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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
这两个字带给御筝的震撼极大,她扣住门板的手指瞬间缩回来。稍稍稳住心神后,便拎着手里的袋子快速转身离开。
等到御雍睡着后,御兆锡又在床边坐了一会儿才回到自己房间。这段时间御雍治疗进步很大,他好像也越来越懂事。上次看到他跟御筝争吵,御雍还表现出强烈的情感波动,这些现象对于自闭症患者来说都是极好的表现,可对于御兆锡来说,他只会感觉自己肩上的重担越来越沉重。说不定哪天清晨醒来,御雍就会跑过来问他:哥哥,我的爸爸妈妈在哪里?
每次想到这些,御兆锡心情都会变的烦躁。他欠御雍一个交代,也要为母亲找回一个公平!
连少显与当年的事情并没直接关联,可是那晚的巧遇妈妈却把项链交与他。而十年之后,连家却又跟御家由这段姻缘牵扯出这么多的牵绊,这能说只是巧合吗?
当年妈妈把项链交与连少显时曾说过,若有机会,她还会将项链取回来。
若有机会——
御兆锡抿唇站在窗口,望着后院幽静的湖面,眼底的神情缓缓柔和下来。妈,这是你取回项链的方式吗?
“呵呵——”
御兆锡忍不住扯唇笑了笑,“妈,无论这是不是你取回项链的方式,我都感激你把晨晨送到我的身边。”
御兆锡性感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下,眼眸深处淡淡浮现出一闪而逝的水光。
翌日清晨,御筝起床后,如常下楼。她来到楼下时,莫闲刚好也带着御雍过来。
她望向御雍的眼神动了动,盯着他的脸怔怔发呆。
“BOSS,叫姑姑。”莫闲最近无论看到谁,都会训练御雍开口喊人,这也是医生布置的作业。大多数时候,御雍还是挺给莫闲面子的。
不过今早御雍只是抬头对御筝笑了笑,并没开口喊人。莫闲还要再说,但被御筝阻止,“算了,别勉强他。”
拉开对面的椅子,御筝安静坐下吃早餐。
御兆锡很快也下楼,御雍见他过来,竟然主动开心的打招呼,“锡锡。”
“早。”御兆锡伸手把御雍抱坐到边上,御筝挑眉盯着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互动,秀气的没有再度皱了皱。
“前天给你的学校资料,看了吗?”
“看了。”
御筝低头咬着面包,回答的不紧不慢,“不过全英文的,我看的比较慢。”
“不用急,还有时间可以慢慢了解。”御兆锡喝两口牛奶,道:“还有两本书也适合你看,今天下午我会安排一个口语老师来家里,利用这段时间帮你强化一下口语。”
御筝眼睛始终盯着自己盘里的食物,乖巧的点头,“好,我知道了。”
自从前几日的大闹过后,御筝突然平静下来。佣人都说她这几天情绪稳定,没有乱发脾气,按时吃饭,有时间还会在院子里晒晒太阳。
这样的她,好像又让御兆锡看到曾经乖巧的妹妹。
“筝筝,你真的可以接受了吗?”
面前的人拿起餐巾擦擦嘴,轻轻拉开椅子站起来,“不接受,我可以反抗吗?”
御兆锡薄唇挽起。
“哥哥。”御筝勉强笑了笑,道:“我吃饱了,回房间看书去了。”
她转过身,沿着旋转楼梯回到楼上。
御兆锡敛下眉,叫来佣人吩咐:“看住小姐,不能让她出去。”
“是。”佣人们都不敢置喙。
回到楼上卧室,御筝确定身后没人跟随后,便把卧室门关上,来到窗口。
她侧着身,背对大门,掏出藏在衣服里面口袋里的手机,将号码拨出去,“喂,厉渊。”
“筝筝。”
电话那端的男人声音温柔,“吃早餐了吗?”
