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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康熙见秀儿抱走胤祚,对胤祚的亲密疼爱之情与和自己在一起时完全不同,又想到自己搂着胤祚玩,秀儿竟是受惊不小的样子,心里难免有些失落,他自幼与亲生额娘分开,在阿哥所里长大,与父母缘分极薄,自幼便想着自己若有家该是如何模样,总归不过戏文里唱的父慈子孝母慈,娇妻爱女,后来做了皇帝,虽知自己的想头应是妄想,对儿女依旧看得极重,对元配也是尊重有加,总想着大家小家总是个家,要和美才成,谁知连丧两妻,数子夭折,竟似是菩萨笑他痴想一般。

    自从遇见秀儿,他总觉得秀儿与旁人不同,再加上秀儿爱子情深,像足了他的生母孝康章皇后,慢慢的便将痴想放到了秀儿身上,可秀儿一跪一抱,倒让康熙明白,秀儿心里故然是喜欢他的,可多半是视他为君,而非为夫。

    想到这里,心里竟有些凄然,召来梁九功服侍他更衣,也未曾与秀儿话别,便离了永和宫。

    秀儿跪在宫门口跪送完了康熙,表情平静地站了起来,只对身边的人说,“去看看格格醒了没有?”

    全嬷嬷跟着秀儿回了屋,欲言又止想劝又不知该如何劝起。

    秀儿温言道:“嬷嬷可是怪我小题大做,不该伤了皇上的一片真心?”

    全嬷嬷叹了口气,“皇上喜欢六阿哥,喜欢小主,一直忘了规矩,小主也跟着忘一回又何妨。”

    “嬷嬷,今个儿我若忘了规矩,后个又忘了一回,皇上宠我时觉得我好,不宠我时这些全是我的罪状,再说,皇上与六阿哥虽是父,但父的前面有个君,他若先视皇上为父,做出些个出格的事情来,皇上又能忍他几回?我本是包衣出身,比不得旁人身后立着世家大族,总要比旁人谨慎才能保我们母子平安。”

    全嬷嬷道:“奴才总说小主聪明透通,如今看来是聪明通透太过了,这般聪明,虽说在这宫里能平安,可人总不快活。”

    “我若只我一人,快活便快活了,偏有三个孩子,怎敢快活。”

    全嬷嬷听到这里,便不再说话了,她是太皇太后派来的人,可一颗心早就投到秀儿身上了,跟着这样一个通透的主子,大富大贵不敢想,安享晚年总是成的,她又细思秀儿说六阿哥的话,不知怎地觉得秀儿似有深意,要说立太子,大清朝这是头一宗,过去在关外,都是几个阿哥各率人马,有能者居之,若非大阿哥豪格和皇叔多尔衮各自拥兵自重,谁也没有赢谁的把握,又怕前明坐收了渔利,也不会立先帝爷为皇上,世宗爷为了继位,联合着几个阿哥,在灵堂绞杀了大妃阿巴亥,这事儿说起来虽久,可并不远,满人身上的血性,岂会因入关而全都没了,如今几个阿哥都康健,母家也各有势力,太子虽有赫舍里家为外力,可终是人单势孤,莫非德妃料到了日后要有一番争夺?

    可德妃若真算到这一步,却也是连太皇太后都小瞧了她。

    昨日淮扬菜得了康熙的赏识,秀儿自是重赏永和宫里的厨娘,到了过午时分,乌布里和胤祚都和各自的奶嬷嬷睡去了,秀儿又去小厨房,招厨娘学厨,谁知那厨娘眼睛微微有些红肿,秀儿略一沉吟,也猜出个几分来,两江总督献上来的这些厨娘,原来是一户大盐商自小买来找名师教养的,盐商行商总要贿赂官员,扬州又是美女云集之地,一来二去,扬州除了盐有名,瘦马也有了名气,瘦马都是自小买来重金教养,才貌身段样样不差,若是容貌姿态上略差,却有几分聪明的,也有被养成厨娘、船娘、帐房娘子的,这几个人就是因容貌长大之后平平,被养做厨娘的,又被一同送给了两江总督,一同被送进宫,情义自是不同旁人。

    皇上赏给承乾宫佟皇贵妃的刘厨娘被杖责又被赶出了宫,永和宫的赵厨娘哭成这样,也非什么稀奇事。

    秀儿只做不知状,拟了菜单子,让赵厨娘教她新菜的制法,赵厨娘未进宫之前就听说过,这宫里最忌讳掉眼泪,主子嫌弃晦气,直接使个眼色拖出去打也不是没有发生过,她们这些汉家奴才,又比小选进宫的宫女子低了一层,就是活活打死也没人能说什么。

    她见德小主对她头天晚上偷哭,第二日用脂粉遮了仍红肿的眼睛未说什么,已经心存感激了,听德小主身边的琥珀姑娘咳了一声,立刻打点起精神,瞧那菜单子,菜单子上的头一条,就是狮子头。

    狮子头本是淮扬菜的当家名菜,食材自然是齐备的,赵厨娘捡了上等的猪肋条,去皮,切小片,又要亲自切碎,秀儿接过刀具:“本宫听人言,狮子头最要紧的就是这肉要切得有劲道,不如你瞧着我切肉如何?”

