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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魔石上的血色荧光渐渐收敛入石。
雾气也被洞穴深处刮来的暖气流吹散而去。
一阵暖风呼出,洞口的水雾依旧凝重起来,化作半雾半雪。
苗之栀也苏醒了过来。
如玉上前伸出食指,轻轻戳了戳苗之栀,又戳了戳无念,兴奋叫道:“太好了,他们都没事!有情人终成眷属咯!好耶!”
方无上双手靠背,踱着步子,绕无念一圈,“无念!你?可有什么感觉?”
“没什么感觉!方宗主,怎么了?”
方无上比划着手势,试图说得更明白些:“就没有,察觉,身体里,多了一股奇妙的强大力量!”
无念试着去感知,“对,确实有!”
“是什么?”方无上兴奋道。
“是......肚子饿得慌!嘿嘿!”无念嘿嘿笑着,走近烤鱼,拿起两大块,一块包进嘴里,一块递与苗之栀。
苗之栀轻轻拉了拉袖口,遮掩住手腕。
几人算是大饱一顿。
补充体力后,开始觉得洞里的暖气流有些燥热难耐。
纷纷往洞口挪了挪,靠在石壁上,歇息片刻。
本就不见阳光的傍晚,却有夕阳斜照的意味,映射的黑水湖一片金黄中泛着一抹残红色。
本崩裂的湖面,早已冰冻数尺,平如镜面。
熄灯般。
一瞬间。
残阳如灯灭般,黑夜顿时笼罩住整片大地,像一头吞天巨兽,猝不及防的一口吞掉了这块大陆。
“宗主?”如玉睡一觉醒来,抹掉嘴角流出的一滩口水,推了推宗主的臂膀,“宗主?是天黑了吗?”
“你睡饱了?接着睡!”
“是天黑了吗?”如玉迷糊中继续问。
方无上:“是的,该睡觉了,别吵吵了!”
“大晚上的,会不会有什么东西来偷袭我们啊?”如玉说着打了个哈欠,倒头睡去。
方无上一听,困顿的双眼猛然睁开,四处望了望,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周遭,死寂沉沉一片,“应该不会吧?这冰天动地的地儿,能有什么?喂,如玉?如玉?”
如玉懒洋洋的回道:“别吵吵!”
“哟呵,你这家伙?”方无上心头受惊,一时半会难以入眠,越睡不着越是着急,越是着急,越是睡不着,烦躁不安的干脆打起坐来。
打坐半晌,内心难以平静,索性起身,走到山洞之外,缓缓踱步。
开阔的天空俯视着一马平川的黑水湖,放眼望去,残月怜雪,轻风微抚,覆雪皑皑,折射着依稀的微光。
方无上伸出手掌,又收了回去,双手靠背,感受着这一番境地,心中感慨万千:“此境之下,顿悟念术,可达至纯至刚之境!看来,传言天孤老人在此修念,绝非虚言!”
“咔嚓!咔嚓!咔嚓!......”
隐隐约约听见密密麻麻的轻微冰裂声,似风吹沙。
眯眼望去,黑水湖沉静如眠,冰封的湖面上,没有出现什么异样。
方无上细细扫视一遍,眨巴两下眼睛,又揉了两把,湖中心的冰面上,好像有个人站立在那儿,身形魁梧高大,远远看去,却只是一团漆黑的人形,在周围覆雪的映衬下,显得格外显眼。
“不好!”方无上来不及确认,赶紧蹲下身子,以免被对方发现。
那站立黑水湖中心之上的人形站立在原地,过了许久,仍一动不动。
“老了,眼花了?”方无上心里开始打起鼓,不太确定的缓缓站起身来。
“哈!!!”
那站立湖中心之人猛然朝天一声长吼。
吓得方无上径直扑在雪地上,微微昂着头,眯看着一望无边的黑水湖面。
“哈!!!”
“咔嚓!咔嚓!咔嚓!......”
伴随着冰裂声,黑水湖顿时龟裂开来。
覆雪之下,密密麻麻爬出一个个人形。
以湖中心站立的那人为中心,站满了半个湖面。
方无上赶紧将探出来的脑袋半埋进积雪里,囔囔道:“这,那传言,不会是真的吧?黑水湖,冰雪封,幽冥王,统万军。唉,完了,完了,这下是真的玩完了!那人,一定就是统领执念大军的幽冥王了!”
黑水湖面,冰裂成块,万千大军,人山人海,立于碎裂冰面之上,整齐划一的朝幽冥王膜拜着。
万千大军,虔诚的不发一丝声响。
“哈!!!”
幽冥王缓缓放下高举的双臂,环视一圈,低沉的嗓音如浪,贴着地面向四面八方涤荡,连地上的覆雪都被他的声音震的颤动:“不散执念,铸我幽冥大军,执此一念,还我一愿,奴万族!”
“不死幽冥王,不死幽冥王,不死幽冥王!奴万族!奴万族!奴万族!”
喊声如雷声滚滚,脚下山体也在声波中震颤。
幽冥王高举一手,握拳,喊声顿止,“寒冬临近,长夜未至,天地冰封,幽冥称霸!”
