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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甘昌这个谋士的加入,马淳在京城建业顿时有了底气,应付各方势力的时候也轻松多了。而且在甘昌的建议下,马淳不再纠结于谁刺杀他,到底是谁他也无所谓,总归就是逼他站队而已。
他只要抱紧孙权的大腿,在京城表现出一心只忠于皇帝,那么对他来说是最安全的。
可能孙权也是看到了这一点,上次马淳去过鲁王府后没有进一步和王府的人来往,安心呆在家里极少露面而龙心大悦。没过几天就下了诏旨嘉奖马淳,诏旨里对马淳忠心为国的行为大加赞赏了一通,最后加了马淳威远将军,仍然担任忠义县令。不过还特意指出,马淳有拓土边疆之权。
拓土千里是马淳为了要求孙权释放陆胤所做的承诺,只是孙权还没有下诏释放陆胤,估计老皇帝气还没消,还要关陆胤一段时间。
不过孙权既然要求马淳拓土,也就是变相答应马淳,他会很快释放陆胤。如甘昌所料,只要马淳不参与朝中争斗安心做事,皇帝孙权就会罩着他,升个官当然不在话下。
接下来的日子,马淳也不理会太子、鲁王两党之间的事情。不管是太子这边也好,鲁王这边也好,他统统不去拜见。如果有这两边的人来见他,他是能推就推,实在推不了,就好言好语招待。既不点头答应,也不断然拒绝,末了还奉上厚礼送别。
他这种滑不溜丢的做法,让两党众人毫无办法,毕竟大家都是场面上的人物,总是要些脸面。人家对谁都不得罪,只一心抱紧皇帝的大腿,而且土豪的很,对谁都奉上厚礼,你再去逼人家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再说了,马淳虽然在东吴有点名气,也算是一员干才。但毕竟只是一个小小的边地县令,在两党眼里并不是一个重要人物,过于放精力在他身上,也有点得不偿失。
所以过了些时日,大家也就慢慢的不再关注这个小人物了,把精力放在互相攻讦上了。
风声慢慢平息,马淳就出门拜访了一下贺质等几个曾经的友人。
如今的贺质官拜虎牙将军,领着父亲贺达当年的一部分部曲,驻扎在武进县京口镇。这是个军镇,当年孙权还是吴王时,曾经想在这里建都。
不过正好出使东吴的诸葛亮来见孙权,对孙权说秣陵这个地方虎踞龙盘,有天子气。于是孙权就在秣陵建都,改名为建业。
但是京口这个地方战略位置重要,所以很多东吴的部队就驻扎在这里。不仅贺质的部队在这里,还有凌氏兄弟的部曲也驻扎在一起,马淳正好一同拜访。
马淳带着甘昌和万震两人在京口住了几日,凌氏兄弟和贺质年龄也不大,几个年轻人聚在一起非常开心。他们带着马淳几人四处游览江边盛景,开怀畅饮,诉说当初离别后各自的境遇。
马淳也曾试探性的问了问他们对朝局的看法,凌氏兄弟对朝局毫不关心,只顾着什么时候能够过江北伐曹魏博取军功。
而贺质却有些投靠鲁王的意思,话里话外无不透露出对鲁王孙霸的好感,有时候还会有意无意的说要带着马淳去鲁王府拜见孙霸。
见此情景,马淳心中暗暗叹了口气,这位当初在山阴时结下的好友,进京几年后已经在建业这个大染缸里变了颜色。
当初贺质可是会稽年轻士人当中的领头人物,一心为国为民。马淳在崖洲岛稳定了下来后甚至想请贺质一起与他建立一个全新的国度。
可惜眼前的贺质虽然还是丰神俊朗,内心却被东吴官场污染了,只会不停的说鲁王如何如何。将来若是鲁王登基了自己能得到多少封赏,会不会封给他一块大大的封地。全然不说大吴民生如何,要如何拯救这个日益没落的帝国。
