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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八十九章 太子见晋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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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下,卑职也不懂呀。”

    李泰盘腿坐着,看着眼前这个木匣子中的装置,又道:“你们接着给本王去摇。”

    “喏。”

    关中正是夏季,侍卫们听了魏王吩咐,轮换着不停地摇着这个线圈。

    不多时,就见到了一头熊正在逮着一只鸡,熊背上还坐着一个丫头。

    见到魏王舅舅,小清清抓着熊大的耳朵,让它不再逮鸡,朝着这边走来。

    “你今天不用听课?”

    “爹娘要给姨姨和舅舅们讲课,我就能出来玩了。”小清清拍了拍熊大脑袋。

    它便蹲坐好。

    小清清才能从熊背上下来。

    “你看得懂这个?”李泰皱眉看着磁铁与线圈。

    “看不懂。”

    听到回话,也不意外,她不过是个七岁大的孩子。

    小清清再定睛一看,疑惑道:“咦?好像不太一样。”

    李泰又一次扭头看向她,“哪里不一样了。”

    小清清皱眉走了两步,“其实我在爹爹的书房中看到过一张图纸,那张图纸原本是用来做车床的,后来不知道怎么了,爹爹又放弃了。”

    “那张图纸有何不同。”

    听到魏王舅舅追问,小清清忽然不说话,满脸乖巧的笑容,就这么站在原地。

    李泰苦着脸道:“舅舅给你做一只烤鸭吃。”

    见她还不说话,又瞪了眼自己的侍卫,吩咐道:“你们都没有听到吗?”

    “喏。”

    侍卫们赶忙离开。

    过了片刻一只拔了毛,清洗好的鸭子就被提了过来。

    李泰用铁纤将鸭子扎起来放在架子上炙烤着,目光又看向自己的侄女。

    她这才开口道:“其实魏王舅舅的方式错了,我在爹爹那儿看到的图纸是磁石绕着铜线转。”

    “嗯?磁石绕着铜线转?”

    “嗯,而且空间没有这么大。”小清清拿着木棒在地上画着,画了一个圆画了几个方块。

    小孩子画画没有多么的好,她也只能依照自己的记忆,又道:“大致是这样的。”

    李泰身边的几个侍卫也围了上前,皱眉地看着,想要从这个凌乱的画中找到一些顿悟的可能。

    小清清又道:“而且内部的空间很小,磁石与线圈贴合得很近,大概有三寸的距离。”

    李泰考虑着,“原来是这样。”

    小清清的目光已经放在了烤架上正在滋滋冒烟的烤鸭上。

    李泰拿过棍子也在地上画着,思量着小清清描述的样子。

    “嗯,这像是一个滚筒,那要用手摇吗?”

    看小清清满是期待,等待着烤鸭成熟,一脸无暇他顾的模样。

    等烤鸭熟了,小清清将其装入食盒中。

    李泰问道:“你不吃吗?”

    她拎起食盒挂在熊大的脖子上,“要给弟弟吃,不然他会向爹娘告状。”

    “你们姐弟真是……”

    “其实弟弟很聪明。”

    山上这对姐弟俩都不简单,再一想又觉得姐夫与皇姐教出来的孩子又有哪个简单了。

    关中的天空云卷云舒。

    到了夏季,这里的一切都是懒散的,就连家里的熊躲在屋檐下不愿意走动。

    小清清将食盒打开,“吃吧。”

    小心安欣喜道;“姐,这是哪里来的烤鸭?”

    “魏王舅舅给的。”

    “哦,魏王舅舅真好。”

    小清清无奈道:“本来,不是给你吃的。”

    小心安又道:“姐姐对弟弟也很好。”

    她的目光看向院内,华清池怎么都不看腻,还是喜欢冬天的时候。

    冬天时华清池不会结冰,池水会在寒冬中冒着白烟,如同仙境一般。

    到了夏天的时候,它没有波澜,也没有白烟,看着很一般,就像是外面的渭水一样。

    长安城,皇宫中,李世民正把玩着一根螺丝,反复将螺母从螺丝中滑进去,再滑出来。

    “袁天罡与李淳风去骊山多久了?”

    “回陛下,两位道长冬季就去了骊山,至今未归。”

    李世民颔首,目光落在这个铜制的螺丝上,再问道:“他们在做什么?”

