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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潘家有子,其名风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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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便是已然过了不惑之年的阎东山在这待久了,心中都不免有股发毛的迹象。

    都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可这世上有几人活得堂堂正正,敢说自己真就一件事都没做错过呢!

    除非是圣人!

    而阎罗殿作为一个人的终点,到了这里,你身前做过的每一件事都会被彻彻底底的给翻出来。

    记得的,遗忘的,有意的,无意的……

    然后根据事情的性质或褒奖或惩罚。

    虽然这里并不是真正的阎罗殿,可不知为何,众人只觉得今日格外的阴森,特别是曾经来过这里的阎东山,在他记忆中,以前他第一次来时,也没有今日这般让人生出毛骨悚然的感觉啊!

    尤其是那包公塑像,他甚至不敢直视,因为他总感觉,那双眼睛仿佛是活的一般,正死死的盯着他不断打量……

    阎先生尚且如此,那些不过十岁左右的学生更是一个个吓得跟鹌鹑似的,特别是那王不凡,整个人抖得跟筛糠一样,如果生活在他体表的细菌会说话,一定会大喊:“这尼玛的十级地震吧!”

    就在一众人都战战兢兢的时候,场中只有两人仿佛没事人一般。

    一个是千古风流,另一个则是余钱!

    余钱看着战战兢兢的众人,再看看一脸云淡风轻的千古风流,眉眼低垂,若有所思。

    “先……生!这……这……好……恐怖啊!要不……要不……我们先出去如何?”

    王不凡打着哆嗦,只觉得膀胱一阵难受,他有预感,再待下去,他会忍不住尿出来的!

    (包公:公堂之上禁止随地大小便)

    “这……”

    说实话,对于王不凡的提议阎东山也是赞成的,毕竟今天的阎罗殿的氛围实在是有些邪门!

    正当他打算让众人离开的时候,千古风流突然朝着案台后的包公塑像下拜,而后,他那独特的,温柔而又不失力量的声音在这阴森的阎罗殿中响起。

    “包大人在上!草民千古风流,被同窗王不凡诬陷其烧书烤鸡,他还与众人串通口供,草民无力自证清白,只得今日来到此殿,请大人做个见证!”

    说到这里,千古风流又猛然起身,一双清澈得眼睛死死盯着已然浑身颤抖的王不凡一字一句道:“王不凡!今日在包大人面前,我敢说,我,千古风流!从未将阎先生下发的书籍焚烧!以上如有一字是假,我当立刻堕入拔舌地狱,被鬼差拔去舌头!绝无怨言!你!敢当着包大人的面,将你之前在私塾上所说的话,并立下誓言吗?”

    不知为何,千古风流平常那明明是很温柔的声音,此刻在这阎罗殿上响起,却如同平地惊雷一般震耳发聩!

    被千古风流这一质问,王不凡当场一个哆嗦,只觉得此刻站在他眼前的不是昔日那卑贱可欺的同窗,而是那面色黝黑,额生月牙,威震一切魑魅魍魉的包公!

    还不待王不凡说话,一名少年率先吓破了胆大声道:“不关我的事!一切都是王不凡做的!他让我们一起诬陷千古风流,好把那屠户的儿子给赶出私塾!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

    有了第一个,余下的自然纷纷开口解释,虽然话语各不相同,但表达的意思却都一样。

    那便是他们都受王不凡指使!

    随着“小弟们”纷纷倒戈,王不凡仿佛被瞬间抽去了脊梁骨一般跌坐在地,喃喃自语道:“没错!我的确是诬陷了千古风流,他的书是我偷去烧掉的,那桥底下的乞丐也是我顺便用两只烧鸡收买的……”

    听着真相水落日出,阎东山只觉得胸中有股怒气直冲脑门!

    “混账!仅仅因为一己偏见,便诬陷同窗,你还有良心吗?从现在起,你回家去吧,你父母想要解释的话,可让他们来找老夫要!对了,王八王九……你们作为同族,见王不凡打算行如此肮脏龌龊之事,非但不加以阻止,反而还与其串通,坑壑一气,本应该将你们一并逐出,但念在你们也算及时醒悟,加之又是从犯,你们回去以后,每人将“勿以恶小而为之”这句话抄写一千遍,同时向风流道歉,先生只希望尔等日后莫要再行此违心之事!”

    说完,阎东山望向千古风流,脸上露出一抹愧疚的神情,朝着他拱手道:“风流啊,先生差点错怪你!向你道歉!请你不要记恨先生!”

    见阎先生居然向自己拱手致歉,千古风流大惊:“先生何出此言!您不是给学生机会自证清白了吗?您行此礼节,学生怎么受得起啊!”

    这个时代是一个极其讲究长幼尊卑的时代,父母打死了自家的孩子,最多也就杖三十,可如果是孩子杀了自家父母,最轻最轻也是一个生不如死的流放三千里,遇赦不赦的下场。

    同理,老师对于学生也是拥有绝对的权威,有时候即便是惩罚错了,学生也只能将这件事往肚子里咽,一但说出去了,别人鄙夷的,也必将是学生。

    所以,在看到阎东山向自己道歉时,千古风流才会如此惊讶。

    面对千古风流的惊讶,阎东山却是一脸严肃的说道:“对就是对!错就是错!先生做了错事,一样要弥补,一样要争取谅解,毕竟王子犯法,还与庶民同罪啊!”

    说着,阎东山再次向千古风流拱手致歉。

    千古风流刚想拦下,一旁的余钱却拉住了他,笑呵呵的说道:“我这老友就是这样认死理,你要是不让他道完歉,估计他接下来的一段时间睡觉都睡不好了!”

    见此,千古风流只得站在原地,一脸尴尬的接受自家先生的道歉。

    冤屈已然洗刷,众人自然赶忙离开这鬼气森森的阎罗殿,而千古风流在向案台后的包公塑像拱手致谢准备离开之时,一阵阴风吹过,同时,在他脑海之中,有一句话语如惊雷一般炸响。

    “今晚子时,来这里一趟!”

    脑海中猛然出现陌生的声音,引得千古风流下意识到处乱看,可是眼下除了自己以外,只剩下那些鬼气森森的泥胎木塑。

    千古风流的目光从那些鬼差身上划过,最终,重新定格在了案台后的包公阎王像上……

    “不用看了,就是本官,今夜子时过来,本官有事相求!”

    紧接着,还不待千古风流惊讶,又是一阵阴风扑面而来,千古风流下意识的闭上眼睛,可在下一刻,当他重新睁开眼睛之时,他发现自己已经重新出现在了阎罗殿的大门口!

    而两名先生则催促着他赶紧跟上……

    就在回家的途中,余钱对着自己的老友问道:“长流兄,你这个学生挺有意思啊!来找阎王证明清白,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干得出来的!对了,他叫什么名字?”

    “千古风流!大明府人氏,父潘长河,母亲潘王氏,还有一个姐姐,全家靠潘长河做屠户为生。”

    “哦?一家姓潘!父亲还是个屠户?有意思!太有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