“吃过了,”御筝握紧手机,嘴角慢慢勾起一抹笑,“我最近都按你说的做,每天按时吃饭按时睡觉,没有惹哥哥生气。”
“乖,你做的很好。”听到电话那端男人的赞扬,御筝微蹙的眉头松了松,道:“可是我好想你。”
“我也很想你。”
御筝鼻尖酸酸的难受,她握着手机往宽大的窗帘后面躲进去,声音也越来越低,“我发现一个秘密,你要不要听?”
御筝被御兆锡关在家里后,他每天都会跟她有固定的通话时间。裴厉渊看了眼腕表,失意助理出去等,不禁笑道:“什么秘密?”
御筝犹豫了下,但还是没有忍住,“御雍不是哥哥的儿子。”
裴厉渊眼角一沉,咻的从椅子里站起来,“筝筝,你慢慢说,别急。”
挂断电话,御筝回过神后急忙又把那只白色手机藏好。她转身坐在床脚,蜷起双腿望向后院。
后院中心的湖中,曾经发生过对于她来说,悲惨而绝望的一幕。知道今天,只有有任何触及到的画面,她都能联想到那晚的画面。
女人海藻般的长发,宛如缠绕不止的噩梦,如影随形折磨她很多年。在她的记忆中,妈妈的脸甚至都已经模糊,但她却能深深肯定,那是一张这个世上最美的脸庞。
儿时她的梦里,依稀萦绕妈妈的话:筝筝,妈妈给你取名御筝,希望你以后长大,可以跟着心爱的人自由自在,永远都不分开。
妈妈去世那段日子,她几乎每天都从噩梦中醒来。那时候她年纪小,但有些话却已经能够分出好坏。
比如偷人,比如不守妇道。这些词她那时并不明白,可随着她年纪渐渐长大,当初不明白的事,她好像自己也慢慢都想明白了。
只是她没有想到过,御雍就是那个孩子!
深吸口气,御筝将脸埋入掌心。这是御家不能接受的一段耻辱,当年谁是谁非,早已随着妈妈的死而沉默。可今天她忽然面对,心口还是感觉闷闷的难受。
哥哥一早就知道,可她却什么都不知道。
早上九点,伊含准时到医院产检。护士念到号码,她身边还跟着阿姨。
四十分钟检查完成后,一切指标都很正常,走出医院大门,看护阿姨扶着伊含,笑吟吟的问,“伊小姐,你中午想吃什么?”
伊含站在路边等司机开车过来,低头瞥了眼已经凸起的小腹,笑道:“鱼汤吧。”
“好,等下我就去买鱼。”
“滴——”
前方一阵车笛响,伊含以为司机到了,挑眉去看时,只见唐言降下车窗,对她笑了笑,“可以谈几句吗?”
伊含脸色变了变,正要上前时,看护阿姨急忙拉住她,“伊小姐,东方董事长吩咐您不能到处乱跑。”
“没关系,”伊含笑了笑,“她是东方啸的女儿。”
阿姨起先并没反应过来,随后了然的点点头,“哦哦,那您小心一点。”
“好。”
唐言打开车门,伊含动作小心的坐进车里。
不多时候,一间环境优雅的咖啡厅内,唐言点了杯咖啡,给对面的人点了杯牛奶,打趣道:“你现在是我爸重点保护的对象,还是忍忍吧,喝咖啡对孩子不好。”
咖啡香气四散在周围,伊含深吸口气后,端起面前的牛奶杯,笑道:“他只是为了这个儿子。”
唐言撇撇嘴,“在我爸爸现在这个年纪,你能给他一个儿子,就等于给他整个世界。”
伊含握着杯子没有反驳,这话昨晚吃饭时,东方啸也说过。果然是父女,台词都一样。
“最近过得怎么样?”
“还不错,每天吃了睡,睡醒看胎教书,你爸爸昨天给我搬去很多商业方面的书,让我每天看一个小时。”
噗!
唐言忍不住笑喷,看这心急的!
“你今天找我,又有什么事?”
伊含用了又,唐言抿起唇,并不想绕弯子,“你还不打算跟我爸结婚?”
