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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夭缓慢的从自己的胸前拿出一株白梗青叶的植物,上面挂着红红的果子就像是情人伤痛欲绝的泪水一般。
“瞧…我把天青地白带回来了…”桃夭轻轻的说着,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想要将那株植物递给月白。
“是,我看见了…”月白哽咽着,握住了桃夭唯一的右手。
那么冰,那么凉,那么多伤口的右手。
“小十二…我想…”他大口大口的喘息着,一口气没换上来胸中一阵激荡一大口鲜血喷了出来。
“别,你别说话!”月白大惊,急急的用袖子去擦拭他脸上的血。
胸口的玉石暖得烫人,月白心中突然一亮,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仓惶的将那快白玉取下挂在桃夭胸前。
“不…十二…”他微微的摆了摆手,那么一个轻微的动作却似乎要耗尽他毕生的力量一般。
“我想…我只想问问…你,有喜欢过我么?”
“我…”刹那间雷声轰鸣,月白带着呜咽的声音也听不清了。
雨点粗暴的砸在尘世间。树叶被打的噼里啪啦作响,小草在狂风暴雨中瑟缩颤抖。
才是初夏。
已是风雨交加。
被月白握住的手渐渐的无力,渐渐的滑落,一点一点发出蚀骨的冰凉。
“不!”月白凄厉的唤着,偏生那声呼唤被雷声遮住,电光一闪瞬间照亮她那张悲恸欲绝的脸,两行血泪流了下来。
眼前事实同那个梦叠加在了一起,桃夭躺在一片血泊中…就那么静静的躺着,再也不会笑了,再也不会对着她撒娇,再也不会嚷着要吃她做的烧鸡。
月白发疯的痛哭。胸口沉闷的厉害,眼睛被泪水糊住只看见一个模模糊糊的世界。
“小狐狸,我求你…”她颤抖着软声:“我求求你,你醒来好不好,醒来好不好?”
“为什么不回答我…为什么…”
她那双黑白分明的眼,此时一片灰败。
天色暗沉,空中砸下豆大的雨滴,月白身子摇摇晃晃。
但是她却死死的搂住桃夭,喉咙一阵发痒,难以抑制的咳嗽了起来。先只是低低的一两声,到后来确实一阵撕心裂肺般无法停止,她弓着背。将头埋在了桃夭凉却的胸前。
桃夭,桃夭!…这一生,是我害了你…
她想起那只再后山遇到的焦毛狐狸,那穿着一只桃花红肚兜的小孩,那眼底桃花笑得一脸邪肆的脸……
第一个陪着她吃饭呆在一块的狐狸。让她百年孤寂的时光多了一抹色彩,第一个陪她游历人间的男孩,只是因为自己心里的不痛快……
手腕上冰凉的玉镯那么冷,她才发现,原来两个人之间,一直是他在给予而自己从来未付出什么。月白哭着。歇斯底里,红彤彤的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滑落。
有些东西,是注定无法躲过的。
比如生……
比如死……
比如四季的交替……
比如一开始就无望的情殇……
月白抱着桃夭冰凉的尸首。呆呆的坐着,直到黎明的光芒划破黑夜。她的眼珠动了动,眼前却是一片黑暗。
看不见了又能如何呢?
她慢慢的抽出酸麻的手,摸索着探向桃夭的脸,一点一点的。额角,眉毛。高高的鼻梁,薄薄的唇……
她毫无血色的手停留在他的眼角,想象着那朵眼底桃花的模样一点一点的描绘。
尽管每一个动作都那么吃力,尽管动一下她的心脏她的眼眶她的小腹她的身体就像是有汩汩的鲜血涌出那般痛楚,可是她还是痴痴的勾勒着。
似乎要将这辈子一直没有好好看过的容颜记在心头。
当同样悲痛的裴旻找到月白时,那般失魂落魄的模样,让他心头一颤。
待看清月白怀中之人时,他心中不由咯噔一下。
“月白……随我回去吧……”
“回去?我能回哪去?”月白凄凉一笑。
师傅被囚,绿腰重伤,桃夭身死……连与她只是有一点瓜葛的裴旻,也是被她害得披麻戴孝。她就是一颗灾星,只要和她有稍微亲近的人都会受到伤害。
她能去哪?她能再去祸害他人么?
刚刚失诂的裴旻哪能看不懂月白此时的表情,那般深深的懊悔和自我厌弃。
“你……别想太多。”张了张嘴,他才发现自己言辞匮乏,并不知道该说什么。
让她不要伤心?不要难过?
