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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述先道:“子默江东名士,祖孙三代皆是大吴有功之臣,却因上疏要求明辨嫡庶而致罪,实在是令人唏嘘。”
顾谭叹了口气:“自古以来,不分嫡庶致使国家大乱比比皆是,至尊虽不言,然其有意于鲁王,实在令忠志之士扼腕叹息。”
顾承性格比较直,愤然道:“至尊何止不顾嫡庶,伯言丞相故去后更是宠幸小人,长此以往国将不国。”
张休连忙阻止顾承:“子直慎言,谨防隔墙有耳。”
顾承道:“小心作甚?子言公名门之后,当不会做那小人之事。”
甘述尴尬的笑笑,没有做声。说实话,他父亲甘宁当年投奔东吴,因为甘宁出身只是地方豪强,家世远远比不上顾、张等东吴世族,而且甘宁年轻时就是一个劫掠地方的水贼头子,那些世族出身的东吴官员很是看不起他。
就算甘宁立下了很多战功,也只得了一个杂号将军,连个爵位都没有。甘述的兄长甘瑰因为小罪而流放,顾、张两家也没有出言帮他辩解脱罪。甘述在东吴当了半辈子的官,到了也只是个客曹尚书的闲职,可以看出甘氏在东吴地位并不高。
但是甘氏在东吴向来有忠义之名,所以顾承才能在甘述面前毫无顾忌的指责皇帝孙权,而不怕甘述举报他。
再说了,马淳起家也是靠着忠义的名声,一上船就对三人执礼甚恭,顾承虽说性格直爽,但也是看准了马淳为人,所以才会直言不讳。
马淳笑笑,岔开话题:“淳幼时就闻三位长者大名,当年拜入先生伟庆公门下,子默公亲至山阴观礼,公之风采,令淳至今难以忘怀。”
顾谭面露怀念之色道:“是啊,当年忠义侯还只是一个小小少年,《小池》诗一出,技惊四座,才有了君侯小荷之名。如今小荷早已长成,君侯之名传遍大吴,成为我大吴栋梁之臣,我等却成了流配之囚。”
“子默公何必自怜,”马淳起身为众人斟酒:“三位长者春秋正盛,子默公筹算无双,子直公兵法韬略少有能敌,叔嗣公更是精通文史。大吴内忧外患,正是用人之时,三位且安心等候,陛下定会再次启用。”
顾谭端起酒盏,喝了口酒,却默不作声。顾承冷冷一笑,似乎不愿接话。只有张休叹道:“君侯你久在边疆,不知朝中之事。如今陛下老迈,奸佞当道,全氏父子为了从龙之功谗言攻讦忠志之士。我等几人获罪流放边地,太子危矣。大吴,道之不存了啊!”
这时,角落里一个年轻的声音说道:“大吴无道,我崖洲岛却是有道。”
这话一出,语惊四座,众人望去,却是马淳部下,忠义县主簿万震。顾谭作色道:“万主簿此话何意?”
马淳连忙呵斥道:“雨霆慎言,边地小县怎敢轻言有道。”
“老师,弟子没有妄言。”万震争辩道:“弟子上京之前以为京城名将能臣众多,建业城一定是空前繁盛。哪知道城里除了那些权贵世族的府邸,百姓们居住的房舍破败不堪。权贵们只想着自己肆意享乐,全然不顾百姓能否温饱。您常说‘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弟子以前不信,如今看到建业城,弟子才知道人间真有此事。”
顾承嘿嘿一笑道:“你这个小小主簿,怎知国家治政大事。自三代之治以来,历朝历代上位者呕心沥血治理天下,故能华服美食享受富贵。不然何人愿意苦读诗书入仕为官?何人愿意奋战沙场,以性命相搏?还不是为了得个封妻荫子,安享富贵。
百姓得国家庇护,缴税纳粮,难道不应该吗?至于温饱与否,乃是百姓不辛勤劳作所致,与朝廷何干?