    李君羡回道:“袁道长近日一直在查寻天地奥秘,在中原各地都有不少道门中人,看天象,看水土,每每有记录就会被送到骊山。”

    “他们要做什么?”

    “末将去骊山查问。”

    李世民放下手中这根螺丝,“不用了,那是袁道长的毕生追求,张阳能给指点,也好。”

    “呵呵。”他轻笑了一声,又道:“朕知道张阳想要告诉世人这大地是圆的,可依旧还有许多人不信。”

    “陛下,末将听说过那些登上泰山的人,他们站在泰山的山巅,看大地之时确实与平日里不同。”

    武德殿内安静了,见陛下不再说话,李君羡躬身行礼,“末将失言了。”

    李世民摆手道:“无妨,你也是无意的。”

    “末将愿领罚。”

    去年的时候还有不少人在进谏是否要泰山封禅,今年这些声音都消失不见了,甚至朝野上下都不愿意再提起泰山。

    殿外的太监小步走来,躬身道:“陛下,阎立德来了。”

    李世民在装有葡萄酿的酒碗中放入冰块,点头道:“让他进来。”

    阎立德是阎立本的胞弟。

    阎家出自河南阎氏,家学传承便是工匠与画艺。

    世代相传至今,阎立本专心于匠作一道,阎立德更希望能够诗书传家。

    阎立德的长相与他兄长很像,看起来更消瘦。

    李世民递上一碗葡萄酿。

    他双手接过躬身道:“谢陛下。”

    “朕知道,你醉心诗书画艺,让你顶替阎立本的位置,委屈你了。”

    “家兄沉迷匠学,臣本就告诫过他,如今又去了骊山不愿领工部,臣替家兄羞愧。”

    李世民笑道:“你看看这个。”

    螺丝与螺母放在阎立德面前。

    他端详良久道:“此物乍看之下倒没什么。”

    李世民喝下一口葡萄酿,笑道:“近来关中收获了不少葡萄,回去之后,西域也进贡不少,你走时带些回去。”

    “谢陛下。”

    “此物,你可有看出一二?”

    阎立德盯着螺纹看了许久,回道:“陛下,此物是出自骊山?”

    李世民点头。

    “若是工部来铸造,断不能做到这般技艺,这些凹槽做得很整齐。”

    阎立德倒吸一口凉气,“此物是如何打磨出来的?”

    李世民又笑了,“骊山县侯说是造出了此物,就进献给朕,说此物能够骊山的铸造术再上一层楼,不过朕还未看明白它的用途。”

    阎立德试了试螺丝与螺母,低声道:“榫卯……嗯?煞是奇怪,为什么这样造。”

    看他一时间也不明白,李世民的神色多了几分失望,“你拿回去好好端详。”

    阎立德目光还在螺丝上,躬身行礼,“臣告退。”

    此人一路走出武德殿,还在喃喃自语,李世民气馁地喝下一口酒水,工部至今无法造出弹簧。

    现在骊山又多了一件工部造不出的东西。

    等李君羡也离开了,李世民怒得一拍桌案,“张阳,张阳!这小子到底要做什么?”

    陛下又无来由地发脾气了,公主皇子们离开之后,这陛下的脾气也变差了。

    这一次又因骊山县侯恼怒。

    若是张阳真发财了,也就算了。

    现在的骊山敞开了大门,就在眼皮底下。

    李世民错愕一笑,“朕竟然看不明白,他究竟是要做什么?”

    帝心难测,陛下这愤怒的模样,也是这么的高深莫测,令人看不明白,看不穿。

    殿外的一排太监各自拿着一盆冰块都冒出了同一个念头。

    以前陛下的心魔可能是玄武门,现在陛下的心魔已是骊山了。

    用饭之时常常因骊山没有胃口。

    酣睡之时,也会因为骊山从梦中惊醒。

    骊山每每有了进展,而工部原地踏步多年。

    这才是陛下恼怒的原因吧。

    东宫,李承乾听着一个太监的禀报,低声道:“陛下,果然又因骊山恼怒了。”

    太监又道:“说是骊山造出了一个叫螺丝的物件,也不知是做什么用的。”

    “即便骊山全身心的摆放在人前,父皇依旧是忌惮的。”

    李承乾穿着宽松的衣衫,站起身道:“如若是孤,孤不会这般猜忌骊山,只要骊山一心为社稷,张阳想要什么,孤都会成全他。”

    太监低着头面色带着笑容,长安城的人或许都喜欢晋王。

    如今魏王已离开了长安城,太子的储君之位如此稳固。

    晋王还不过是个没有及冠的孩子罢了。

    自然是先要巴结太子殿下。

    李承乾沉声道:“你就继续留在父皇身边,别让父皇太过劳累了。”

    “喏,殿下但有吩咐,老奴莫敢不从,若太子殿下早登太极殿,老奴……”

    “啪!”

