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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释缓慢的摇动着玉樽的琥珀酒,冷峻脸上本是看不清表情,但是唇角扯起来的那一分满意的笑容却是泄露了他的心思。
他的面前,一块形似水波的通天镜,里面正是月白失魂落魄蜷缩成一团的场景。
“接下来该要了她的命了吧。”他把玩着手中的酒杯,似乎在欣赏着一件名品。
从阴影里走出了一个暗色的人影,脸部笼罩在一张银色的面具里,只见得他的目光阴冷,像是一条淬毒的蛇。
“是,主人!”他颔首抱拳。
“记得做得隐蔽干脆点,最好是嫁祸什么的。”叶释冷冷的说道,连余光也吝啬给眼前的人。
快了,快了啊…
他的手突地一使劲,大力一捏,手中的酒杯瞬间化作一堆粉末。
月白睁着一双空洞的大眼呆呆的看着窗外,心中百味陈杂,又像是什么也没有一般,空空荡荡的。
她感受到了阳光的温度,暖暖的,可是自己的一颗心却是刺骨冰凉。
自己又回到了最初的状态了啊。
什么也没有,没有一丝灵力,永远孤单的一个人。她突然就那么笑了起来,黑色的眼深邃的像是要将人吸进去一般。
何苦呢?何苦那般强迫自己?将自己的爱低微到了尘埃里,全心全意的付出,却是什么也没有。她在心里低低的对自己说道。
她伸出了手在阳光底下晃了晃,想象着灰尘在手指尖上跳舞的模样,风中传来桃花香甜的味道,她猛地一吸,虽然扯动了自己的伤口一阵疼痛,但更多的是那香气袭人。
她的心突然就那么空了,什么也没有。渐渐的眼前却是出现了另外一幅模样。
一点一点的清晰起来。蓝色的是一望无际的海浪,粉色翻涌的是十里桃林,看的近了,月白甚至能够看到那几间错落有致的小茅屋。
那正是自己现在所住的地方。
月白一惊,眼前久违的明亮晃晃的有些刺眼,她眨巴眨巴了自己的眼睛,只觉眼中一阵干涩,接着一股温温热热的泪水流了出来。
自己竟然是哭了。
她伸出手去,有些呆愣错愕的抹了一把自己的脸颊,然后抬手放到了自己的眼前。
葱白的手指。骨肉匀亭。
她看着看着,突然便是想明白了。
一念放下,万般自在。
从此。她要为自己而活。无心无欲,无伤无痛。
她跌跌撞撞的起了身,心头却是轻松了起来,伤口凝固了一大片的血渍,她沐浴清洗。对着镜面细细的为自己描眉染脂。
然后,她收拾了自己的东西,准备好了药材,决定离开这个地方。
她要一直流浪,她要看遍世间的风花雪月潮起潮落,没有人能够找到。
伤口还在隐隐作痛。可是她已经不想在等了。从此之后她便只是自己,她只是一个普通人了,不会再求仙问道。普普通通的凡人了。
出门的那一刹那,她本能的眯起了眼看着日头正盛的阳光,深深吸了一口气。
桃林外便是东海,月白沿着海口一直走直到寻到了一个港湾。
她再一次为自己身无分文而窘迫了,她摸着胸口那颗圆润的大珍珠。有些踌躇,最终却是放下了。
反而选择将自己储物袋里能当的都当掉了。利用这比银钱。月白随便的交了钱便上了船,也不问这床将要去哪。
反正她也是无所谓的,哪个地方都好,自己要重头开始。
她临水而坐,看着水面上浮起的那张清秀的做男子打扮的面庞,不由勾起了一抹舒心的笑容。
“林乐小弟,你这样子真像是娘们一样!”说话的声音犹如洪钟,带着粗犷的笑意远远的传进了月白的耳朵里。
月白的脸上,不,现在应该称作林乐的脸上,浮起了一抹羞恼,随即她站起身来:“大哥莫打趣小弟,谁不知大哥是这条道上人称大力金刚熊的铁血男儿。且是小弟这种文弱书生能比的。”
诚然,月白的身体因为当初堕胎和强制拿出内丹而亏损太多,如今便是一幅手无缚鸡之力的模样,再加上常年药罐子不离身,长得又只有十六七岁的模样,整个船行的人都将她当做了小孩子。
那粗犷大汉身后跟着的几位弱冠男子噗嗤噗嗤一阵接连不停的笑,这刘铁柱真还有那几分熊样!
