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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谷之外。
两拨刺客依旧在山谷的首尾两端等待着。
等待着,等待着,时间就那么一天天过去了。
没见到重耳的身影,他们也就算是没有完成任务,因此也不敢回晋。
等了大概十天左右,刺客乙再也坐不住,他不听刺客头头下达的“静观其变”的劝告,当即背上大刀进了山谷,可是这一进去,就再也没了声。
剩下的刺客提心吊胆地等了两天后,相信了山谷里面果真有鬼的传言,一时之间更是不敢妄动。
吕省接到刺客头头的回信,也觉得这事情实在是棘手。
若是将所有刺客都派进谷内寻找,极有可能一去不回全军覆没,可是重耳如今就像是销声匿迹一般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他都不知道如何跟夷吾回报。
说他死了吧,万一哪天他又突然冒出来,自己可遭殃了。
可若说他没死,这么久过去了,自己也要担一个办事不力的罪责。
夷吾刚开始还三天一问重耳死了吗,吕省只好使出拖延大法,在这些天里他也听说了司林伯在为夷吾调理的事情,这才发现却芮背着他干了些什么好事。
却芮当年跟随夷吾流落在外不知情,他吕省可是知道献公死的时候是什么鬼样子,当年骊妃专权,在后宫尽做些缺德事,都不用深究就知道她跟献公的死脱不了干系。
本来司林伯也该被视为骊妃同党被处理的,只是不想这个家伙跑得快。
原本的罪责之人被却芮这么一搞,竟真成了个神医,大摇大摆地又回到了王宫。
吕省想将过往的事情都告诉夷吾,以分散他的注意力,让他把矛头对准司林伯,这样就不会注意到重耳,自己也能喘口气。
但他刚跟夷吾开口提到司林伯,夷吾就毫不吝啬地夸赞了许久不愧是神医。
吕省便噎住了,如今司林伯盛宠在身,仅靠自己几句话是撼动不了的。
却芮得知了吕省的打算,赶紧带上礼物上门去拜访了。
“吕相可是觉得司林伯有问题?”却芮坐下后便直奔主题。
“你有所不知,当年司林伯……”
“那都不重要。”未等吕省说完,却芮便打断道,“现在就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不瞒吕相,为了找到司林伯,我如今已经算不得男人了。”
却芮的悲伤情绪转瞬即逝,很快他又道,“但也不重要了,吕相,你要这样想,来自重耳的压力不会很长久的,咱暂时先挺过去……”
却芮的意思是,重耳现在死不死都行,反正在司林伯的调理下,夷吾现在整个人容光焕发,随着他身体的好转,他就会有更值得关注的点,只要后边没再听说重耳又在哪个国家娶了媳妇儿,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他会慢慢放松警惕。
只是一直派人在山谷外守着就行了,以不变应万变,哪怕重耳真的命大到死亡之谷都弄不死,这样一来我们也能掌握到第一手消息,到时候再想办法。
而且……
“吕相真的觉得国公是一个值得全心全力追随的人吗?”却芮也并不是想要得到一个回答,他劝说完吕省放弃跟夷吾提及关于过去和司林伯的事情,留下了这个问题后就离开了吕府。
剩下吕省独自想着这个问题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在重耳杳无音讯的时候,中原大地上也发生了些别的事儿。
攻打曹国失败后,宋兹甫对于称霸诸侯依旧不死心,打算换个路径,还是走会盟路线。
“曹国滑国还是太小了,就算他们全都以我为诸侯之长也没有什么用,重点还是要有齐楚这样的大国参会并且认同,这样一来,有大国坐镇,整个中原就会对我们宋国唯命是从。”
目夷不理解为何弟弟对于称霸一事如此执着,他第N次劝道:“国君,我们宋国无论是从国土,经济还是人口来说,都只是一个小国,小国非要去争当霸主是会给我们国家招来灾祸的。”
“无论如何,你要替我想到办法,要怎么样才能让齐楚两国的国君都参加合盟会。”兹甫将目夷说的话自动忽略掉,他沉浸在自己的想法中,谁劝都没有用。
“齐公还好一点,昭当初有求于我,我也为他的事情尽心尽力,最后达成了一个完美的结果,现在邀他,他必然不会不给我这个面子。”兹甫自顾自分析着。
“就是楚王有些麻烦。”兹甫略有些烦躁,“我知道外面是怎么传我的,说我狂妄自大,小国之力妄想称霸是吗?可是你看明明最狂妄的人是熊恽,周王朝下,虽然周王室式微,号召力大不如前,可整个中原大陆上,也唯有周天子一人可以以王自称。熊恽是什么人,说白了不过也只是与我们一样是个诸侯国,王之下,最高为公,齐公当初称霸天下,也不曾自称为王,他熊恽算个什么东西,竟然自称为楚王。”
将楚王熊恽大骂一通后,兹甫感觉好受了些,“让熊恽参与会盟的事,就交给兄长去办了。”
目夷张张口,最终什么也没说。
春天,鹿地。
宋兹甫在此会合诸侯,不知道目夷想了什么办法,熊恽确实出席了此次盟会。
可能跟齐楚两国国君都参与了有关,这一次鹿地会盟的参与国众多,兹甫眼见势头已经造起来了,很是高兴。
在有齐公昭,楚王恽的情况下,兹甫依然将自己的位子设立在了最高位,他以盟主自居,约定了以后同盟国要互帮互助。
会议精神延续了当初的葵丘之盟,兹甫在此基础上夹带了几条对宋国有好处的私货。
整个由兹甫主导的盟会过程中,熊恽一直以一个看笑话的态度斜斜靠在软垫之上。
熊恽并未多说什么,既没有说认同兹甫为霸主,也没有出声反对他在这场盟会中的各种动作。
而齐公昭,在好不容易斗败了各个兄弟成功继位后,他心底其实也想做点什么,好让齐国重回到之前的强盛时期。
只是也清楚再难了。
兹甫于自己有恩,因此哪怕昭打心眼里也是瞧不上宋国,但也一直忍耐着,没在明面上让兹甫难堪。
而齐楚两个最大的国君都没有说什么,其他诸如陈国蔡国许国曹国等国家的国君也就不想当那个出头鸟,保持了一个观望的态度,什么都没说。
盟会进行得差不多了,宋兹甫见无人有明显反对,就当所有人都默认了自己为如今的霸主。
他没有去看齐公昭和楚王恽的眼神,继续道:“那我们就此约定,半年后于盂地再次会合,重温感情。”
熊恽听此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