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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隶府。
“知府大人!”
莫韩元收到了林婴宁的信。
因为林婴宁最近去了辽金腹地,信件传送比以往都慢了些,不过也是慢了一天半左右。
他看着消息和日期,脸上的表情便很严重了。
“没想到真的要来了。”
外面有人敲门,“韩元,我把午饭给你带过来啦。”
是林庆明。
他自从莫韩元在这里做知府之后,他也就没走了,走干嘛啊,这边还能升官,还能在韩元身边做事情。
工部那边......
等他回去再说吧。
“哎,看信呢。”
林庆明给他把饭菜摆好,“这些日子天气越来越冷了,井水打的也少了,不过也还好,没有去年那么寒冷,眼看着下霜了,栆还有不少没摘呢,晚上我带人过去摘下来。”
他说着,却发现莫韩元没有回应,狐疑的看了眼,“怎么了?”
莫韩元叹了口气,“庆明,辽金真的要打过来了,或许就在三日之后。”
林庆明愣了,他嘴巴张开又合住,“这么快?”
莫韩元点点头,“婴宁早就有所猜测,我之前只是觉得不会这么快,如今看来,辽金人打定主意在冬日发起战争,便是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
“不过还好,婴宁早早知道,她如今已经在辽金腹地,虽然阻止不了战争的打响,但她希望自己可以重新启用辽金的细作.....”
莫韩元皱眉,“我给她的那些信息里,她应该已经知道同人录的细作们其实是被其他势力所用,而非大梁,看起来,这是她没办法的办法了。”
林庆明顿了顿,“婴宁向来都是有主意的,想必这次应该是最优解。”
“她在辽金腹地.....胆子也是真大。”
莫韩元走过来,“辽金这次来势汹汹,林家军那边不知道准备的如何,总有些担心。”
林庆明坐下,把饭摆好,“不用担心,曼城有我大哥,婴宁不是说还搞了什么曼城城墙和民兵嘛,他们做好了准备。”
“对,他们做好了准备。”
莫韩元坐过来,“我让手底下的人这几个月搞的粮食也不知道够不够北疆消耗,还是要从江南那边多采买些。”
林庆明叹了口气,“韩元,你这样贴补,就算是再大的家业也要被你给败光了,别担心了,我爹他也不是傻子,知道辽金的强势,他们会做好准备的。”
“而且还有朝庭呢。”
莫韩元一顿,可...朝廷里却也并不是全部的人都希望林家军打胜仗。
就比如,二皇子,上个月二皇子做的那些事情,陛下已经关了他两个月的禁闭,怎么说呢.....他看着是很轻了。
但陛下似乎觉得已经足够警告二皇子。
这样怎么能够呢.....
敢去污蔑林将军谋反,这无异于动到了莫韩元的底线,他这一个月也没闲着,给二皇子送了不少礼物,虽然二皇子不喜欢,但他喜欢啊!
“罢了,我还是继续准备物资吧。”
林婴宁现在需要的消息多数是辽金的,莫韩元的消息网只能在查内奸的时候有用,所以...没办法,莫韩元也没别的可以帮助林婴宁的了。
如此看来,好像李初年更有用?
最起码他还在婴宁旁边做营长来着。
说起来,他这个弟弟也是够够的了,现在好像跑到了北疆哪个边境线上,开始研究其他邻国,辽金这边要打仗了,他过去半点用处都没有,也没有盯着李初年。
莫韩元想,他当初把莫小道送走是干嘛来着?
莫小道现在完全就玩疯了啊,自己也管不住他了......
看莫韩元一直叹气,林庆明只是给他添饭,还好直隶府这边发展的很好,休整的也不错,要不然韩元真的要每天叹气。
......
“将军,将军!”
曼城军内,林战已经收到了石林的消息,“好,我知道了,会把物资补齐。”
“快些将咱们的东西转移,战争就要来了,咱们要与曼城共进退!”
首先是.....埋伏,其次是诱饵,再是最后一步,坚守。
这是他们的战略计划,留下一个空的曼城军营地,把这些辽金士兵坑死之后,再用诱饵引到大军那边,当然了,大军之后,是曼城。
最后一步才是死守。
曼城内可以容纳足够的士兵,也有着足够的粮食去保证他们的坚守。
在这一步之前,他们一定,必须留下更多的辽金人!
而这就说明,在坚守的过程之中,石林那边的联系绝对会有些不足,物资可能送不及时,但消息一定会先送到。
所以如今曼城军才需要把更多的物资送过去,希望可以让石林那边的映红军坚持更久。
“将军,咱们对面的辽金军营似乎也在撤离啊。”
观察的士兵狐疑的说着,林战看过去,虽然看不清晰,但皱眉道,“他们这是要搞什么幺蛾子?”
