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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小橙,你自己没事少看点,都看魔怔了,还想拉着夏夜跟你一起看。”高皓宇把椅子拽过来,踢开江野的椅子,坐到了盛夏夜的身边,不屑地盯着程小橙。
“你!”程小橙脸都气红了,“你这是污蔑我,我从来没看过那些东西。”
“谁知道呢?我晚上又没趴在你床边观察你,你说没看就没看啊?”高皓宇还是拿刚才她的那套说辞反击回去。
程小橙气得拍桌,“高皓宇,你!你不知廉耻!”
高皓宇撇嘴,懒得再理会她,回头跟盛夏夜吐槽,“瞧这双标的,说你可以,说她不行。”
盛夏夜失笑,“跟她计较做什么?”
“倒是你,怎么回事?”高皓宇皱紧眉头,“刚才听同学们说你在走廊上流鼻血晕倒了,身体不舒服吗?”
盛夏夜跟秦苗对视一眼,竟然笑了起来。
高皓宇一知半解,歪了歪头,“你俩笑什么?”
他怎么看不懂。
盛夏夜朝他扬了扬下巴,他还没反应过来,江野就一掌拍在了桌上,“滚开。”
高皓宇起身,骂骂咧咧,“老子才刚坐了不到一分钟而已,你这是什么皇家宝座,别人碰都碰不得的。”
江野不理他。
高皓宇滚回自己的座位,又给盛夏夜发来一条微信消息,还是问她到底怎么回事。
他甚至热血地截图了中医院的公众号,告诉她可以给她预约门诊。
说起医院,盛夏夜想到了一件事。
下午放学,她乘901路公交车来到市一院,听护士说李继源刚醒来不久,还在输营养液。
她推开门进去,骨瘦如柴的少年转过头来看她,眼神中充满疑惑。
她微微一笑,把果篮跟鲜花放到床头柜上,随后支了把椅子坐到床边,“你好,我是——”
“夏天。”
不等她先自我介绍,李继源已经开口叫出她的名字。
她一愣,还以为他不认识她。
“之前看过你的直播,还有你在网上的新闻。”李继源声音有些嘶哑,被黄鸣关在地下室太久,整个人都脱水了,看上去病恹恹的。
“你跟黄鸣的事我们都知道了,你愿意康复过后来我们战队吗?”盛夏夜发出邀请。
李继源看起来有些纠结,沉思好久后,才跟她说:“还是算了吧,我在现在的平台挺好的。”
“别撒谎了。”盛夏夜很直白,“我查过你签的工会,平台分成1:9,你只拿一成,每天直播超过十小时,没有自己的业余时间,被他们奴役,一个月连三千块钱都拿不到。”
李继源脸色有些难堪。
“之前黄鸣冒你的名加入了一个职业战队,对方就很欣赏你的中单实力,黄鸣说自己是半路出家改玩了打野,但他们队不缺打野,他就坐了替补席,经理接他来我们战队,还赔了对方战队一笔违约金。”
李继源看向她,“你的意思是,我没有去你们战队,这笔错付的违约金需要我来掏吗?”
他不可能拿出来那么大一笔钱的。
他表情显得十分无奈和苦涩,被剥削这么久,他已经麻木了。
“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
盛夏夜摇头,“我是说,你的能力是得到很多人认可的,我听黄鸣说你账号内收到很多职业战队的邀约,大家都希望你能加入,你在那个直播平台只会被无休止地剥削下去,永远不会有出头之日了,你知道职业战队队员的鼎盛期就这么几年,说句不好听的,吃的就是青春饭。”
她语重心长道,“我知道你家境不好,这碗饭你是可以靠自己本事吃上的,打个几年职业赛,有了名气后,战队可以保你退役后跟大型直播工会签约,做职业主播,分成等各方面条件都会很不错,你的未来也可以一片光明的。”
昨天有件事情她没有跟大家说。
那就是……
她曾经刚玩这游戏的时候,经常会玩一些中单法师英雄,有一次她就收到了一则好友添加提醒,就是“稻香”。
他诚心向她请教一些细节操作的技巧,从字里行间都能看出是个很踏实上进的人。
所以她昨天才能轻松认出那个黄鸣是假冒的“稻香”。
虽然李继源今天没有对她坦白此事,但在她看来,这样的人才不该被埋没。
“这是经理拟定的电子合同,你可以看看。”盛夏夜把手机递给他,“你不用担心你来战队后要给直播平台付的违约金,你们的合同我其实已经看过了,是黑合同,如果我们强硬点要打官司的话,平台那边肯定犯怂,我们完全有办法保你干干净净地离开平台。”
李继源拿着手机的手,在这一刻微微一哆嗦。
盛夏夜看到他眼中闪烁的泪光,多少天积攒的无助跟疲惫,在这一刻化作夺眶而出的泪水。
盛夏夜递给他纸巾,“熬过这么多苦日子,阳光也该照向你了不是吗?你好好考虑,我不会催你的。”
“夏天姐。”
李继源红着眼睛看她,“其实我之前很羡慕你,既可以签约大公会,不用被公司克扣,还能加入职业战队,前景无限好。”
他心酸地吸了吸鼻子,“我从小家境不好,家里供我念到高中已经是砸锅卖铁,结果我还是不争气没考上名牌大学,来到大城市打工,没有学历,年龄不够,还没有一技之长,有段时间我真的很颓废,只能窝在两百块月租的小地下室里打游戏,发泄下自己的心情,但正是因为这样,那家平台才联系上我。”
“我起初以为那个经纪人是好人,他知道我住所差,让我搬到宿舍,还一次性预付了我三千块的薪水,让我买吃买穿的,当时他给我看了不少主播的结算工资,我从来没见过那么多钱,想不到只是玩玩游戏就可以月入过万,十万百万,他说那些是头部主播,只要我努力肯干,认真直播,我也可以拿到那么多钱……”
盛夏夜叹了口气,“这些人都是一样的话术,工资图是P图的,像你这样单纯的,他一骗一个准。”
“也是我自己笨,没有甄别他话里真假,就这样糊里糊涂地签了十年的卖身契,每天起早贪黑地直播,打游戏把手都打酸了……我不知道具体给平台赚了多少钱,有时候直播间里流量不错,有时候播十几个小时,直播间里观众不到一百,也没人刷礼物,我脸皮薄也不敢去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