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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欢并不知道林梦言眼见自己嫁不成沈经纶,又惦记上谢三了。她更不知道林梦言被引去茶楼,成了别人手中的一颗棋子。此刻的何欢满心只记挂着儿子,恨不得睁眼闭眼之间,时间便已飞梭至第二天。
辗转反侧一晚上,何欢天蒙蒙亮就醒了,她耐着性子与陶氏、曹氏等人去了三房凭吊邹氏。其间,曹氏故意与一班妇人提及何柏海在公堂诬陷何欢及何柏初的事,说得绘声绘色。待别人向陶氏求证,陶氏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说何家已经分家,并且在衙门备了案。
三人在灵堂略略坐了一会儿,陶氏和曹氏回去何家,何欢则迫不及待去了沈家。
沈家二门外,何欢刚下马车,就见萱草疾步赶来。待她走近,何欢迫不及待地询问:“青松观和郊外的庄子,可有消息传来?”
萱草显然已经得了沈经纶的指示,没再像昨日那般吱吱呜呜,爽快地回答:“表小姐,据奴婢所知,庄子上回来报信的人一般都在午时左右抵达,有时庄头亲自前来,有时会遣丫鬟小厮送书信回来。至于青松观那边,沈管家让奴婢转告表小姐,若是有特别的事发生,自有下人快马回城禀告。”
萱草话音刚落,何欢又问:“现在什么时辰了?”她朝天空望去。
“回表小姐,还有大半个时辰才到午时。”
何欢满心失落,又满怀紧张。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说道:“吕姑娘的身体,是否好些了?”
萱草摇头,担忧地说:“肖大夫昨天对大爷说,若是吕姑娘今日还不能醒来,可能这辈子都醒不过来了。就算她今日醒来,也可能变得痴痴呆呆,谁也不认识。”
听闻这话,何欢忽然想起谢敏珺。据谢三所言,十年前,谢敏珺同样选择了上吊自杀,当她被谢侯爷救回来之后,整个热变得痴痴傻傻,至今仍旧神志不清。
想到谢敏珺,何欢的情绪瞬间跌落谷底。谢敏珺与沈经纶有婚约在先,以沈经纶的脾气,若是得知她还活着,一定会履行承诺,娶她过门。
难道他已然知晓谢敏珺还活着,只因婚事没有落到实处,所以才没有声张?
想到这,何欢的心情更加七上八下。可转念再想想,若沈经纶一定要迎娶痴傻的谢敏珺,她委身做妾未尝不可,到时她同样可以亲自照顾儿子,也不必担心儿子被后母虐待。
何欢胡思乱想间,萱草已经带着她,来到了吕八娘的房间。小丫鬟看到她们,高兴地说:“表小姐,萱草姐姐,吕家表小姐刚刚已经可以喝药了。”
“这就好。”何欢点点头,站在吕八娘的床边,只见床上的女人脸颊煞白,双目紧闭,气息微弱,仿佛随时会断气一般。她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屋子内陷入了炙人的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何欢打算找理由离开的时候,忽见吕八娘的手指动了动。
“快,快去找肖大夫。”何欢一下站起身,紧紧握住吕八娘的手,低声说:“吕姑娘,你醒一醒。”
床上的人“嘤嘤”一声,再没有声息。何欢一时吃不准先前是不是自己的幻觉。她接过萱草递上的毛巾,轻轻替吕八娘擦拭额头。
吕八娘呻吟一声,脑袋动了动。
随着她的动作,何欢看到了她脖颈间的乌青。乌青从下巴绵延至颈后,看着虽不及她上次那么严重,但那长长的青痕,很是可怕。
何欢吓了一跳,她到底与吕八娘不熟悉,本能地后退了一步。
“表小姐,怎么了?”萱草赶忙扶住何欢。
“没什么。”何欢垂下眼睑,不由地暗想:谢三不止看到我上吊的丑态,也看到了我顶着这么可怕的伤痕,四处走动的模样吗?
眼见吕八娘的手指再次动了动,何欢赶忙按下思绪,弯腰轻唤她的名字。
不多会儿,肖大夫匆匆赶过来,替吕八娘把了脉,又替她施了针。半响儿,吕八娘才慢慢睁开眼睛,不停地咳嗽。
何欢刚想问她,是不是认得自己,肖大夫已经用银针扎晕了她,又替她开了新的药方,命丫鬟们赶忙去煎药,最后又吩咐厨房准备清粥。
何欢见他忙完了,这才上前问道:“肖大夫,依您看,吕姑娘她……可认得我们?”看到肖大夫皱了皱眉头,她的一颗心顿时悬在了嗓子口。“怎么,吕姑娘的情况很糟糕吗?”她的声音透着几分急切。即便她与吕八娘只有短暂的相处,甚至还有小小的矛盾,但那毕竟是一条人命。再说,若是她按照沈经纶的叮嘱,在沈家陪着吕八娘,或许什么事都不会发生。
肖大夫略一迟疑,没有立时回答。他复又替吕八娘把了脉,这才站起身,对着何欢拱了拱手,说道:“何大小姐,待会儿吕小姐喝下汤药,便能醒来,到时她不会像刚才那么难受,但是在下尚不能肯定,醒来后她能不能认人,会不会有其他的病症。”
肖大夫这话说了等于没说,但何欢却被他恭敬的态度暗暗吓了一跳。当她还是林曦言的时候,一开始肖大夫对她的态度总是淡淡的。直至她怀孕之后,他才真正把她看成“沈大奶奶”,可这会儿,肖大夫态度之恭敬,她几乎觉得,他再次把她当成“沈大奶奶”了。
“何大小姐若是没有其他的事,在下先去看看汤药煎得如何了。”肖大夫对何欢行过礼,转身离开了房间。
何欢复又在吕八娘的床边坐下。她接过萱草递上的热茶,随口问道:“前些日子,肖大夫一直在庄子上陪着念曦吗?”她已然知道,当初钱大夫、李大夫等人信誓旦旦,她的念曦病得很重,全因沈经纶找了病童代替他们的孩子,才会让全城的人都相信,沈念曦病了。至于肖大夫,他陪着沈念曦去庄子上,定然知道他压根没有生病。
萱草悄然看了何欢一眼,这才回道:“是的,表小姐,若不是大爷的手伤了,紧接着吕家表小姐又这样,肖大夫本来已经回庄子上去了。”
萱草这一句话,瞬间又勾起了何欢的内疚。她刚想问一问沈经纶的手伤情况,就听小丫鬟回报,丝竹从庄子上回来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