士兵摇摇头,“不清楚。”
大战将临,你们去做逃兵哇?跑这么快......
这和大梁完全是两种准备,边境线上你且看看,隐藏的多少士兵,比起现在已经拔营离开的辽金士兵,那是大大的不同。
反正,他们好像也没有百姓可以守护,最近的部落都相距甚远。
比起曼城军,确实无可退避的,因为曼城就在他们的身后。
“算了,不用管,咱们快些执行任务。”
士兵点点头,“是!”
咱老老实实的打仗,别的也管不了了。
时间,一晃而过,夜晚降临。
马淳德等到了林婴宁,却还没等到回应。
林婴宁喝了口水,“晚上继续等,若是明日还没有,我去杀点重要人物,咱们带班果迩走。”
马淳德点点头,“好。”
林婴宁和马淳德就先去了个雅间,交流了下她知道的情况。
“若兰部落内呢,没有王子,所以还是蛮可惜的,不过有消息说是七王子过些天要过来,可惜咱们那个时候已经离开了。”
林婴宁喝着茶,“哎,这辽金的奶茶喝不对味道。”
马淳德失笑,“辽金的奶茶和北疆的奶茶还不一样,他们这边是真的荒芜些,所以加的盐和油多一点。”
林婴宁点点头,“若是日后这里的土地可以是我们北疆的,那我肯定想办法把这些土地利用起来,鼓励生育,增加农产,这么好的地方全荒芜了,实在是.....”
马淳德便说道,“辽金人的脑子里除了水草丰美的地方是好地方,其他但凡荒芜一点都觉得是垃圾。”
“还有他们的阶级论....老百姓都成了他们贵族的奴隶了,我也是不明白这样的国家,为何老百姓们能忍受的下去。”
林婴宁思考了片刻便说道,“因为思想。”
她看着外面的夜空,星星点缀,“思想被禁锢,他们永远逃脱不了辽金贵族给他们圈住的范围,不敢触碰,也不想触碰。”
“贵族垂下头,他们会欣喜,贵族抬起脚,他们觉得是自己做错了。”
林婴宁顿了顿,“还好,大梁不是,我们的祖先将文化与思想传递下来,为官,则为民,为君,也为民。”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是我们汉人历史上不断重复却也传递下来的信息,历代铭记。”
马淳德听着林婴宁的话,手里摩挲着杯子,似乎在思考。
过了会儿,他忽然一句,“将军,不行,这辽金还是得推翻,咱们找办法把辽金灭了吧?”
林婴宁被这一句惊得奶茶差点喷出来,她擦了擦嘴,“啊?你怎么忽然跳到这里了?”
马淳德便认真说道,“就像是将军说的,这样思想的禁锢,对于我来说,就是影响子孙后代的事情。”
“若有朝一日,我们死去,大梁和辽金依旧是邻居,而这个邻居就算被我们打败了,某一天再次积攒,还要打我们辽金.....”
“如果那个时候我们的后辈打不过怎么办?”
马淳德坚定的说,“最好的办法,就是将战争停止在我们这一代,灭了辽金,让它直接成为我们大梁的地盘,让他们的思想全都被同化。”
“那样,就没有这个危险了!”
林婴宁楞了好一会儿,随后失笑道,“将战争.....停在我们这一代。”
“好!”
“你说的这个我老早就想过了,你看我如今的方针不是杀王子?这是短线方针,长线,”林婴宁眼睛发亮,“灭国!”
两个对于此刻大梁来说都名不见经传的小将军和小副将,就在辽金部落的酒馆里,立下了豪壮誓言。
没过多久,两个人才吃了几口饭,外面忽然有人敲门,马淳德过去开,却没有人,而只有一张落在地上的纸条!
马淳德左右看看,赶紧捡起来关上门。
“将军......”
林婴宁此刻却皱眉看向了窗外,来人脚步很轻,重量大概在六十斤左右,甚至更轻,她刚刚听到还以为是小孩子,开门之后无人.....
很大可能是这人已经跳了下去。
“没事,拿过来吧。”
林婴宁猜到了这些曾经的细作之间,必然是有所防备的,不然同人录也不会废弃,焦耳的父母也不会出事。
不过,这纸条上打开之后,林婴宁看着有些奇特的字迹。
“这....是什么啊?”