“结婚?”伊含嘴角的笑容嘲讽,她捧着牛奶喝了口,道:“我从来都没想过。”
“为什么不想?”唐言蹙眉。
伊含低着头,掌心落在腹部,“我只想把这个孩子平安的生下来。”
“以后呢?”
她每一次的追问都异常犀利,伊含别看脸望向窗外,“不知道,我还没想过。”
“我可以告诉你。”
唐言淡淡一笑,道:“我爸爸肯定会把儿子带回家抚养,而你,他也不会再让你嫁给别人!”
听到她的话,伊含握着杯子的五指忍不住收紧,“唐小姐,我是不是不应该把这个孩子留下来?”
“错!”
唐言打断她的话,直言道:“你的决定没有问题,这个孩子你应该生下来。”
“可我——”
伊含欲言又止,唐言似乎看穿她的想法,“可你不想嫁给我爸爸。”
伊含平静的眼底动了动。
“你还在渴望爱情?”唐言每次开口,似乎都能戳中伊含的要害,她望向远方的眼神变的有些模糊。
每个女人,倾其一生都会渴望一段爱情。即便是唐言这样冷静睿智的女子,她的心中,依然对一个男人念念不忘。
但她跟其他女人最大的区别在于,哪怕是她爱的人,也不能高于她想要得到的利益。
“伊含,”唐言忽然开口唤了她的名字,黑沉的眼眸令人读不懂的迷惘,“人不可能样样都占全,当你收获爱情的时候,你的生活就会穷困潦倒。当你获得财富时,爱情就会狠狠把你抛弃。当初你跟我爸爸在一起,并没有人逼迫你,可现在你应该要接受那份结果时,你为什么又害怕了?”
顿了下,她轻笑道:“不甘心嫁给一个比你年纪大很多的男人?不甘心你想要的爱情就此幻灭?可你想过没有,在我爸爸青春年少的时候,你确信能够吸引他的目光?又或者,在你想要爱情的时候就能刚好遇见完美的情人?”
“那些都是童话,没有王子一直站在原地苦苦等待你的出现!”
伊含眼神沉了沉。
“所有的事情,不过都是恰好而已。”唐言敛下眉,这话似乎对伊含讲,也好像在对她自己讲。
窗外艳阳高照,唐言仰头望出去时,眼睛离开被刺了下,瞬间眯起来,“如果我是你,就会抓住眼前可以看到的收获。”
伊含挑眉看着她,她笑着耸耸肩:“对于这个年纪的东方啸来说,你算是个意外,如果是十年前你的命运应该跟我妈差不多。但是现在,你选择的结果应该不会太坏。”
这些话其实很贴心,伊含点点头,漠然一笑,“我会好好考虑你的建议。”
不久,唐言开车将伊含送回去,然后才回到东方集团。
第二天早上,东方啸没有出席集团的月例会。助理说,董事长吩咐例会由唐言主持。
一个小时的会议结束后,唐言从会议室出来,直接被助理请到东方啸的办公室。
“爸爸。”
唐言推门进去,东方啸正在对着镜子打领带,“言言,快过来。”
伸手帮父亲整理好西装衣领,唐言笑着问道:“什么事这么开心?”
“伊含答应今天跟我去领证。”
“今天?”
唐言转身倒了两杯茶过来,递给父亲一杯,“恭喜爸爸。”
“乖女儿!”东方啸同她碰了碰杯子,感慨道:“含含说,是你跟她说了很多。”
唐言仰头喝了茶,道:“这是我应该做的。”
面前的孩子一晃眼都出落的亭亭玉立,东方啸还记得她出生那天,他站在产房外面焦急期盼,但最后还是失望不已。护士把她抱出来,他不过嫌弃的看过一眼,随后便冷漠的离开。
可是二十多年以后,东方啸再次望着被自己忽略太多的女儿,心底忽然很不是滋味。也许因为经过太多的辛劳,所以她特别懂得人情世故。
东方啸叹了口气,伸手将女儿拥在怀里,第一次发自心底的感叹,“言言,以前爸爸亏欠你太多了,以后爸爸会尽量弥补。将来我的那把椅子,免不了就会留给你。”
迟到二十几年的父女之情,终究要建立在利益交换上,这对于唐言来说并没什么不好。可她感觉到父爱的这一刻,终究还是鼻尖酸了酸。
也许这种感情早已被她放置的太久,以至于她都有些不敢再去面对。
父亲离开的背影匆匆,唐言望着他含笑走进电梯的侧脸,轻轻合上了眼睛。妈妈对不起,不是你不够好,只是你遇见爸爸的时间太早,运气差了那么点!
