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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见不如不见,相离也不必怀念。很多人都注定是彼此的过客,你以为那个人是为你而来,其实很多时候那个人只不过是途径了你的绽放,昙花一现的绽放。
当张小满望向侯三和朱大长的时候,侯三也望见了站在张小满的何为。
人怕出名猪怕壮,侯三以为自己如今已经足够出名,引来了A市大名鼎鼎的刑侦队长。有些人,你只需要看一眼便能记住一辈子。侯三只在某个法制电视节目里见过一次何为的样子,却牢牢地记住了这个脸很方正,语气也很方正,为人更是方方正正的刑侦队长。
以前侯三管这叫知己知彼,现在他才知道有些事是冥冥中注定的。冥冥中他记住了这个男人,又在冥冥中招惹了这个男人,所以而今才会冥冥中再次和这个人在异乡以他客的身份相遇。
人用十八个月学行走,却要用一生学停留。侯三早些时候非常想要停留,所以他将放在车子加速踏板上的右脚挪开,尽量地行驶在一些崎岖坎坷的道路上。人遭遇坎坷,在不停地被摩擦中就会放缓脚步,车子也是一样。
小心翼翼地躲开和别人相撞的机会,侯三终于成功地将车子的速度控制了下来。不知不觉已经进入绿藤市中心区域,大街上的花枝招展让他眼花缭乱,正欲找个宽敞的地方人车分离,却在这时于万千人潮中瞧见了何为,登时悚然一惊,一脚狠狠地踩在了加速踏板上,发动机愤怒地咆哮一声,车子猛地蹿行而去。
张小满看着远去的绿色车影,顿时有些始料未及,摸了摸鼻子,表情怪异道,“溜得这么快,得是做了多大的亏心事啊。”
何为左瞟右看,抠了抠脑门,疑惑道,“谁做亏心事了?您是说那个养蜂人吗?”
“不是,”张小满摇摇头,“刚才看见两个不是很熟的熟人,本想打个招呼来着,一眨眼就溜得没影了。”
何为轻声“哦”了一句,犹豫了片刻,还是说出了憋在心里良久的话,“满叔,其实有件事我没搞懂,咱们费劲儿跑这一趟到底是为啥啊,就因为那张照片和锦悦那句话?养蜂人和小蜜蜂跟咱们查的案子到底有什么关联,值得他们这样铤而走险?”
张小满深深地看了何为一眼,颤动的手指在这一刻终于消停下来,冷笑道,“你不用这样试探我,该知道的我都知道,那些装傻充愣的戏码并不适合你。”
何为脸上的表情顿时僵住,眼帘低垂道,“这话怎么说的……果真记性好的人都容易记仇,我不过是在局里认定聂一和李俊为别墅案件凶手时坐观其变而已,当时确实存着想让您入局帮我一把的心思,可这里面的水到底有多深,我是真没趟过。”
“真没趟过?”张小满正色庄容地看向何为,“马走日字象飞田,车走直路炮翻山。你说这世上的事还真巧啊,委托聂一和李俊来绿藤市查失踪女人案件的雇主叫炮翻山,和你警校师父马胖子熟识的一个不入流侦探也叫炮翻山。”
“是吗?”何为干咳一声,面色尴尬道,“我怎么没听马老师说起过……”
“你看看,都说了你不适合装傻充愣,”张小满叹了一口气,“李俊才是这方面的行家,若此时他换作是你,绝不会做出你这副表情,定是插科打诨地说‘炮翻山?还有人叫这名儿?是炮火的炮,还是泡泡糖的泡?’学会了吧,你啊,还差得远哩。”
正在这时,面包车的车门哗啦一下打开,申一夏昂首挺胸地跳了下来,对着张小满嘿嘿笑道,“满叔,我们聊完了,您还有什么吩咐吗?没有的话,我得赶紧过去保护允熙她们了,师命不可违啊。”
张小满重重地咳嗽几声,装出一脸病态道,“吩咐二字就见外了,都是自己人,我的事就是你的事嘛……也没什么好劳烦你的了,其实你也不必一直跟着允熙她们,有韩远在,出不了什么岔子。你刚从山上下来,好好在绿藤市玩玩吧,机会难得,说不定哪天你师父又让你回山上去掏鸟蛋了。”
“远哥的确是有本事,但终究是外人呐,我怎么能够放心呢……”申一夏伸了一个懒腰,对张小满和何为挥手告别,朝着公园的方向缓步走去,“既然您这边无事,那我就先行告退了,使命在召唤我呐。”
张小满盯着申一夏渐渐远去的背影,拍了拍何为的肩膀,“看见没有,这也是装傻充愣的行家……”抬腿迈进面包车内,坐在聂一的对面,漫不经心地问道,“聊得怎么样?”
聂一用左手轻轻揉捏几下右手,流利地答道,“力气很大,心眼很小。”
何为让李俊坐回后排,自己挤进驾驶舱内,回头问道,“这么大一会儿功夫,你们都聊了些什么啊?”
李俊抢话道,“聊个屁,他俩惺惺相惜地对看了几十秒,眼神那叫一个腻歪,就差点亲嘴了……然后就开始下棋。那小子还装模作样地吟诵口诀呢,真是要多恶心人有多恶心人……”
何为看着李俊那副吃了死苍蝇一般的表情,不禁哑然失笑,好奇道,“什么口诀?”
