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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6章 诱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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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说着拿起一侧的手机看了看,依然是在通话的状态,她不着痕迹地碰触了一下挂断的案件,把手机收入了包包里。

    “别太谦虚了,我很好奇,我这里的情报,你是从哪里打探来的?怎么就能愣是能让我今天的日程空出了那个二十分钟,来让我评估你的能量呢?”

    宋书煜问了隐藏于心的疑问。

    梅晓楠看着他故作娇羞地一笑:“我说了,你可不准生气哦!还不是你太难见了,我都送了名片排着约见很久了,总是被推到你们部里的其他领导面前,我都不知道得罪了什么人,愣是挡着不让我见到你,我一度还气得不得了,以为是你故意地躲着不见我哪!”

    宋书煜凝眉片刻,就明白估计是王小帅从中作梗,当即虚弱地笑笑:“怎么可能,我要是知道你回来,不会避而不见的。”

    “就是,怎么说也算是老——朋友了,呵呵,我不过是充分地利用了回见的机会,多交了几个朋友而已;很多信息是不需要直言的,只是只言片语的暗示,就能明白,对方也不能算泄露国家机密,我也不至于背上背叛朋友的包袱,至于今天下午的两个人,我不过是了解了他们要汇报给你的商业企划案,给他们指出了过于明显的致命伤而已;换句话说,他们能蒙混过你老人家的慧眼,却跑不出我的金融策划师的火眼金睛,他们要是不精化调整企划案子,见了你,你也不会批的。”

    “噢——这样啊。”宋书煜若有所思地说。

    梅晓楠看他那模样,不由诡异地对他神秘一笑:“所以啊,以后我要是改行当了侦探,这名片上出现了私家侦探所的时候,你也千万不要吃惊哦。”

    “这也太能扯了吧?”宋书煜有些不适应。

    “老实地告诉你,我这次回国做的这么大的两项企划案子,其实压根儿我就没有打算让它成功。”梅晓楠很坦白地解释道。

    “怎么说?”宋书煜诧异的拧了眉头,这是不是她今晚真正要说的话?

    “华威上市的案子确实是一招重拳出击,这是国有资产,盈利和前景非常好的国有资产,华尔街的那些巨头们都在瞪眼看着,一旦这样的操纵顺风顺水,那么接二连三的就会有新的跨国集团进驻,这是多么好的一个借助先进的金融理念来略夺的机会啊!”

    梅晓楠说着观察着宋书煜的脸色,只见他目光闪烁着认真和严肃,他对她点头,示意她继续。

    宋书煜的手机不出所料地在梅晓楠估算的时间里响了起来。

    他抬手做了个暂停的手势,拿起电话看了看,眉梢一挑,起身道:“我接个电话,抱歉。”

    梅晓楠看着他走到远处接了电话,不由在想着那边的那个行将崩溃的小丫头会和他说些什么话。

    那边桑红觉得自己的小宇宙都要爆炸了——

    她下午在网上又简单地查了一些和白血病有关的事情,已经到了傍晚了,她本身下午吃饭晚,想到晚上要和宋书煜一起回家吃饭,就连忙从网络里跳出来,急火火地开着车从外公这里快速地赶回家,生怕宋书煜回去的时候,看不到她在餐桌边。

    经过下午的催眠,她的精神稳定了很多,到了家,简单地收拾了一下,换了家居常穿的舒服的衣服,巴巴地坐在餐桌边等着宋书煜。

    从七点半到八点,从八点到八点半,她觉得自己一不小心又陷入到了等他的怪圈里了,这样难捱的等待的时光,让她的精神由最初的兴致勃勃一点点地消耗殆尽,直到最后的无精打采。

    连张嫂看了都有些不忍心了,催着她先吃,说宋部长太忙,回不来吃饭很正常。

    桑红看着那有些凉了的喜欢的菜蔬,哪里有食欲,正在想厌仄仄地打算给他打电话问一下,他的电话就给她打了过来,只是简单地告诉她,让她先吃,自己要加班。

    她本身也没有多想,可是一挂电话,就看到这个拨入的陌生的号码,她疑惑地按下了接听键,那边却什么声音都没有,正纳闷着想骂人,就听到了宋书煜的说话声——不得不说这手机的音质太好了,她能清晰地听出来,那说话的男声就是刚刚给她打电话说要加班的宋书煜。