幽冥王低沉的嗓音沉着有力,略带沙哑,更显威武和霸气,“不速之客,出来吧!”
方无上心头一惊,菊花一紧,惶恐的眼珠子瞪得极大,顿时慌乱的不知所措。
不知该往何处逃遁之际,一道亮光划破天际,横空出世。
万千大军面前的半空上,一人一剑,凌立于空,孤身一人,与湖面之上声势浩荡的大军,对峙着。
大军仰头张望,那韩冬阳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气势。
光凝成的剑身,照亮了半空。
方无上吁出一口长气,额头汗珠豆大,探出半颗脑袋:“这是一场光明与黑暗的真正较量!”
残月当空,风起如刀,杀气弥漫在空气里。
“南山韩冬阳!”方无上犹豫一瞬,微微后退,慢慢朝山洞走去。
“剑吟如歌,若有尔等血溅作舞,便是美不胜收了!”
韩冬阳悠悠说道,甚是享受自己的高高在上。
其姿态与气势,确实宛若天神。
“天上地下任我闯,不灭之身韩冬阳!”幽冥王低沉之音如鼓,嗓音一开,风浪顿起,覆雪飞舞如絮。
“呵!”韩冬阳落于黑水湖之上,对周遭的幽冥大军视若无睹,“黑水为界,唯幽冥王。可惜,你永远出不了黑水湖,在这冰封之境称王,呵呵,不过,是一窝老鼠的鼠头儿罢了!”
幽冥王不羞不恼,“休要仗着不灭光剑在此叫嚣!寒冬将至,冰封之境席卷整片大陆的时候,就是我幽冥大军踏平山河奴役万族之日!指日可待!”
幽冥大军齐声欢呼:“踏平山河,奴役万族,指日可待!踏平山河,奴役万族,指日可待!踏平山河,奴役万族,指日可待!”
欢呼声震天动地。
无念等人早已被惊醒,贴着洞口的石墙观望着这一切。
不死幽冥王与不灭之身韩冬阳对峙着,无声无息。
风止不起。
冰裂的黑水湖再次冰封成一整块冰面。
目不转睛,屏息凝视。
“刷!”
韩冬阳一脚跺在冰面上,整个身躯刷的一下,窜飞半空,率先打破僵局。
凌空挥舞不灭光剑。
道道光芒成一道道弧线,劈天盖地朝黑水湖袭来。
“嘣...嘣...嘣...”
冰裂之声延绵不绝,裂痕游走,直到黑水湖岸堤边才算罢休。
一时间,冰封成一体的黑水湖面再次龟裂。
韩冬阳小试牛刀之后,高举不灭光剑直指苍穹,凌空一指。
一道光剑之身飞速袭向幽冥王。
幽冥王不避不退,反倒迎面上前两步:“杀气,仇恨,怨愁,皆可啖之!幽冥之念,嗜!”
一层幽幽暗绿之光,笼罩着幽冥王。
光剑如闪电,大有穿身而过之势。
临近一瞬,几人本能的撇过脸去,不忍直视。
光剑击中幽冥之念术——嗜,却无半点声响。
几人微微睁开眼。
光剑已入悠悠暗绿之光形成的包围圈内,其形未散,在暗绿之光笼罩圈里飞速窜刺,却无法逃出。
如困兽于笼,百般挣扎,却无果。
光剑之势渐渐缓和,形态也在残缺消散。
随着暗绿之光一收,收网般,光剑被泯灭无形。
幽冥王意犹未尽,一挥长臂。
万千大军听令,整齐后退。
幽冥王微抬双臂,双掌之下,两个暗绿光球渐渐形成,来自黑水湖下的力量,不断涌出,绵绵绿色微光自水下窜出,不断被幽冥王掌下的两个暗绿光球吸嗜着。
光球逐渐变大。
续满力量,幽冥王猛然托掌向上,双掌其击,“幽冥之念——泯!”
两个暗绿光球袭向韩冬阳,渐近渐大,
韩冬阳收剑入鞘,抱于怀中,冷眼相看。
幽冥王念术——泯灭之光球,如山之巨,包裹着韩冬阳。
暗绿之气息游走不绝,缠绕着韩冬阳身躯。
韩冬阳立光球之中央,身形渐残,如枯木遭遇风沙,残垣遭遇暴风。
“哈哈哈哈!”幽冥王大笑,“不灭之身,今日在我幽冥念术泯灭之力下,看你还能够重生!哈哈哈哈!”
摧枯拉朽般,韩冬阳头颅仅剩一半,皮囊全开,抱剑的双臂只剩白骨。
“他?”
如玉惊讶的脱口而出。
方无上反应迅速,赶紧一把捂住了她嘴巴,“休要言语!”
万千幽冥军齐转身,看向山洞方向。
几人吓得差点窒息。
好在,万千大军仅盯看一眼,便转回身去,似乎没有发现他们。
方无上心慌的厉害,瘫坐在地。
“哈!!!”