中午休息的时候,连忆晨和金曼来到伊含家吃饭。电话是伊含打的,让她们一定过来。
房子收拾的很干净,有一间房子里满满当当都是婴儿用品。餐桌上摆满热腾腾的饭菜,伊含站在桌前招呼她们,“快点洗手,吃饭喽。”
看护阿姨没在家,大概被伊含打发出去。金曼倒是不客气,直接拉开椅子开吃,“唔,好吃。”
连忆晨垂下脸,一把拉住金曼的手,问道:“有事跟我们说?”
伊含笑了笑,“还是晨晨了解我。”
她摊开什么东西放在桌上,金曼一眼扫到,顿时呛的咳嗽,“你,咳咳!”
喘了口气,金曼才拿起那个红本本,瞪大眼睛问她,“你跟东方啸领证了?”
“嗯。”
伊含点点头,“今天上午。”
金曼啪一声将结婚证丢下,鼓着腮帮子想要说些什么,可找了半天说辞愣是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你想好了?不后悔?”连忆晨语气平静的问,金曼立刻跟着点头。对,她也想问这个。
“还能后悔吗?”伊含低下头,掌心贴在微微隆起的小腹上,“从今以后,我要为他考虑。”
连忆晨眼神暗了暗,金曼平时的急脾气此时也收敛起来。这个话题,似乎触到女人们的死穴,一时间三个人都没说话。
半响,金曼才气哼哼开口,“东方啸真是赚到了,不仅娶个漂亮老婆,还等来一个儿子。”
连忆晨将结婚证收起来交给伊含,然后才拿起筷子,道:“好了,吃饭吧。”
“晨晨,你生气了吗?”伊含有些担心。
连忆晨笑着摇摇头,“没有。”
她握着筷子,如实道:“说实话我心里并不舒服,但这是你的决定,只要你自己想好,我愿意选择尊重。”
“晨晨——”伊含眼眶红了红。
金曼不想气氛变的悲伤,主动开口打岔,“什么时候举行婚礼?”
“不举行婚礼了,”伊含抽出纸巾擦擦眼泪,道:“我现在身子不方便,东方说等儿子出生后再好好庆祝。”
顿了下,她自嘲的笑了笑,“婚礼曾经是我的梦想,我还想有个可以做梦的机会。”
金曼和连忆晨脸色都变了变。
原本应该说一些祝福的话语,但金曼真是说不出太多。用过午饭,连忆晨开车回到云深,整个下午,她都坐在办公桌前发呆。
不知道是伊含的事情影响她的心情,还是最近种种不利的事情焦头烂额,总之她呆呆坐在椅子里,不知道再想些什么。
窗外霓虹灯逐渐亮起,连忆晨坐在转椅中偏过头,望着远处那盏红,眼底蓦然闪过什么。
下一刻,她打开办公室的台灯,将带锁的抽屉打开。那里面有一个文件夹,都是土地转让书。
这些地还是当初她订婚时,爸爸送给她的嫁妆。上次叶叔说,如果爸爸修改的密码依旧在她身上,把她唯一可以联想到的就只有这些地。
如果爸爸是出于某种目的想要保护她,必然不会轻易让她打开密码箱。但他应该也会留下蛛丝马迹作为暗示,以便将来真有一天需要的话,作为一种线索。
这些地是爸爸留给她的,也是她身上最宝贵的东西。难道保险箱的密码,就藏在这些地皮中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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