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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传来一股霸道的气息,她坐直身体,再然后她就感觉到一根微凉的手指落在她的脸上。
“为什么那么做?”霍弛目光极为复杂。
“你疯了,这里是景阳宫!”裴月姝甩开他的手,压低声音转身朝他吼道。
“疯了吗?”霍弛喃喃自语,但他觉得自己真的快要疯了。
他握住她的手,同时蹲下身子与她平视。
若是那一年他让属下再好好探查一遍,他就会知道那块玉玦并不属于陆暄妍,而是眼前之人。
他死死地盯着裴月姝的脸,而她的脸也逐渐与幼时那张玉雪可爱的脸重合。
“哥哥,你身上怎么在流血呀?”
“哥哥,你是生病了吗?为什么不说话?”
“娘亲说生病要去找大夫的,我带你去看大夫好不好?不过看完大夫要喝很苦很苦的药,哥哥可不许哭鼻子哦。”
那时的霍弛只有十岁,他的母家崔家满门被灭,就剩下他一个孩子逃了出来,但是受了重伤,他只能躲在乞丐堆里靠着地上积雪为食,却也因此伤了嗓子说不出一句话。
那个小姑娘仿佛是上天派来救赎他的仙女,她让侍女将他送去了医馆,之后又把他送去了侍女的家中安顿。
“小哥哥,我爹不让我捡稀奇古怪的人和小动物回家,所以你就在苏姐姐家住下吧,我明天再来陪你玩。”
小姑娘朝他挥手,他艰难地张开口,但还是没有说出一个字。
他想知道她的名字。
“裴月姝......”霍弛红了眼眶,他捧住她的脸,剩下的话像是哽在了喉间,半天都未见他再张口。
裴月姝目光微闪,可语气却极为冷淡:“少主有何事吩咐?即便是有天大的事,少主差人告知我一声就好,怎么可以亲自进宫,要是被人发现,我和长极的性命不保!”
“......不会的。”霍弛垂下眼眸,他的心脏仿佛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揪住,痛到他无法呼吸。
裴月姝抿唇,上次在甘露殿外匆匆一眼,她就发现霍弛憔悴了许多,如今他的眼下是两片乌青。
可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再没有回头的机会。
他把陆暄妍认成了自己,费尽心思庇佑了她七八年,甚至差点娶她为妻。
而对她,全都是利用,哪怕他真的对自己有那么几分心动,也从未想过要把她从萧玄誉身边夺回来。
在霍弛的眼中,没有比报仇更重要的事。
即便她现在与他相认,也不会改变什么。
她扭头避开他的手,这时长极突然吚吚呜呜地叫唤了几声,裴月姝转过身拍着他的小身子继续哄他睡觉。
身后陷入了诡异的沉默,即便裴月姝什么都看不到,也感知到了霍弛那深沉的目光。
霍弛静静地看着她们的母子,若是他没有认错,现在这一幕应该发生在霍宅,他会抱着他心爱的妻子,与她一起哄着孩儿入睡。
长极睡熟了,裴月姝将他抱起来,绕过霍弛出了寝殿。
“嬷嬷,你带长极去睡吧。”
杜嬷嬷点头,小心翼翼地接过长极,脸上满是慈爱之色。
除了守在门口的鸢尾表情有些怪异外,其余的人都自顾自做自己的事,一点反常都没有。
看来霍弛来到这里,只要他自己的人和鸢尾知道。
裴月姝松了口气,而后关上了寝殿的门。
霍弛端坐在椅子上,神情漠然,恢复了从前那个高高在上的模样,连带着他身上穿的太监服饰都变得高贵精致起来。
裴月姝强行让自己扬起一丝笑,她走到霍弛面前,霍弛也和之前一样牵着她的手让她坐在他的腿上。
“你就不怕萧玄誉来?”