马淳内心有些失望,住了几日后便告辞回京。在他看来,贺质这个少年时的好友,还不如粗鲁的凌氏兄弟。虽然他们也不管国家大事,只顾着征战沙场建功立业,但至少他们兄弟二人是纯粹的军人,对孙权也是忠心耿耿,比蝇营狗苟的贺质要好上许多。
贺质的道路和自己是越走越远了,贺质似乎也有所察觉,他有些不理解马淳,认为鲁王夺嫡是十拿九稳的事情,为何马淳会敬而远之。
不过贺质在与马淳分别是还是郑重的说道:“子厚,将来若是你罪了鲁王,请一定要传信与我,我绝不会袖手旁观。”
贺质这句话一出,马淳还是很感动的,贺质虽然和自己走上了不同的道路,但至少他还当自己是好友,这份情谊依然还在。
凌烈也说道:“要是子厚做的不爽快,就来我军中,我们兄弟一起去杀魏狗,总比做那个劳什子的县令舒服。”
“好,小弟记住了。”马淳重重的点头。他在心中也加了句:“将来若是你我对阵沙场,我一定不会取你们性命。”
回到建业,马淳还去拜访了一下鲁淑。鲁淑是个诚实君子,他和马淳同龄,还在当着孙权的侍读给事中,见到马淳也很是高兴。
当年他刚入京,在孱陵侯吕睦招待他的接风宴上见证了马淳与武昌军从事张风的赌约,随后也参与了马淳和丁奉的校场演武,对马淳印象颇佳。
他和父亲鲁肃一样,是个敦厚君子,不过别看他性情敦厚,但是对朝局形势看得还是很透彻,是极少几个不参与二宫之争的朝臣之一。
鲁淑对马淳这段时间的做法是比较认可的,只是二人交情不深,他也没有过多言及朝政,泛泛而谈几句便不再多说。
马淳知道鲁淑比较谨慎,再说他和自己交往的不多,礼节到了便可,于是在鲁府稍坐片刻,连饭也没吃就离开了。
其他时间里,马淳和甘昌就全心运作甘氏一家前往崖洲岛之事。只是离京最大的阻碍却在甘述身上。甘述是个老实人,不过老实人最大的特点就是一根筋。
他觉得父亲甘宁拼了一辈子命,就是为了子孙后代能够安享富贵。如今他在朝中虽然只不过当了个客曹尚书这个闲职,但毕竟是两千石的清贵高官,怎么能自甘堕落离开京城,到边远蛮荒之地,那不等于自行流放吗?
马淳与甘昌没有办法,最后只好将崖洲岛的一切原原本本的告知甘述。这下甘述也吓坏了,自家的侄婿竟然做下如此大的基业,将来甚至可能起兵造反,如何不让他大惊失色。
那可是诛灭九族的大罪,甘氏要是还留在京中,迟早会受牵连。可是现在连儿子都投到了马淳麾下,自己要是还不跟着去,难道要拖累甘氏,成为甘氏的罪人?
不过反应过来的甘述也很干脆,毕竟是狠人甘宁的儿子,父亲的血性还是有一些的。他竟然故意公然前去番邦馆驿索贿,金额还很巨大,那倒霉的番邦使臣稍有异议,他居然出手将对方打了个头破血流。
这下子事情就闹大了,那番邦使臣直接告到了孙权面前。孙权大怒,当即就把甘述罢职下狱。马淳立刻入宫请罪,还请鲁淑出面向孙权求情。
自汉以来,历朝历代还有一个不成文的制度,就是以钱赎罪。当初太史公司马迁就是因为没有钱才被施以宫刑。东吴当然也有这个制度,当年甘瑰得罪了吕壹,也是使钱才流放会稽这个相对富裕的地方。
后来要不是贪腐案牵扯甚广,甘瑰也能花钱赎罪。只不过孙权要借这个案子打击世家豪族,才不允许这些罪官利用这个政策脱罪。
要钱的话,马淳表示毫无压力,当即出了一百金给甘述赎罪。孙权看在钱的面上,也就免了甘述死罪,判了个流放交州的刑罚。
马淳又去刑曹尚书那里花了一笔钱,请他把甘述流放到朱崖郡。这下就万事具备,只等孙权下诏放他离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