且我大吴自立国以来,江东百姓比之先汉,冻饿而死之人已经少了许多。只要投身世族豪强庄园之中,温饱当可无虑。只有那些身无一技之长,又不愿投身为奴的倔人、蠢人,才会有此命运。”
甘述、顾谭以及张休纷纷点头,显然认为顾承说的就是至理。就连甘昌也觉得顾承说的对,他对万震道:“雨霆,人有贵贱贫富之分,此乃纲常正理。就算先汉文景之治,依然有冻饿致死的百姓。我大吴仅凭一隅之地拥有户口两百余万,若非敌国征战,人口消减,陛下之政已算是善待百姓了。”
“呵呵,以小子看来,文茂兄,子言公,三位长者,你们枉自称贤。”万震看了马淳一眼,见马淳脸上没有露出不悦之色,索性放开了畅所欲言:“我崖洲岛人人有屋,家家有地,百姓从无冻饿之虑。建业城权贵视之为宝的玻璃器皿,人鱼之烛,乃至肥皂等物,家家视之为常,并不以此为贵。甚至有百姓因为肥胖,为了健康拒食膏腴,改以素食为主。
寻常百姓人家,人人读书,个个识字,县寺之政必须经由百姓代表公论方可施行。就连百姓缴税纳粮,也须得有司统筹计算,不得侵扰百姓日常所需才能确定税率。
以小子看来,如此之政,方为国之善政。各位大贤,崖洲岛比之大吴,何谓有道?”
万震这是憋坏了,他少年时因为随春作乱,导致家破人亡,只留下祖母幼妹和他相依为命苦苦挣扎。直到马淳和甘瑰来到冶县,才开始生活安定起来。
万家是当地有名的商贾人家,万震小时候锦衣玉食没有吃过苦头。随春之乱时他还小,以为乱兵导致的家道中落,从没想过国家治政上面的因素。
而马淳来到冶县,他的做法让万震以为朝廷制度就是如此。万震跟着马淳学的也是这套治理模式,就算很多逃难来的流民告诉他其他地方与崖洲岛截然不同,他也只当是贪官污吏作祟,全然没有意识到国家层面上的因素。
直到他来到京师建业城,才发现原来世界上其他地方跟崖洲岛真的很不相同,与崖洲岛比起来简直是天差地别,让万震这个年轻的崖洲岛官员深受震动。
这让他更加钦佩自己的老师马淳,老师能够在崖洲岛这个偏僻荒凉的海岛上建立起一个宛如人间仙境一样的地区,人人富足,个个安乐。在他心目中,老师马淳简直就是天人一样的存在。
所以对这些名震天下的所谓大名士,他打心眼里有些看不起。一到船上,说起治政之道来,才忍不住跳出来侃侃而谈,以实例来证明道在崖洲岛,道在老师马淳。
万震的一番话让除了马淳之外的在场众人惊诧不已,崖洲岛真的像万震所说的那样是人间天堂吗?如果真是这样,那眼前这位寒门出身的忠义县令施行的治政之道不就是孔子所说的圣人之道了。
马淳见众人都若有所思的沉默了下来,便笑着道:“常言道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种稻谷。淳也只是不想辜负陛下重托,才做了一些小事。忠义县地处荒岛,风俗习惯与他处不同,是以淳治政因地制宜稍有改变。还请诸公上岛之后指教一二,淳在此谢过。”
“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种稻谷。好啊!君侯,此言虽略显粗俗,但道尽了圣人治政精髓,谭不如也。”顾谭感慨道。
顾承却狐疑的问万震道:“万主簿休要虚言诳人,崖洲岛真的有此盛况?”
张休道:“子直莫急,我等坐船南下,顺风半月可至,到时候自然知晓万主簿是否虚言。”
“是啊!”甘述也挺的心向神往,插口道:“老夫也想去看看治下是否真的有人间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