马淳德没看懂,这好像不是辽金语,也不是汉语啊。
“这好像是辽金语和汉语的结合,你看,这里是汉语偏旁,旁边却是辽金语的一半。”
林婴宁一顿,很快对上了一些字迹。
“你...是...谁?”
林婴宁读出来,抬起头,便和马淳德面面相觑。
林婴宁想了想,却忽然拿起来这纸条在火焰上开始烤,“我们刚刚到来,他们肯定怀疑我们的来历。”
“真的有字!”
马淳德点点头,随后看到火焰灼烧过后的纸条上留下了字迹。
林婴宁仔细辨认,“桃夭?”
她皱眉细细想着,“在同人录里,这桃夭似乎也是细作的称号之一,他写这个是什么意思?”
马淳德挠了挠头,他忽然感觉这次就该让黎寅跟着将军,他这脑子用来打架还行,解密那是真不行。
“或许,是个地名?”
马淳德试探性的开口,林婴宁站到窗边,开始企图听出来刚刚来送信的人的声音,来判断残存的痕迹。
“轻功一绝,我也看不到他是怎么离开的。”
林婴宁叹了口气,“桃夭....桃夭,逃之夭夭.......”
她皱眉,“所以,他是想说不必去找他吗?”
马淳德愣了下,“他们不想再做事?”
林婴宁失笑,“他们本来就不是大梁的势力,虽然不知道到底是谁组织了这个同人录,但很久之前就不运转了。”
她看着夜色,“若是不像我们去打扰他们,这封纸条却也而不该送过来。”
也不会去问他们是谁。
“如果桃夭真的就是那个桃夭,这纸条到底是让我们走,还是....让我们去找桃夭?”
林婴宁问着,马淳德挠了挠头,“可是我们现在应该都找不到,桃夭更不知道在哪里啊。”
林婴宁点点头,“是的,除非他们觉得我们可以找到桃夭,一定可以找到.....”
林婴宁忽然想到什么,忽然看向门口,“这酒馆叫什么?”
马淳德想了想,“四月酒馆。”
林婴宁顿了顿,“四月.....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或许,答案就在眼前呢?”
“你可还记得他们有什么酒?”
马淳德忽然想到什么,“有,那单子上有一个很贵的酒,叫灼华!”
“逃之夭夭,灼灼其华,点酒!”
林婴宁说完,马淳德就直接下去点酒了,虽然贵,但若真的是能对接桃夭的东西,那就是值得!
非常值得!
没过一会儿,马淳德上来了,“小二说一会儿送上来。”
他看着林婴宁此刻擦着刀,“将军,这是?”
林婴宁摇摇头,“当然要做最坏的打算,如果我们找对了,那就是机会,如果我们找错了,说不准就是来....杀我们的。”
马淳德便没再说什么,而是也拿出来自己的武器,好好握在了手里。
没过多久,便有人敲响了房门。
林婴宁和马淳德对视一眼,随后说道,“进来吧。”
有人推门而入,她捧着一个托盘,一壶白瓷印着桃花的酒和整套的酒杯都在托盘上。
“两位,便是点灼华的客人啊。”
女人一身红色长裙,不同于其他辽金人的打扮,她有着海藻般的栗色长发,一双碧色的眼睛,年纪看着在二十七八,一身丰腴,很是好看。
“你是,老板娘?”
林婴宁笑了笑,“是,是我们点的灼华。”
女人款款走过来,马淳德在后面关上了门,她也没有回过头,而是径直走向林婴宁,放下了托盘。
“这酒,可好些时候没人点过了,小姑娘年纪不大,却很有眼光啊。”
女人亲自倒酒,林婴宁却只是看着她,笑道,“也是因为.....我格外喜欢桃花罢了,老板娘的酒馆名四月,想必不知道那首诗的人,也是捉摸不透这意思的。”
女人笑容没变,“看起来,小姑娘你知道?”
林婴宁的目光灼灼,“逃之夭夭,灼灼其华,老板娘,你,认识桃夭吗?”
老板娘的笑容有一瞬间的僵硬,下一刻却捂嘴轻笑,“谁起名,起桃夭呀,也不是什么好名字。”
“是吗?我却很喜欢,觉得好听极了。”
林婴宁放下手中的刀,就放在了老板娘的眼前,“啪”的一声,马淳德的肌肉都抖了下,老板娘却没什么问题。
“尝尝?”
老板娘端起酒杯,递给了林婴宁,而林婴宁接过,却忽然想到同人录记录的一句话。
她看着手里的酒杯,淡淡一句。
“一朝同人,一朝暮,生如夏花,总相宜。”
“等等!”
老板娘第一次露出了惊讶的情绪,“你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