    桑红一愣神,就听到了一个女声,这个女声如同晴天霹雳,一下子就让她发蒙了,不是梅晓楠那恶毒的女人会是谁呢?她那天下午还曾经闭着眼睛听到过那种声音,如果缭绕她的噩梦,让她瞬间汗毛倒竖。

    张嫂被她的神色吓到了,小声地问:“桑红,是不是我再拿下去加热一下?”

    桑红摆摆手,连看她一眼都没有,转身走入了客厅,她的手指抖抖的,她知道这个满怀恶意的电话一定是那个恶毒的女人打给她,故意地刺激她的,她知道自己现在的情绪不能偷听,可是,那种异乎寻常的好奇心,驱使着她把耳朵凑过去。

    她的脸色一点点地变得苍白!

    他不回来就不回来好了,为什么给她打那个撒谎的电话?

    他说了不让她说谎的,为什么他却这样说着谎言?

    明明说好了晚上回来一起吃饭的,为什么变卦?不仅变卦,而且还和那个陷害她的女人一起吃饭,这说明了什么问题?

    难道他一直都是和她有联系的?难道他压根儿就不信她说的那番话?

    桑红的心倏然拔凉拔凉的。

    这个新手机她今天才刚刚入手,压根儿连功能都不知道。

    她小心地把手机放在茶几上,开了免提键,这才开始点开手机上的其他功能,终于翻到了录音键,她按了好几下,才按到了那个开始键。

    她知道她不应该太过执念,等晚上他回来了,难道这些还能作为证据来指证他吗?

    她知道有些事情,太清楚了,不仅是自讨没趣、自讨苦吃,甚至还可能是自我虐待!

    可是,她还是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那根一直都长在她心底的毒刺,终于以无比强大的生命力,开始抽枝发芽,开出了噩梦一样的花来。

    她就那样带着泪水听着他们叙旧,听着他们毫无距离的闲谈,听着那段她从来都没有权利介入的时光,听着他们的遗憾,听着他真诚的赞美,原来宋书煜也有这样温柔怅然的嗓音啊!

    她好奇又贪婪地听着,恨不得耳朵变成精灵的,长长的,什么都能听得更清晰。

    “你一点儿都没有变,偶尔撒个无伤大雅的小谎言都会结巴。”梅晓楠的话让桑红的心顿时千疮百孔——因为同样的话,宋书煜和她说过无数遍!

    原来,那些出现在爱情故事里的事情都可能在生活里上演——因为思念一个人,你会穿他的衣服或者鞋子,桑红看看自己的脚和袍子一样的男士绒衣,而因为思念,会模仿你想念的那个人说同样的话——在她认为他是宠溺地怜惜的时候,他显然在想着那个最初说出这句话的女人!

    他那饱含热情的赞美和语调,是她从来都没有听到过的,那种带着敬慕的欣赏,那种平等相待的温和,她甚至都能想象到宋书煜眼帘之间的光彩。

    声音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

    她纳闷地拿起手机看看,是停了。

    她抓着手机疯了一样地跑回卧室,拿着座机拨通了宋书煜的电话,听着宋书煜低沉好听的声音重新在电话那端响起,她的手按下了手机上的回拨键,拨的是那个陌生的号码——片刻之后,一声嘹亮的女声外语歌曲从宋书煜说话的背景里隐约传来。

    梅晓楠看着手机上闪烁的号码,快速地接通了,她噙着一抹阴谋得逞的笑意,刻意地让桑红听到宋书煜对着电话说话的声音,然后礼貌地对宋书煜做了个手势,闪身进到了远处的洗手间。

    宋书煜听到梅晓楠的手机悦铃,隐隐皱了眉头,她竟然不调静音!

