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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当年陈禹跟王嵩一起从师孟幽子时,也曾鲜衣怒马,豪言壮阔。十岁那年,两人结伴游学东海,不料在半道遇上了刺客。王嵩为救陈禹身受一箭,几近丧命,幸得老天眷顾,大难不死。
后来查得刺客乃大司农所派,因其子贪赃枉法,草菅人命,下狱廷尉府。大司农三次受贿陈禹父亲皆被驳回,因此怀恨在心,便想用他的儿子来作要挟。所以王嵩受伤的事情跟陈禹脱不了干系,为此陈禹心怀愧疚,自责已久,正趁幽州告急,望有一报,可不曾想,竟然会是以此等方式。
陈禹暂代幽州刺史后,将之前用夜骑情报换来的钱财尽皆散去,招募士兵,加固城墙,以据鲜卑。王夫人将名士邓长、许末二人举荐给了陈禹。陈禹礼贤下士招募入府,以邓长为主簿,以许末为别驾从事。
邓长问陈禹:“鲜卑先锋军已经整备完毕,不日便到广阳,主公如何应对?”
陈禹回道:“坚守避战,养精蓄锐,后发制人。”
鲜卑作为北方游牧民族,号称草原之狼,以轻骑为主,奔袭作战及突袭冲杀的能力极为强悍。前辽东太守王宪的黑狼骑所用之马匹,大部分都是从鲜卑掠夺而来的,重骑具装,专克轻甲。现下城中兵马不足,加上鲜卑气势正盛,陈禹只得避其锋芒。
夜间,小校来告陈禹,说是外面有人求见。陈禹问其何人。小校答说是一男一女,男的姓梁名冲,女的复姓司马,名棋玉。陈禹闻听后大喜过望,急放下手头的事情,快步迎出,不慎脚踩衣摆,摔了个跤。不等小校去扶,陈禹已经自己爬了起来,奔出府外。
梁冲见了陈禹,作揖行礼道:“在下梁冲,见过陈刺史。”
陈禹大笑着将梁冲拥入怀中,喜不能制,哭诉道:“我说进川兄呐,你可真真的是把我给害惨了啊。”
梁冲道:“在下此次前来,不就是来给刺史大人赔罪的吗。”
陈禹开怀,将梁冲跟司马棋玉迎入府内,分席就坐。闲聊过罢,陈禹便把鲜卑的事情给摆到了梁冲面前,甚是苦恼。司马棋玉知道陈禹其实心里是有对策的,只是装装样子罢了,就想听听他们的建议而已,这倒也好,反正她来此处就是为了对付鲜卑的,当即起身行至地图架前,将鲜卑目前的兵力给标了出来,北平一万人马,以防并州;居庸三万,乃大军驻处;昌平一万,是为先锋。
司马棋玉道:“鲜卑连胜,兵锋强劲,三日之内不宜正面对敌,只需倚仗城池而守即可,他们的骑兵虽然悍勇,但却没有攻坚的能力及手段,待消磨完其意志,便可图之。”
陈禹担忧道:“若是开战,如何对敌?”
司马棋玉拿出了两张图纸,呈给陈禹看,道:“这第一张是我最近改良出来的虎射机弩,可连发六箭,两百步内击穿鲜卑骑兵的甲胄不成问题,第二张是铁甲弩车的构造图,三面环盾,可做平原御敌之用,中设弩床,可预装百发弩箭,每次十发,四百步内透甲,刺史大人可命人连夜赶制,若是三天之后能够拥有近三百辆的战车,鲜卑八万人马,不足为惧。”
陈禹当即命人将图纸发往匠作府。
司马棋玉问道:“这次陈刺史从长安带了多少兵马?”
陈禹回道:“步军一万,弓军五千,骑兵五千,总计两万人马,我急于救援幽州,故而引骑兵先至,剩余的由中郎将纪松、朱聃所领,已至广武,不出意外的话,后天便能抵达幽州,此外还有当康在濮阳招募的五千人,算算时间,明日即可到达。”
司马棋玉又问:“这纪松、朱聃二人可是刺史的心腹?”
陈禹摇头道:“皆赵正之人。”
司马棋玉道:“那便让他们二人领五千步军去守雁门,以防驻扎北平的鲜卑绕我军后方,剩余兵马由各校尉暂代,同濮阳人马屯于广阳城内,若是白天到,可在涿郡暂作修整,夜间再走,避开鲜卑人的视线。”
陈禹按照司马棋玉所说的,依次吩咐去做。
司马棋玉有些讶异的看着陈禹,问道:“刺史大人都不问一下我为何要如此的安排吗?”
陈禹微笑回道:“弟妹如此安排,自是有你的道理,我又何须多问?”
司马棋玉作揖拜谢,他们也不过一面之缘,竟能得此信任之深,证明她跟梁冲没有看错人。
待司马棋玉回了座上,正事就此作罢,梁冲这才开口问道:“刺史大人可否认识一个名叫蔡桐的女子?”
陈禹一愣,道:“自是认得,蒋安离开洛阳时将她托付给了我,进川亦认得?”话刚落下,随即一拍脑袋,恍然道:“我竟忘了,她与你是同乡!”
梁冲又问道:“她现在何处?”
陈禹叹息道:“在长安。”
梁冲蹙眉沉声道:“在长安?”
陈禹将事情经过尽与梁冲说了遍。听后,梁冲登时立起,双手紧握,欲怒而不怒,因为他知道,此事不怪陈禹,便将怒气全都压下,愤然离去。陈禹一脸不解的看向司马棋玉。司马棋玉将梁冲跟蔡桐的事情说与陈禹听。陈禹这才恍然,暗道:原来梁冲便是蔡桐心心念念之人,如果自己能够早些知道的话,也不至于如此了,真乃造化弄人也。
司马棋玉请辞了陈禹,出去找梁冲,寻了片刻,才在后院见到身影。梁冲卧于亭中,向天长望。司马棋玉走近了看,见梁冲眼眶通红,波光泛滥,知道他是在强忍着心中悲伤。
梁冲自责道:“从小我就把她捧在手心里,答应过她,不会让她受人欺负,不会让她受半点委屈,事到如今,我对她所做过的承诺,竟无一样遵守,枉为人也。”
司马棋玉安慰道:“既是天意如此,人力岂能改变。”她抬头看着天际,见得北方帝星越加耀眼,知道赵正已经命不久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