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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在现代,让一个刚刚二十岁出头的女孩子嫁人,对那女孩子来说,无疑是很恐怖的,且不说那些三十岁以后才考虑成亲的晚婚一族,单是那些在学校里稍有点儿成绩,能考得进大学去的,不考虑跳级,就得二十一或者二十二岁,才能大学毕业,而大学一毕业,就打算嫁人的,几乎是,屈指可数。
所以,对刚刚过了二十岁的纳兰雪而言,她仍是觉得,自己的年纪不大,距离成亲,还有很久,她想要厮守终身的那人还没来寻到她呢,她自己急,又有什么用?嗯,那话怎么说的来着……啊,对了,车到山前必有路,姻缘来时挡不住,就是这样!
可以说,如果不是今天听到了纳兰籍的这一番抗议唠叨,纳兰雪还会一直抱着前世对适婚年龄的理解,当自己是个小姑娘,半点儿都不着急寻找她的千叶,她可是记得,她刚出生的时候,天时道长跟她说过的话,她能不能跟她的千叶再续前缘,那得看,她是不是够出名,能不能让她的千叶找到她,喜欢上她……可现在看来,她该是已经够出名了罢,她的千叶,怎还没找来呢?莫不成,是有什么地方,搞错了?
“雪儿,你没事罢?”
见纳兰雪突然不说话的发起了呆来,纳兰籍便是有些紧张害怕了,忙不迭的伸手,碰了碰她的手臂,唤她回神儿,“那个……你,你可别误会啊……大哥没有嫌弃你,着急把你嫁出去的意思……大哥是怕,怕你年纪大了,会找不到好亲事,会委屈了你……”
“对啊,对啊,雪儿,你可别瞎想!”
自小,就被纳兰段教训,要好好疼爱妹妹,纳兰述虽是跟纳兰雪双胞而生,却是半点儿都不比纳兰籍这个长兄少疼纳兰雪,说句不夸张的,纳兰府里的这三个大男人,哪个不是把纳兰雪捧在手心儿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这时见纳兰雪突然就发呆了,那紧张的,可比自己出了什么事儿都紧张,“大哥刚才还跟我说,你全顶着我的名字去做那些惊天动地的大事,旁人知道的,都是纳兰述,你到头来,除了个郡主的名号,什么都没有……”
等等!纳兰述的名声!对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呢!我一直都是在用二哥的身份扬名,我的千叶,怎么可能知道我,来寻我呢!我可真是个笨蛋!
经纳兰述这么一说,纳兰雪顿时就想明白了,这一下子懊悔的,真真是恨不能把这过去了的十几年倒回去重活一回了!
见纳兰雪的眸子一亮,紧接着,又不高兴的黯淡了下去,纳兰籍和纳兰述不禁更着急了,又是叫,又是摇的,深怕纳兰雪一个想不开,就出了什么事儿去。
“你俩别摇了!都摇得我头晕了!”
打算好了之后准备要做的事情,纳兰雪才是意识回到了寻常里来,扭头,见两个哥哥一边一个的摇她的手臂,摸她的额头,顿时就一后脑勺的黑线了,忙不迭的抽回了自己的胳膊,轻咳了一声,算是缓解尴尬,“我就是在想,要怎么解决这事儿,你们紧张的什么!我还能一下子成了傻子不成!”
安抚了自己的两个兄长之后,纳兰雪便又转身出了纳兰府的内院,吩咐管家备好了马车,返身又往皇宫的方向而去。
她得跟司马青谈谈条件,不能继续这样下去,在这样一个女子过了十五,就不再有人愿意迎娶的时代,她为莫国的江山基业耗费了十二年光阴,若是到头来,还与她的千叶失之交臂,那,她不是亏得太大了?
说白了,她就是要去跟司马青说,她要恢复自己的身份的事,她很清楚,司马青不可能接受,让莫国一下子就没了宰相,可,也就是这一点,才让她更加的有信心,能让司马青答应她的请求!
权谋朝争,皇帝臣子,所图的,不过是一个“利”字,她的所求,简单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所以,跟司马青摊牌讲价的时候,她才能占尽先机和优势,立于不败之地。
纳兰雪求见的时候,司马青正在批阅奏折,听太监总管说,纳兰雪来了,不禁一愣,扭头,看了一眼远处桌子上的滴漏,拧紧了眉头。
刚才,下朝之后,他留了纳兰雪下来议事,瞧着时辰,距离她离开,该是连半个时辰都不到的,她这般的去而复返,难不成,是想起了要紧的不得了的事情,要跟自己说了?今年,莫国的一切,都像是极好的啊,粮食增产,兵马比去年时候,又有强盛,连商业,也是繁荣,会是有什么事情,让她如此着急,都不能等到明日下朝呢?
