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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苏笑笑分别后,宋冉紧紧拉着小妹宋荔的手,走进了如今城里最热闹的医馆。
她兜里揣着之前卖菌子得的三两银子,再加上最近这段时间以来城里边卖的菜钱,如今家里边积蓄有六两银子。
这笔钱,对于她们这个普通的农家小户来说,已是一笔不小的财富。
可当宋冉触碰到宋荔那双冰冷的小手时,她心中的喜悦就像被一阵寒风拂过,变得忧心忡忡。冰凉冰凉的,让她心里面发凉。
要是得拿人参须来吊着,这六两银子还真不够花。
医馆内人声鼎沸,求医问诊、抓药取药的人络绎不绝。小药童们穿梭在人群中,忙碌而有序。后院熬药的炉子散发出的浓郁药香,飘到前厅来。让这里面闷热,又裹着浓浓的药味儿。
这个老郎中可是最近两年声名鹊起的人物,来看病的人都要排上好长的队。宋冉和宋荔耐心地等候了整整两个时辰,才轮到了她们。
“大夫,您给瞧瞧。”宋冉轻轻地把宋荔推到老郎中面前。
老郎中慈眉善目,把手搭在宋荔的小手上,边把脉边问道:“小姑娘之前生过什么病吗?吃过什么药吗?”
宋冉赶紧把之前宋荔吃过的药方递到老郎中面前,“之前也在医馆开过药,还让村里的郎中开过方子。”
老郎中审视着药方,眉头逐渐紧锁。这些药方上的药材都是珍贵的大药,很多都是用来吊命的。然而,从他把脉的情况来看,小姑娘的身体并没有大碍,并不像是一个体内亏空的人。
“怎么样了?”宋冉紧张地问道。
宋荔也担心地看着老郎中,只见他白胡子一翘一翘的,眉头拧得紧紧的,不会是看出什么异数来了吧?
老郎中沉吟片刻,缓缓说道:“这孩子有不足之症。”
“是是是,之前身体较弱,经常伤风感冒,一病就得躺上半个月。以前的大夫说是娘胎里落下的病根。不过这段时间她身体恢复得不错,能跑能跳了,就是这手脚一直冰凉。”宋冉赶紧解释道。
“你是这孩子的?”
“姐姐。”
“哦,这样啊……”
老郎中嘴里含糊着什么词,宋荔看来只觉得神神叨叨的,只要是没看出她是异数就好。
“可对症下,服聚元丸,即可弥补这不足之症。”
“聚元丸?”宋冉心中一动,这个名字听起来颇为神奇。以往都是开方子抓药,这次居然直接给药丸。
老郎中点点头,继续解释道:“嗯,早中晚各服一丹,七天一疗程,合计七疗程。”
宋冉闻言不禁忧虑起来,这一下子服四十九天的药,也不知道带的钱够不够。她试探着问道:“大夫,这一共需要多少钱?”
老郎中瞥了宋冉一眼,淡淡道:“一个疗程一两银子。”
“七两银子!”当老郎中说出这个数字时,宋冉心中猛地一沉。这个价格远超出了她的预想,她的脸上勉强挤出一丝苦涩的笑容,尝试着商量:
“大夫,我这身上也没带这么多钱,能不能先只买一个疗程呢?”她打算先挪用卖灯笼的钱,再加上今天卖菌子的钱,勉强能凑个一两银子。
\"哦,这样啊……\" 老郎中见状,微微皱了皱眉,但随即点了点头,表示理解。他向旁边的小药童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去取药。
“多谢神医!”宋冉连忙道谢,同时忙着数着手中的铜板。
宋荔在一旁看着阿姐掏出的一大串铜板,心都在滴血。
这得买多少肉啊!
她盯着老郎中,心里直犯嘀咕。这老头子也不知道看出了啥毛病,居然要让她吃这么贵的药。
在宋荔的目光下,老郎中感到有些不自在,他不自然地把头转向另外一边,避开了她的视线。
这时,小药童拿着一个陶瓷药瓶走了过来,恭恭敬敬地将药瓶递到了宋冉手中。
宋冉想再次感谢老郎中,但后面还排着一长串人等着看病,于是她拉着宋荔匆匆离开了医馆。
刚从药馆出来,她们就碰上熟人——李满彭。
李满彭躺在一块木板上,被两个穿着医馆服饰的人抬着。他的脸色苍白如纸,嘴唇没有一丝血色,眼周的黑眼圈更是触目惊心。整个人散发出一股腐朽的气息,仿佛生命之火即将熄灭。
宋荔远远地都能嗅到那股令人作呕的腐臭味。
“大夫,求求您,再让我儿子在您这里住两天吧。他这样回去,肯定是活不成了。”李满彭的母亲声泪俱下,紧紧地拉着抬人的手。
“娘~~”李满彭的声音微弱而颤抖,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对生命的渴望和对死亡的恐惧。
“儿啊!你命好苦啊。怎么遇到吴银红这个狠心毒辣的,不给你拿钱看病。你要是死了,我要活撕了她。”老太太的眼中闪烁着愤怒和悲痛,她一边抚摸着儿子的脸,一边痛骂着那个狠毒的女人。
医馆的人却对此毫不动容。他们每天都要面对无数类似的场景,早已习以为常。可能只有才进医馆的小童,才会被这些悲情所打动。
一位年轻的医徒走上前来,将老太太拉到一旁。
“我给你磕头!神医!菩萨!再让多待两天,你们行医的忍心看着人死去吗?”
“我们是救人的,又不是慈善堂,拿钱看病,没钱等死。”年轻医徒的话像是一盆冷水,无情地浇灭了老太太的希望。他向两旁的人使眼色,便又出来两个人,把李满彭的母亲也抬起来。
“来人啊!杀人了!”老太尖叫起来,她的声音尖锐而刺耳,引得旁人看过来。
年轻医徒捂住老太太的嘴,两人被抬进了附近的巷子。过了好一会儿,那四个医徒才从巷子里面出来。
老太不敢再来医馆来闹了,出了巷子朝医馆吐了两口痰,眼中闪烁着恨意,却无奈,只能花钱雇了人,把李满彭抬到了城门口。
宋冉看着心突突的,她怕李满彭就这样死了,毕竟在人们的观念中,人死为大,无论对错都得先挨板子。
她拉起宋荔的手,“走吧,还要去给大麦送吃的进去,再晚,我们就赶不上回程的牛车了。”
两人来到牢房门口,把篮子里的东西给到差官。
她恭敬地说:“官爷,您查查,这些都是给里面的人准备的吃食。”
差官打开包裹,仔细地检查着里面的食物。他瞥了宋冉一眼,淡淡地说道:“这是最后一次了,以后就不能再送了。”
“咋啦?”宋冉心里一惊,难道今儿早上已经提审定刑了?
差官继续说道:“新县令上任了,今天下了令,以后每月只准初十、二十才能送食物进来。”
宋冉松了一口气,看来并不是提审定刑。她定了定心神,继续问道:“那里面的人什么时候提审?”
“我估计得够呛,那诉状堆积得可多了,再说马上收稻,县令得忙税粮的事。”差官想了想,小声说道:
“估计要处理也先处理那几个大案,比如前面那人,听说是涉毒。新县令肯定会重点查这件事。还有那个姓杨的案子,凶手下手如此狠辣,杨还是个秀才,这肯定也要严查。”
宋荔给这个新上任的县令打了一个大大的叉,又是进城收钱,又要管控送东西。
宋冉说道:“那这次再麻烦官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