    无论她是不是无意,宋书煜都觉得这样的行为对他很不尊重,他想了一下,在和他见面的那些私人场合了,他还没有听到过什么人的手机悦铃响过。

    更难以理解的是,桑红用卧室的号码给他打电话,却不说一句话就挂断了。

    桑红再一次为自己的聪明敏捷而痛恨不已,她粉碎了最后的一丝梦幻,再也无法欺骗自己,宋书煜真的是和那个女人在一起!

    “喂,小丫头,不,应该喊你杀人犯小姐才对,啧啧,瞧我这记性,几乎忘记了,你不仅仅是个杀人犯,还是一个卑鄙的窃贼,趁着我不在的时候,偷走了属于我幸福;”

    桑红擦了一把泪水,她拿起手机开了免提,就把梅晓楠的声音对准了话筒,可是,她悲催地发现,那电话竟然挂了。

    她连忙回拨宋书煜的号码——那边正在占线。

    宋书煜正在回拨,打她的手机占线,打卧室的电话占线,这到底怎么回事?

    桑红欲哭无泪,她只是一遍遍地拨打着宋书煜那一直占线的号码,听着梅晓楠那恶毒的声音传来:“偷来的就是偷来的——你看到了,也听到了,他在客厅对着你撒谎,我嘛,正在浴室洗澡,你不过是我的替身而已,我回来了,他就回到了我身边,而你,明天等待你的将是——铺天盖地的杀人嫌疑犯的新闻;良宵苦短,一会儿他还要回去安抚不知道怎么才能甩脱的你,或者顺其自然地送你进到监狱是他最好的选择,好了,我很仁慈的,今晚我会放他回家。”

    梅晓楠的声音宣战一般地响起,直接就击碎了桑红的心理防线,今天宋书煜对于叶家不闻不问的态度,任凭外公一个人去做,这态度说明了什么?

    秦洛水提出让宋书煜先控制了梅晓楠,被他明显地拒绝,而且还毫不犹豫地给秦洛水脸色看,这是不是说明了什么?

    难道,梅晓楠在做这些的时候,已经率先知会了宋书煜?

    他们俩在一起密谋要把她往绝路上逼吗?

    怀疑的种子一旦萌芽,所有的事情都会朝着证明自己猜想的方向靠拢。

    桑红心底翻滚着的阴暗的恐惧很快就铺天盖地地袭来,吞噬了她的神智。

    她抱着膝盖坐着,浑身发抖,泪流满面却不知道擦,她只觉得自己的整个世界即将崩塌。

    桑红的大脑里纠缠着梅晓楠说话时候作为背景的水声,她在想宋书煜是不是已经丢下手机和那个女人一起洗澡了?

    她在哪里?

    宾馆?酒店?还是那个女人的住处?

    刚才听到的梅晓楠说话的背景中,淋浴蓬蓬头流出的哗哗水声,自然就代表着梅晓楠那边有一个华丽的包房。

    有电视,有沙发,有空调,有厚实的窗帘和一张柔软舒适的大床,或许还有音乐,烛光,甚至巨大的按摩浴缸,飘着玫瑰花瓣的洗澡水,还有他们彼此思念了无数年的纠缠在一起的身体……

    桑红觉得胸口发闷,呼吸阻滞,她闷哼一声一拳砸在衣柜的玻璃推拉门上,高强度的抗震玻璃只是被她打出了一个拳头的凹痕而已,围着那个拳头的痕迹,周围是花纹一样的裂痕,一丝丝地向着周围蔓延——桑红眯眼望着那越来越清晰和庞大的裂痕的面积,心想,是不是所有的裂痕都是这样的发展趋势?

    只要有外力的作用,都会一点点地蔓延开,直至破裂?

    拳头上的刺痛,让她的大脑觉得不再那么懵然欲裂了,她甚至连手皮擦烂都感觉不到疼痛。

    她走出卧室,垂头坐在二楼拐角的台阶上,难受地推开了窗户,将头探出窗外,刺骨的夜风凉得她头脑一激灵,她忽然觉得这些都是梦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