黑水湖上,幽冥王骤然朝天一喝。
惊魂未定瘫坐在地的方无上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天一喝,吓得猛张嘴巴,双眼直蹬,就差双腿一蹬了。
两个巨大的暗绿幽冥之气混合到一起,球体内部如狂风肆虐,韩冬阳身影已消散不见。
唯有不灭光剑突然脱鞘而出。
光芒四射,甚是耀眼。
光芒顿起,如爆燃一瞬,像是火把丢入了枯柴堆里,幽冥之念泯灭之力被不灭光剑之力击散殆尽。
半空中,似烟火绚烂一瞬,便化作无尽飞烟零落。
光剑入鞘,矗立于冰面之上。
幽冥大军不敢靠近。
天空的残月,躲到了一小片黑云之后。
黑水湖上,黑压压一大片。
幽冥王直直盯视着不灭光剑。
光剑临风发出轻吟之声,陡然间,开鞘出剑。
光芒虽着剑身出鞘而四射。
大军无法直视。
待其再度入鞘归位时,握住剑柄的韩冬阳半跪于地,横空出世。
幽冥王略带一丝惊讶之色,“神念果然厉害!不灭之身亦非虚传!只可惜,这里是黑水河,冰封之境,纵使杀不死你,你也休想逃出此地。”
韩冬阳站起身来,拔剑向天:“剑吟所指,生死于此!神念之力,助我斩敌!”
静谧的天地,顿时几道闪电自天空划过,游走如龙,直击光剑之身。
雷声炸起。
剑身之上,缠绕着闪闪电光,随时爆发。
“天,若不能,灭你,我,韩冬阳,自然,不能违背天意,便放你一条生路,生,或死,在此一念!不灭光剑之念术——天斩!”
不灭光剑生出一道极强闪电,牵引于剑身之上,如盘龙。
幽冥王丝毫不惧,反倒有些兴奋,“我幽冥王生而为山巅,本该俯视群山,奈何造物弄人,久藏于此冰封之地,天无眼,地无知,唯我幽冥无视天地。哈哈哈哈!天斩?好!我幽冥王倒想看看,天既生我狂徒,又能奈我何?哈哈哈哈!来吧!哈哈哈哈!”
仰天狂笑,无视天地之威,幽冥王收回周身的一切幽冥之念气,直视这夺命一击——天斩,以此证道!
天空之上,如有游龙咆哮。
挥剑而下,剑指幽冥王。
如游龙般的光电飞速袭向幽冥王,幽冥王冷笑相视,不避不让不挡。
天斩之力肆无忌惮的重击在幽冥王身上,那一瞬,光芒四射,火花四溅,烟花爆破般绚丽与冰冷。
无法直视。
天斩之后,黑水湖中央,湖水荡漾,冰封的湖面,被消融出一个巨大的窟窿。
幽冥王,消散无形。
夜色静谧。
韩冬阳收剑入鞘,轻落湖畔。
一道微风卷卷而来,盘旋在黑水湖上,久久不散。
随着卷风的聚集,暗绿色的幽冥之气息渐渐凝结。
湖水荡漾间,无尽的暗绿气息从湖下窜出。
湖水中央,幽冥王的身形渐隐渐现。
凌立湖畔的韩冬阳深吁一口长气,怀抱光剑,欲转身离去。
“哈哈哈哈!天不亡我幽冥王,我便逆天屠人狂!哈哈哈哈!”幽冥王狂笑不止,“天道如此,你,韩冬阳又能如何?休要逃!此地岂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之地!此地万物,皆为我奴!”
韩冬阳怀抱长剑,充耳不闻其得意言语,转身而去,已落山巅之上。
“幽冥之力,冰封之境,封!”
黑水湖四周的群上之巅上,连成一道暗绿色的屏障,包围着整个黑水湖。
韩冬阳如硬闯而去,自当在陨灭与重生间不断轮回,虽不亡,亦无生。
“哈哈哈哈!无知小儿,仗着不灭光剑就胆敢擅闯我幽冥王领地,不灭之身,天地任你行,唯我幽冥之境,让你有来无回!哈哈哈哈!”
光剑出鞘,寒光如电,劈幽冥之屏障,破开屏障的一瞬,屏障瞬即恢复原形,毫无突围机会。
几番尝试,只见幽冥屏障逐渐加强,越发的不可硬闯。
韩冬阳倒也识趣,收剑入鞘,微微俯视着再次冰封如镜的黑水湖:“想不到,天上地下,竟还有如此之境。”
幽冥王冷笑一声:“天孤老人封印幽冥之力于此,没想到,反倒无意中解除了黑水湖下的堕落神力——冰封万界,恰好铸就了我幽冥老巢。今日,我便让你与天孤老人,永封于此,无生无灭,无存无亡!”
“哼!”韩冬阳临风而立,身处绝境却惬意自如:“血林魔渊,天池蛊窟,万族不敢踏入之地,在我韩冬阳眼中,如履平地。想留住我,那便要看看,你幽冥王可有留下我的本事了!”
二人对峙。
微风撩动二人的长襟,像一个劝架的孩子,无力的拉扯着。
空气中弥散着阵阵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