可是,不伤心不难过怎么可能。
裴旻就在月白的身畔坐了下来,不言也不语,只是那般静静的坐着。
下了一夜的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碧油油的小草上挂着晶莹的泪珠。裴旻在一侧看着脸色灰败的人,心中一阵难受。
他不知道那个男人发生了什么,但是他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都比不上他在月白心中的地位了。自己有什么能力同一个已死之人争夺?
他心中漫起的苦涩一浪高过一浪,这些天的大悲大恸已经将他那颗纯洁的少女心蒙上了一层灰暗。
往往人在失去的大痛之后才会迅速的被催熟,才会明白去珍惜。
月白怔怔的抱着桃夭冰冷的身体,吸了吸鼻子,带着悲意的对裴旻说道:“我要走了……”
“走?去哪。”他语气中带着诧异,这才发现月白的一双眼没有焦距。怔了片刻,他轻轻问道:“你的眼睛……怎么了?”
像羽毛般轻轻拂过,却是带着微微的颤音。
月白的眼眶疼得厉害,她睁大了被血丝布满的眼,眼前依旧漆黑一片。
瞎了也好……
“我要带着桃夭回东海的桃林去,带着他回去……”
她试图搂着桃夭站起来,胸口却刹那传来锥心的剧痛,迅速蔓延到全身。
裴旻看着摇摇欲坠的月白,连忙起身伸手去扶。
但是一个突然出现的黑色人影更快的扶住了月白。
是谁?
裴旻警惕的看着这个周身缭绕在黑雾里的男人,眼一下被一张黑布覆盖,只露出一双冷漠的眼,那些没被遮住的皮肤,呈现出一种诡异的苍白。
月白同样感觉到了不对,扶住她的手是一种干枯的骨感,和保养精良的裴旻完全不一样。
“你…是谁?”
场景因为这一个陌生男人的出现而有些诡异。
“影。”
看不见那个男人怎么开口的,但是那种幽暗的声音飘进了月白的耳朵里。
影?
月白混混沌沌的脑子转不过来,是谁?
她突地想起当初在米村里抓住的黑色吱吱乱叫的一团,这是,变成人型了?
影子妖竟然化形了?
“我带主子回东海之滨去。”他幽幽的声音又出现了,扶住月白的手就像是营养不良的鸡爪一般。
“慢着!”裴旻虽知这人与月白有关系,但是,他咬了咬唇,不能让他就这么带走了月白:“她的眼睛不便,这一路遥远艰苦。”
他想了想,又接着说道:“还是在瓜州先…”
那瘦削苍白的男子饱含深意的看了一眼,侧身揽住月白挡在两人中间。一下打断裴旻的话,冷硬的说道:“我会做她的眼睛!”
纵然裴旻是一介凡人,但是拥有一身超神入化剑术的他哪里会受一只刚化形的小妖威胁。他皱了皱眉,说道:“月白才醒来虚弱不堪,这么冒冒然离去…”
“不了裴旻。”月白的声音虚弱,但是却坚定无比:“我要带他去东海桃林…”
“可是你的身子!”裴旻急急的说道,但是却看到了月白一脸的坚定。
“好…好吧…”
“那你先回裴府收拾一下可好?你重伤才醒,昨夜又淋了一夜的雨。况且他的尸首,早点入殓比较好。”
月白的神情终于在他说最后一句的时候有些动容。
“…先随你去吧…”
裴府挂着白幡白布,整个府中依旧是一幅凄凉的光景。
裴旻牵着月白的手,小心翼翼的将他往屋内引。而月白的另外一只手,却是仍然死死握住桃夭的的独臂。
旁边跟着一个周身笼罩在黑雾里的男人,将那具死去多时的尸体抱在怀里。
“裴旻,快到了么?”
“…师兄,我们是快要到了么?”凌乐趴在云头,无聊的看着下界。
“应该是快了。”凌戈笑得敦厚纯良。
“唉——”凌乐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接着有些无力不解的说道:“师傅怎么能让我们这么做呢?”
“别想太多,师傅这么做总是有理由的,你要相信师傅是不会错的。”凌戈劝慰道。
“这倒也是。”两师兄弟对自己师傅的崇拜早就已经是滔滔不绝黄河泛滥了。
但是凌乐还是有些想不通,手中拿着一根狗尾巴草无聊的晃来晃去。
“就算是养个灵宠这么久了也有感情,师傅这叫我们怎么下得去手。”
“好啦!”凌戈蹲下身摸了摸凌乐一头顺滑的青丝:“你不愿意,那么便让我来吧。”
凌乐的表情依旧显得有些闷闷不乐,别过脸去不理身旁的那人。
虽然知晓自己师傅选择这么肯定是有原因的,但是他心中还是闷得厉害。他知道月白一直喜欢着师傅,就像自己对师兄的感情那样。
可是比起无望的月白,他已经幸运好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