李俊清了清嗓子,闭上眼,摇晃着脑袋吟诵起来,“马走日字象飞田,车走直路炮翻山,士走斜线护将边,小卒一去不回还。”
何为顿时吃了一惊,讷讷道,“果真不简单……”
李俊瘪了瘪嘴,“有什么不简单的,象棋口诀而已,我三岁就会背了,我叔可以给我作证。”
“别整天叔啊叔地叫,该叫师父的时候就叫师父,别让人觉着你没有家教……”张小满白了李俊一眼,眼神玩味地盯着聂一问道,“结果怎么样,输了还是赢了?”
聂一摇摇头,指着棋盘上乱七八糟的棋子道,“没输也没赢。”
张小满瞥了一眼棋局,没看出什么章法,皱眉道,“这是什么棋路,老王也敢满世界溜达?”
“他说将帅也是棋子,棋手想怎么挪就可以怎么挪……”聂一摊开手道,“我也只好按我自己的规矩来,送给他了一个下马威,用他的炮吃掉了他的马,毕竟那个炮是我藏在他那边的卧底嘛……”
张小满鼓动几下手掌,赞道,“精彩!按这思路,你没道理赢不了啊?”
“后来确实是我掌握了棋局,”聂一嘟着嘴无奈道,“但他掌握了棋盘,给我来了一招掀桌子,所以最终只能是不输不赢。”
“噢,原来是这么一个道理,难怪他刚才下车走出了一个如沐春风,又走出了一个虎虎生威……”张小满瞄了一眼棋盘上的棋子,松了一口气,“好在棋子一个不少,否则这一趟输的便是我。”
李俊嗤之以鼻道,“这算是什么一个道理,棋品如人品,掀桌子?小人行径!”
张小满冷笑一声,“所以你这辈子成不了别人的对手,只能成为别人的助手。”拍了拍手,意兴阑珊道,“也罢,这一趟算是白折腾了,咱们启程回A市吧。”
何为从后视镜看向张小满,惊疑道,“这就回去了?不是还得等白狼和如影随形的消息吗,万一他们那边有什么重大收获呢?”
“不用等了,这都过去半个多小时,要真是有收获,他们早就传消息回来了,超过了半小时就很难再有什么惊喜,人家熟门熟路,说不定这会儿已经回家打麻将了呢。”张小满慢条斯理地收起棋盘,“那两个憨货定是陪着别人兜了几个圈子,这会自己迷路了,又不好意思跟咱们讲,自己个儿蹲哪犄角旮旯郁闷呢。”
果不其然,话音未毕,蓝牙耳机里便传来了如影随形断断续续的声音,“社长……我和白狼……在桥洞下面……跟丢了那群小蜜蜂……这儿信号不好……跟您说一声……喂喂喂……怎么这么快就要没电了……喂喂喂……”
张小满翻了一个白眼,索性将蓝牙耳机摘下收进兜里,抱着膀子靠在座椅上,闭上眼睛道,“没有希望就不会失望,当真如是。”
聂一和李俊对视一眼,压低音量问道,“师父,我们接下来怎么办?是继续留在绿藤市追查那条线,还是跟您回A市?”
“当然是一起回去,”张小满仍旧闭着眼说道,“而且咱这一趟无功而返,A市就会有一堆麻烦找上门,届时无论你们想不想回去都得回去。”
聂一微微眯起眼睛,“您是说我和李俊还得回去?”
“咱们这一边最容易被做文章的就在你们俩身上,”张小满点了点头,不紧不慢道,“那条线你们这一晚没进展,就该别人出招了,这叫有来有往。”
李俊嘟着嘴嚷嚷道,“不行!我不回去了,我要在这里守着允熙她们,不能让有些贱人乘虚而入。”
“我是在跟你商量吗?”张小满霍然睁开双眼,冷冷地看着李俊。
李俊登时觉得毛骨悚然,咽了咽口水,干笑道,“我这不是担心允熙她们被坏人欺负么……”
“不用你瞎操心,人家对允熙没那意思……”张小满扭头看向何为,顿了一下,瘪着嘴道,“回头跟你的人说一下,别在A市满世界找那两个蠢贼了,人家来绿藤市溜达啦,先前我说的不大熟的熟人就是他俩。”
何为歪着脑袋,满脸疑惑道,“他们这是要潜逃?”
“看着不像,”张小满拧着八字眉道,“真要想潜逃不可能还开着那辆出租车,这不是相当于喊着大喇叭向全世界宣告他们去哪了吗?我估计啊,那两个憨批是想玩一招回马枪。这么一看他俩的脑子也不是太笨,居然能从连环画里看出兵法来……经典就是经典,赵子龙长坂坡单骑七进七出一战当得起博大精深四个字。”
“那我要不要通知绿藤市的警方协助我们通缉那两个憨批,”何为有些担忧道,“万一他俩真是要落跑……”
张小满打断何为的话,目光幽幽地盯着窗外,“我跟你说这事的目的就是让你向绿藤市的警方请求协助,不过无需费太多功夫,把他们赶回A市就成,我要给那两个蠢贼来一个赶鸭子上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