“他没空。”霍弛冷然道,他摩挲着裴月姝的手心,眼中的冷色慢慢褪去,“而且他现在也没脸来找你不是吗?”
裴月姝浅笑,脸上满是痛快之色。
她没有对裴月茹做什么,也没有见她,只是将她送回了裴府。
她前脚刚回,后脚萧玄誉就派了人去裴府盯着她,生怕她会乱说话毁了萧玄誉的名声。
至于裴月茹和沈家公子的婚事,倒是让萧玄誉十分头疼。
这婚是他赐的,如果突然反悔,让裴月茹颜面尽失也便罢了,还得顾及裴月姝和大皇子的名声。
不然外头还不知道怎么揣测是不是她和大皇子失宠,陛下这才这么不给裴府脸面。
所以这事还在僵着,不过最煎熬莫过于裴月茹了吧。
“少主真是好雅兴,来后宫做起这偷香窃玉的事了。”裴月姝眼中尽是玩味。
被羞辱,这次霍弛却一点脾气都没有。
他摁着她的腰让她与自己贴得更近,近到他只要微微一点头就可以品尝那两瓣香唇的滋味。
“别去南巡。”他低声道。
裴月姝当然不想去,不然也不会挑在这个时候一手策划裴月茹和萧玄誉的事。
可该要的好处还是得要的。
“为何?留在宫里岂不是很危险?”
“有我护着你,不会有危险。”
“少主难道还要为了我和长极留在京中吗?”
萧玄誉这次南巡有一层原因是要去江南查清是谁抢了他库房里的东西,以及打理江南的生意,霍弛岂有不跟着去之理。
“没有什么比你和孩子更重要。”霍弛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霍弛已经打算好了,不等先灭了季氏和向氏,他已经迫不及待想看萧玄誉死在南巡的路上,届时他在京中,长极又是萧玄誉唯一的孩子,扶他登基易如反掌。
裴月姝自然也猜到了他在想什么。
萧玄誉不是吃素的,想要他的命谈何容易。
“会不会太着急了,还是等我来动手最好。”
只是她必须做得滴水不漏,不然被人查出来,她和长极都将陷入万劫不复。
裴月姝自然不想冒这个风险,这样说不过是逼着霍弛下定决心罢了。
他不想她再陪在萧玄誉身边,自然迫不及待地想要萧玄誉的命,至于季氏和向氏,等到长极登基,再慢慢除去也是一样的。
“我自有万全之策。”霍弛双目中似乎燃着两簇幽幽的鬼火。
之前不这样想,是他怕季氏和向氏阻挠长极登位,所以他想先铲除那两家。
那时长极也长大了些,说不定萧玄誉自己都会主动封他做太子,有这样名正言顺的身份在,他自然少了很多麻烦。
可如今他已经下定决心,哪怕前面有再多的豺狼虎豹,他也不畏。
“我自是都听少主的。”裴月姝朝他柔柔一笑。
霍弛眼底一暗,放在她腰间的手收紧。
自裴月姝有孕至今,萧玄誉都未曾碰过她。
虽然他知道是裴月姝厌恶萧玄誉的缘故,可心里却是忍不住地想,她不像拒绝萧玄誉一样拒绝他的亲近,是否在她心里,他是不一样的。
他捧住她那张灿若朝霞的脸,裴月姝也配合地仰起头,可霍弛的吻却迟迟没有落到她的脸上。
“你可怨我?”
“少主在说什么?”裴月姝面露不解,可心里无比通透。
她是该怨他当初利欲熏心,还是该怨他强占了她的身体?
可这一切都是她自己想要的,也是这条路上必不可少的。
她不怨霍弛,哪怕得知了当年她无意间救的那个小哥哥是他,也只能感慨一句造化弄人。
可更多的是兴奋,有了这一层关系在,霍弛只会毫无保留地帮她,为她夺得她想要的一切。
霍弛轻揉那饱满的红唇,声音喑哑,“不要叫我少主,叫我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