    一个响亮的巴掌打在这太监的脸上。

    李承乾冷声道:“滚。”

    “哎!老奴,这就滚,这就滚……”

    近来太子殿下对东宫的人越发苛责,太子妃看着这一幕心中隐有担忧,如今的太子三十余岁了。

    做了十四年的太子,这两年的心性改变了许多。

    太子妃苏氏写了一封书信,对身边的人小声道:“送去骊山。”

    那宫女将书信收入袖中,回道:“婢子这就去。”

    不多时又有内侍来禀报,“太子殿下,晋王来了。”

    李承乾当即换上了笑容。

    东宫外,李治带着公孙小娘子与狄仁杰一起走着,还与一个神色慌乱的太监擦肩而过。

    见到太子已站在了殿外,李治连忙行礼道:“皇兄。”

    李承乾朗声笑道:“稚奴,快快入殿。”

    李治介绍道:“这位是狄仁杰。”

    见到太子的时候,狄仁杰只是瞧了一眼,感觉到那锐利的目光让他紧张得胖脸一抽,当即低下头,行礼道:“小子狄仁杰,见过太子殿下。”

    “你就是稚奴的好友?”李承乾不住点头,“嗯,不错,入殿说话。”

    “谢殿下。”

    公孙小娘子抱着横刀站在殿外。

    东宫殿内很清冷,原本李治额头上还有些汗水,此刻都收住,他与狄仁杰坐下。

    李承乾命人倒上葡萄酿,笑道:“稚奴,近来都在做什么?”

    李治回道:“狄仁杰与张柬之带弟弟去了一趟平康坊很是好玩。”

    “啊?”

    狄仁杰拿着酒碗呆愣在原地,机械般的扭头看向晋王,甚至还能听到脖子关节的咔咔声,心中叫苦不迭,暗道:“不是说好的,要保密吗?”

    李治又道:“前些天,我们还去曲江池看了看,那些工匠修房子甚是有意思,他们竟然只知道堆砌,却不知道三角支架,真是笑死弟弟了。”

    “稚奴,你平日里该少玩闹的。”

    李承乾的目光观察着狄仁杰,看这个孩子端坐一动不动,有汗水从他的额头流下。

    “皇兄,听闻碎叶城建好了,弟弟想去看看。”

    “碎叶城远在西域。”李承乾叹道:“你还年少,又未赐字,怎可远游,父皇断不会答应的。”

    李治嬉笑道:“那就请皇兄帮弟弟多言语几句。”

    “你呀。”李承乾的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从你离开骊山,到了长安城,这玩闹的心思越来越重。”

    “弟弟愚钝,那些圣人教诲都听腻了,长安城多好玩呀,等今年入秋,弟弟还要去秋猎。”

    “狄仁杰。”

    听到话语,先是愣了一会儿,确认是在叫自己,狄仁杰这才低着头站起身,“殿下。”

    李承乾颔首道:“稚奴玩闹也就算了,你身为他的好友也该多多规劝。”

    李治连忙道:“皇兄莫要为难仁杰,以前在骊山的生活很是寡淡无味,好不容易来了骊山,当该好好看看,就像姐夫在诗中所言,一日看尽长安花。”

    李承乾又笑了,“孤打算将官学的部分事宜交给你安排,你虽未行冠礼,但为父皇分忧之事,不分早晚。”

    “弟弟还不知朝中章程,去了怕只会添乱。”

    “无妨,多历练你也好。”

    “那臣弟可否晚些时候再去官学署任职?”

    “不行!”李承乾的神色严肃了几分,“明日就去。”

    “弟弟领命。”李治气馁地坐下来,耷拉着脸也没了兴致。

    又在东宫坐了好一会儿,晌午时分睡意袭来,李承乾早早就去休息了。

    李治和狄仁杰得以离开东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