“陛下……”
见司马青停下了正在批阅奏折的笔,却没有答话,太监总管低声的唤了他一句。
“宣。”
司马青得了提醒,便回过了神儿,把手中毛笔放在了笔架上,抬头看向了御书房的门口。
站在门口的纳兰雪,已经换下了朝服,一身白衣上面,只象征性的在袖口用银线绣着几朵迎春花,迎春花是纳兰府的标志,昔日里,司马青亲赐给纳兰段的,以前时候,纳兰雪是从不会让人在衣裳上面纹绣的。
“若是朕没有记错,这衣裳,该是你为老师扶棺出门时穿的那身。”
遣退了太监总管,让纳兰雪关好了御书房的门,司马青才轻叹了一口气,挥了手,示意纳兰雪坐下,“你终是女子,早晚都要嫁人,这,我早就想过,只是,却未想,这一日,竟来得这么快……”
“纳兰雪不才,已经混迹朝堂十二载有余了,陛下。”
面对司马青的叹惋,纳兰雪表现的非常平静,“并非光阴过得太快,而是莫国强盛,不再似往昔般得挣扎于夹缝,时时提心,日日吊胆了。”
“已经……十二年了么?”
纳兰雪的话,让司马青微微一愣,继而,目光微凝,在纳兰雪的身上,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三四遍,才是忍不住笑了出来,“可真是快啊……在朕想来,你八岁时候,在朝堂上帮朕从泗水的使臣手里赢了十九座城的那会儿……还像是就在昨天一样呢……这么说,今年,你已经……二十了?”
“回陛下的话,现今已经入冬,再过四个月,纳兰雪便该二十一了。”
纳兰雪安静的在司马青指的椅子上坐了,微微颔首,礼仪得体,跟她在朝堂上的时候,简直就是判若两人。
“那……的确是该寻门亲事了……”
司马青一边说着,一边自手边端了茶盏起来,慢慢的喝了一小口,“你放心,你是莫国的功臣,朕定不会亏待了你,恩,你,可有心仪的人了?若是有,只管告诉朕,朕给你做主赐婚!”
“陛下多虑了,臣女这次来,只是想要跟陛下商议一下,朝堂上以后的一些安排,并非着急出嫁。”
纳兰雪等的,就是司马青的这句话,每个人,都会对未知的事情有一个心理预期,这个心理预期越高,无法满足愿望时,有愿望的人就会越不舒服,反之,则会欣喜,现在,司马青的心理预期已经低到了不能再低,她再说一个相对好些的法子出来,他便会满心欢喜的接受,半点儿都不跟她讲价。
“臣女幼时常得父亲教导,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想着自己已年过二十,眼瞧着就该寻人家成亲了,而莫国,却是不可一日无相,便打算着跟陛下商议,改由兄长纳兰述来顶这个缺。”
纳兰雪慢慢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朝着司马青行了一个标标准准的礼,认真的说道,“在朝堂上,兄长不需说话,只把发生的事情记录下来,然后,回去告诉臣女,臣女告知他该如何处置之后,再由他来跟陛下禀报……这样,虽是会慢了点儿,却也能保准,臣女成亲以后,也不耽误帮陛下处理国事,直到陛下寻到能代替了臣女的人,臣女再功成身退……也不枉陛下这些年来的信任和栽培……”
“雪儿这般的为莫国考虑,老师天上若是有知,定然,会欣慰的。”
纳兰雪的打算,极大的取悦了司马青,司马青一高兴,全然忘了自己的手上还端着茶盏,只听“啪”的一声,那上好玉石雕琢出来的杯盏就掉在了地上,摔了个粉粉碎,尴尬之下,忙咳了一声,抬头去看纳兰雪,却见她依旧是安静的低着头,什么都没听见一般,“咳,那个,恩,雪儿啊,你今日就早些回去,跟你二哥好好儿的说一说,明日,就让他来替你上朝,习惯一下,如何?”
得偿所愿,纳兰雪谢过了司马青之后,就离宫回府,路上遇了正打算去找她“请教问题”的司马玉,便同乘一车,往相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