊,你不仅冤枉我姐姐,你现在是还要来冤枉我?亏我喊还你一声胡姐姐……”
胡安儿火气冲天:“我!我哪里冤枉你了?不是你来告诉我你姐姐把御赐之物赏给那贱婢了?!”
“不是的,贵妃娘娘不是的”,陆倩哭着往嘉贵妃处爬了两步,委屈道:“我本只是想着我姐姐与胡姐姐有过节,我便替姐姐去与胡姐姐说了几句好话,想将她们的关系缓和一二……”
“是胡姐姐看到那丫鬟头上的发扣好看,便多问了我一句,我只是说那发扣像极了皇上赏赐的一枚蓝石发扣,怎料到……胡姐姐她就这样给我姐姐定了罪!”
“我一个庶出的女子,不懂得什么蓝石还是蓝琉璃的,胡姐姐说的那般确定,我便以为……以为我姐姐真的是一时糊涂,才着急着帮她求情,现在胡姐姐自己弄错了,却要来让我替她挡罪呜呜……”
陆霜在一旁强忍着没给她鼓掌叫好,真是没台子也能唱戏,心里有戏处处是戏台。
陆倩几句话便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她向来爱拿“庶出”二字做文章,陆霜觉得她该去出本书叫《庶女攻略》。
胡安儿气得跳脚,“贵妃娘娘,您明察秋毫,她不怀好意接近我,我看她分明是嫉妒陆霜,想利用我来伤了她姐姐!她方才还跟我说陆霜欺负她,她想认我做姐姐呢!装什么善良?!”
被说中心思的陆倩有一瞬间的恐慌。
只是这恐慌一闪而过,陆倩又开始哭道:“天地良心,我若真是如胡姐姐所说,那我日日住在陆府早就能伤我姐姐去了,何须特地找你!”
陆霜这时若是手里有碎银,都要抛出去给陆倩当赏钱了,她伸了个懒腰,余光瞥见于都督的背影。
于都督自是没有功夫在这里看戏的,他来走这么一趟无非是好奇陆霜的情况,如今大局已定他便默默走了。
嘉贵妃当然也注意到于都督要离去了,喊道:“于都督且慢,这件事依你看该如何收场?”
依理,胡安儿污蔑人自是要罚的,她虽想看在礼部的面子上就这么算了,可又会落下个偏私的罪名。
于都督是胡安儿未来的公爹,若是他帮着说两句,自然无人敢有异议。
怎料于都督道:“散布谣言,污蔑他人,按律当罚十五大板。”
胡安儿娇生惯养的,哪里受得住板子。
虽她然内心一直不愿意承认未来会和于都督是一家的,但在嘉贵妃暗示的眼神下,她也不得不开口道:“于都督,安儿也是为了皇家颜面着想才一时糊涂弄错了,求于都督看在我是您准儿媳的份上饶我这一回吧……”
于都督可没忘记上次宫宴胡安儿当众嫌弃太监的事,他能同意他那个义子娶她,已经是天大的让步了,于是他冷哼一声,道:“依法办事,咱家也没有办法!”
随后他道:“贵妃娘娘,咱家还要将事情报给圣上,就先行一步了。”
报给皇上,意味着这件事再无偏私的余地。
于都督走时,还朝陆霜看了一眼。
陆霜心里有种很奇怪的感觉,这权倾朝野的贪老头,好像也没有很难相处。
胡安儿彻底失态,嘉贵妃嫌弃地看着她,叫来了两个行刑的嬷嬷。
嬷嬷们都是宫里的老人,手上力道很足。
“陆倩!你这个贱人你比你姐姐还要贱一千倍!一万倍!”
陆倩一字不回,只默默擦眼泪,那眼泪就好像源源不断的长河一般怎么也流不完。
胡安儿无助地喊闹着,嘉贵妃只庆幸还好没让这种蠢笨的女子嫁给她儿子。
她嘴里的话越来越难听,在场的都是大家闺秀,谁平日里会听这些脏话,一个个不禁蹙起了眉头。
“闭嘴!你要丢光你爹的脸面?莫不是要换了东厂的人来打你,你才老实?”
嘉贵妃被胡安儿气得头疼,陆家没拿下,连带着兵权和兵部也讨不到好处,自己失宠,儿子禁闭,若是礼部再坏了名声出去,她这些年的经营算什么?
陆霜最该死!胡安儿第二!
胡安儿挨完这十五下板子时已经喊不出声了,闹了这么一出,这宴席也寥寥散场。
但是诸位贵女们并不觉得扫兴,她们常年宅在大宅院中无趣得很,今日能看上这样的戏码自然心中暗喜,也不禁思考如果今日被冤的是自己那当如何。
一经思量,都觉得自己会委屈地掉眼泪,在第一时间就跪下老老实实地解释,而陆霜从头到尾不急不躁也不跪,可见她确实沉得住气。
于是陆霜莫名收到了几位贵女目光,不仅没有上次的鄙夷,还莫名地有些钦佩的意思,她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睛。
陆倩看到后更是红了眼。
她本意穿得穷酸,是豁出自己的脸面想给陆霜营造一个刻薄形象,却不想根本没人在乎,她流干了眼泪也就骗得了几秒的同情。
因为陆霜能带着她来这种场合,便怎么也谈不上苛待她了。
她恨,恨所有嫡出的女子,凭什么自己天生就被人瞧不起。
众人陆续出了宫,陆倩含恨地半低着头跟着陆霜走在最后。
“本宫花的私银办宴,全让你给搅和了!既没把握你又在那上蹿下跳些什么?!”
嘉贵妃一通火气要冲了天去,对着趴着起不来的胡安儿厉声训斥。
胡安儿嗓子嘶哑,但还是努力出声道:“娘娘,不是臣女……是陆倩,是陆倩告诉我的,她与陆霜不合……”
“你个蠢货!你怎知不是人家关系好,连起来摆你一道!”
“娘娘……陆倩只不过想借我之手重伤陆霜,她定是真的与陆霜不和……我骂陆霜是贱人、荡妇时,她眼里分明是赞同!”
胡安儿饶是再蠢,此时也明白陆倩是何为人了,嘉贵妃见她说得这般肯定,便招来身旁的婢女小声吩咐了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