    “小主小心刀具无眼。”

    “本宫手还是有些准的。”清宫的菜刀比民间的菜刀还要厚重一倍有余,幸亏各宫里的小厨房多是厨娘掌着刀刃,要稍轻一些,可这样拿在手里也够沉得了,秀儿挥了几下,知道了该如何使巧劲儿,听着赵厨娘的话,把肉切成肉泥,又依着赵厨娘的口述,把配料切好,拿着筷子将肉泥打到起劲儿,又亲自将狮子头下了蒸笼。

    赵厨娘又教她如何调汤,所谓食不厌精,一道狮子头的汤,倒要用一整只肘子一整只鸡来熬一天一夜,将已经精华尽去的肘子和鸡捞出,弃之不用,又要用鸡茸下到锅里,等水开之后捞起鸡茸,汤色微黄,清淡如水,这才是正宗的“清汤”。

    秀儿在后厨里耗费了将近一个时辰,才做出一碗狮子头出来,琥珀用象牙嵌银箸夹了,放到小食碟里,秀儿使了个眼色,让她先请赵厨娘尝,“味道可相似?”

    赵厨娘用厨房的红木筷子夹了一块到自己嘴里,吃了点了点头,德小主素来聪明,做事颇有自己的章法,这道菜虽说能尝得出来是新手所做,可已颇得精髓,“小主聪颖灵巧,这道菜做得极地道。”

    秀儿这才用银箸沾了一些入口,“赵厨娘您不老实,明明是比您得差得远。”

    “奴才自十岁学厨,至今已有二十年,这狮子头做了多少次,奴才自己都不记得了,小主头一次做,就做得如此好,已然让奴才汗颜。”

    秀儿笑笑,“算你会说,本宫就赏你个恩典吧,你这些个日子得的赏赐也不少了,在宫中无甚地方花用,本宫明日赐你半天假,你若在宫外有亲人,就去见一见,捎些个银钱,让他们在宫外也能知道你在宫里出息了。”

    赵厨娘自是喜不自胜,跪地磕头,“奴才谢小主恩典!”

    第二日她拿着腰牌出了神武门,果然见了被赶出宫的刘厨娘,将自己和在乾清宫、慈宁宫、宁寿宫、永寿宫、翊坤宫等五处做厨娘的姐妹凑得一共八百两银子,交给了她。

    “我今日能出来,全靠德小主的恩典,咱们却不能给好人招祸,这八百两银子你拿着,待养好了伤,离了京城,回乡开酒楼也好,做小生意也好,不要再来京城了。”赵厨娘将银子给了刘厨娘。

    刘厨娘本受得是无妄之灾,心里极是委屈,又不能对旁人言,见到了赵厨娘自有一肚子的苦要诉:“我自去了承乾宫,便被当成贼似地防着,除了宫人的膳食,旁地事轻易不准我沾手,我虽羡慕你们得了主子的赞赏,常得赏赐,却也不敢轻越雷池,连嬷嬷本是皇贵妃娘娘的心腹,她吩咐我要做些什么吃喝,已然给我天大的脸面,我岂敢不从,谁知竟受了这无妄之灾,若非皇上仁慈,怕是连命都要葬送在里面,我今日离了宫,怕是天大的好事,只是你们还在宫里,要多加小心。”

    “德小主宽宏,我素来又比你谨慎,定不会有事。”

    两人又相对流一会子眼泪,这才依依惜别,赵厨娘自神武门往永和宫走,自觉少了一桩的心事,分外轻松。

    谁知还未曾走出多远,只觉得脑后一疼,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赵厨娘本永和宫的太监小老实带着,去往神武门偏门拿着永和宫的腰牌出宫,再拿着永和宫的腰牌回宫,谁知小老实等了一会儿肚子疼,跟守门的侍卫打了声招呼就去出恭了,待出完了恭回来,侍卫道那厨娘已然自行回去了,小老实虽有惑,还是往永和宫走,谁知回了永和宫,却不见赵厨娘,他前后左右找了几圈不见人影,这才觉得不对,赶紧去找永和宫总管孙国安。

    孙国安一听见此事,抬腿先给了小老实一脚,踢得他满地打滚,“你个不中用的东西!这样的小事都办成这样,还能有什么大出息!待我禀明了小主,再活揭了你的皮!”他骂完之后,不敢怠慢,收拾了衣裳冠服,去找德妃禀告。

    秀儿本抱着乌布里逗弄,听见孙国安禀告,心里就是一惊,“快带着人悄悄的沿路去寻,她一个人走动,许是迷路了也说不定。”

    “嗻!”孙国安打了个千,赶紧出去了。

    “小主……”李嬷嬷上前了一步。

    “本宫自问心无愧,旁人若我,我也无有什么法子,此时若多言多动自乱了阵脚,反倒让人抓住把柄,你约束宫禁,让各人小心行事便罢了。”

    “嗻。”

    秀儿又招手唤来琥珀,“你悄悄带着心腹,仔细查验永和宫上下,就算是有个老鼠洞也要掏出来看,咱们不惹事,也要防人栽赃。”

    “嗻。”

    周末被安排学习去了,耽误了更新,今日双更。

    是 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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