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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梦魇……挥不开,也斩不断!
如影随形,痛苦百般?这都无所谓!
朕,是帝君!天的儿子!
就是太阳也该听朕旨意……便是鬼怪朕也挥剑斩杀!
只是……只是……
那梦中身影萦绕为何如此真切,那恍惚娓娓余音怎就那般惊心?那梦里的人儿……她早死了!她被朕坐在龙椅,赐以白绫!她早死了!早死了……
可她怎么就偏偏生得执念,偏偏死死挣扎?偏偏就是不愿过了那座桥,喝了那碗汤?朕从没下过旨意不准她过桥,不叫她喝汤!不许她,走来世的路!
她……真的就那么那么的……怨吗?
是怕了吗?是错了吗?不会!朕是帝君!
帝君怎么该怕?帝君……从不会错!
这些日的朝堂上,格外热闹起来。
不为别的。只为一个总数不到五百的小小军营。没羽营。
罗之州不少号称熟知政事,颇为了解的看客们又有了谈资。个个对那没羽营竖起大拇指,侃侃而谈,没拍下胸脯都是“皇子必争之!”
没羽营。乃是罗天王朝帝都的护卫所在。虽说人数上照比那动辄上万的师团比起来,芝麻见西瓜一般。可其重要程度却与那诸多师团不分伯仲。
帝都护卫说的好听,其实不过也就是管理治安而已。不过这样主管治安的一支五百人部队却尽是精锐,五百人尽是从罗天王朝八大师团调动的精锐更是全员装配罗天王朝特有的没金机弩,战斗力不俗。
而更重要的,这支部队照比其他部队有一个极其特殊的优势。这支部队,在任何时间,都可以完全服从主管者调配,以整顿治安之由出现在罗天帝都以内的任何地点。说白了,若是掌握了这支部队的调动权,在罗之州京都,办事方便!
放在以前,没羽营被划分在第五重甲师团管辖范畴倒也没什么。第五重甲师团被攥在显王钟离渡手里已久,这没羽营也就自然而然听从钟离渡的调配。只是今时不同往日,第五重甲师团被睹星罔尊于落日岭之上全部剿杀,连番号都或许即将不复存在,没羽营自然也就成了没妈的孩子,抢着当妈的人自然不少……
离欢对这事儿说是早有耳闻,也是早就猜到。因为这些,也才会这么快便猜到吴卿留话中含义。
此刻两只手指不断揉搓,轻轻沉思道:“这倒是个不错的来由……”
清流学士眯起眼睛,瞧瞧身旁的念王殿下。
微笑着:“殿下可有法子,夺了这没羽营?”
“为何要夺?”离欢转头去看,回以微笑。
“嘿?……”那清流学士看着这念王殿下不紧不慢的慵懒态度,有点坐不住。不顾刚才儒雅,直起身子,若有其事叫一声:“殿下……”
随即又刻意正正身子,看起来是不想有失那清流学士的身份。
吴卿留道:“这没羽营虽说人数不多,实力也自然不比你那睹星罔尊,可京都治安护卫之职却异常重要啊!再说,苍蝇那大小也是块肉不是?殿下可切勿要好高骛远不拿豆包当干粮啊!”
那清流学士一着急,脸色通红不说,文言俗话都是词起连篇。
离欢一阵好笑,只是抬手扶住吴卿留衣袖。朝其腰间玉佩努努嘴,示意其有失清流学士体面。清流学士也只好再正襟危坐,重抚玉佩。
“我只问为何要夺,可没说不要啊。”离欢笑道。
“你这话说的……”清流学士半辈子清流名声,有自己的主意,从来都是任尔东西南北风,我自巍然不动。做了“清流”十余年,也还是对这位念王殿下做不到巍然不动的境界。
脸上着急,词句也不儒雅:“这不是没味的屁吗?!……”
“哎?……”离欢抬起手指,挡住往下的粗话。吴卿留也才发现话里有那么点无伤大雅的过失,因为两人关系,此刻也只是坐在那里抬手微微行礼:“下不为例,下不为例……”
得见故人,最开心,莫过于,岁月任变革,你我如从前的境界。
如今见这吴卿留如此,离欢恼不起来,反倒高兴。笑着重复一句:“下不为例。”
吴卿留接着说道:“殿下这话说的。倒好像殿下不去争,陛下就会主动把那没羽营送来似的。”
“我还真就这么想。”离欢哼了一声,转头朝吴卿留笑了笑:“父皇说不定真会主动把那没羽营送到我手里来。”
清流学士也毫不示弱,同样哼一声:“这又为什么?”
“不为什么。”
离欢摇头,一脸“佛曰不可说”的意思。“猜猜而已,等到父皇真送来,我再给你解答。”
说罢,兀自叹息一声。离欢又瘫回那椅子上。
“我现在琢磨的是另外两件事……”念王殿下苦恼着又叹息一声。
吴卿留没去管他,自顾自道:“我与殿下相识多年,怎么也该有些默契,倒也不必每逢筹谋都要当面言语。此次相见,以后师长这里我会更加留意,如若真有情况,这里见面该不引什么怀疑。至于如何叫我这中阳学府的第一执礼有所作用……那就要看殿下的手笔了。”
离欢的两个问题,一来是考虑一个以后跟吴卿留见面却不引人多想的地点。二来,便是如何叫中阳学府得到某种权力,以让吴卿留以后有力量助自己一臂之力。此样两个问题,已然被吴卿留全部说中。离欢笑出一声,对清流学士微微行礼:“清流学士,名不虚传。”
深夜
帝君寝殿
那高高在上的人已经不知道是第多少次在噩梦中惊醒……
梦里面,那个被自己亲手赐死的女人。那个曾经颇得自己百般宠爱的濛妃……她又来了……嘴里面轻声呢喃,依旧柔声,只求自己放过她的儿子……
她从没怪过自己。为什么怪自己呢?帝君不会错的!
可……若她真的不怪自己,就该听自己的旨意,乖乖离去!为何这梦魇,总是挥之不散,斩而不断?
额头上,几滴冷汗滑落。那听见声音,匆忙碎布赶来的海貂寺有眼力的举起手帕替钟离伐轻轻擦拭着。
一阵心烦中,钟离伐挥手推开海景。
“去去去……老东西……”
海景随之退后。对那床上正在平复喘息的帝君微笑:“陛下您……又做了那梦?”
出了口气。钟离伐沉默着,算是默认……
海景见这帝君沉默,自也不多问,只是低头站在一旁。帝君沉默?那自己就跟着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钟离伐才算有些劫后余生的缓过神。
“海景……”钟离伐喊了一声。听到海景回应,停顿半晌,还是忍不住去问:“朕当年……是不是真的错了?”
那太监总管摇摇头。钟离伐没看见,若是看见,可能也真不会明白其中真意吧?
海景轻柔道:“陛下,自有陛下的考虑……和苦衷……”
听着海景这句没用的。钟离伐气恼着摆摆手:“去去去!你这东西每次都是这句,在朕这和稀泥?”
听着那帝君的话,海景只是跟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