那领头的粗犷男儿本是听不出月白话语中打趣,这下看身边之人都是一幅乐不可支的模样,纵然他有些呆呆的,却是知道林乐在借着他开玩笑。
随即他摸了一把自己毛茸茸的乱发跟着也是一阵豪爽大笑。
月白随着这家船行走南闯北已是有了两年,加上她一手的好厨艺和善于制造机械,很快便在船行中混开了。
当初遇到刘铁柱纯属偶然,不过是同上了一条船,也就是那时月白随意付钱上的船,却没想到为自己安稳度过两年提供给了条件。
这家风顺船行现在使用的船只多是月白构造设计的,因为月白设计出来的船只的排水量大而且速度快,只要原本制造上好好留心,做出来的船只远比当初船行使用的好。
这次他们便是沿着海岸线西下回来了,带着满船的胜利品回去。
顺风船行的主家在长安,他们必然是要回去的了。
看着窗户外面滚滚的波涛,月白顿时心中有些茫然。
“想什么呢?”一道温和的声音传了过来,月白抬头一看,真是站在刘大柱身旁的何礼,一幅翩翩佳公子的模样。
月白冲他摇了摇头示意无事,那叫做何礼的男子剥了一个橘子递了过来,顺口问道:“可是在为口福酒楼的事情烦恼?”
月白结果他手中的橙子,一脸喜笑盈盈的问道何礼兄是怎么知道的。
何礼看着面前的小人一幅一碰就碎的模样,忍不住叹了口气,接着说道:“你那林氏酒楼的对面不是开了个张氏客栈么?揽去了不少生意。”
月白揉了揉有点发疼的太阳穴,接着说道:“我在这长安城中这两年也不是白混的,想要动我的根基,还早着呐!”
“我只是在琢磨着新鲜的菜式,看顾客们能不能接受。”说罢月白眯起了一双眼,抱着一个汤婆子,将自己缩成一团似乎是一幅永远没有睡醒的模样。
何礼同月白自是极熟悉的,时常便是见到月白这副懒懒的模样,不由打趣道:“林乐小弟还真是慵懒舒适的紧。”
月吧挑了挑自己的眼皮,爱搭不理的偏过头去。
何礼见到月白如此无礼的模样也只是笑笑,随即拉开了一个凳子坐下。
“回到长安后有什么打算?”
月白眯成一线的眼动了动,还是没有睁开眼来,她的身子亏损太大,身子终日困乏的紧。
只听得她懒洋洋的应声道:“打算?能有什么打算?现在这不愁吃不愁喝,平日还能跟着你们下海,这日子已是万分舒坦。”
听着月白语气中的沧桑。何礼皱了一下眉头,这小兄弟好是好,可是有的时候总是这般老气横秋的。
“还有几年你便道弱冠之年了,是不是得考虑早点训个好姑娘定个亲?”
月白身子一抖,差点从摇椅上摔了下去。
“定亲?”她不由惊愕的出声。
“是啊是啊…”那粗犷的刘大壮上前拍了拍月白的肩膀:“我家妹子刚及笄,正好合适!”
噗通——
月白这下子真的摔了下去。
“你这小子,乐得都找不着北了。”刘大壮哈哈大笑,对于这个未来的妹夫很是满意。
虽然一幅文弱书生的模样,但是别人肚子里那是真有墨水而不是那些只知道掉书袋的穷酸书生可以比得上的。
自家妹子长得又水灵,这不刚刚好!
众人在一旁都连声附和,将月白的心尖子说得一颤一颤的。她要是娶了刘小妹,月白浑身一抖,鸡皮疙瘩冒出来了一层。
她可不是傩那种绝世拉拉,莫要耽误了人姑娘的青春年华。
但是这么多人她也不好当面拒绝。便想了想说道:“刘大哥,这是你同小妹说过没有。虽然说长兄如父,但是还得去问问小妹的意思。”
刘大壮脸上满是喜色,一笑起来如同洪钟一般:“小弟果然是心细如发,懂得体贴人。我这没事可算是有福了。”
“小妹早就有这意思了,就是怕你不应!”
噗——月白心中喷出了一口老血,何时自己这张清秀的脸这么认识了。
那刘小妹自己也是认识的,鬼精鬼精的一小丫头,何时竟是对自己生出了这样的念头。
但是转念又想到了那小丫头每看到自己便是一幅娇羞少女的模样,月白顿时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月白挠挠自己的头,不知如何是好。
这里这么多船行的兄弟,若是自己当面拒绝了肯定是对人姑娘的名誉不好。
但是自己一个女儿身又怎么去去一个女子?
荒唐,简直太荒唐了。
月白扯了扯嘴角歉意的笑笑,本想说什么,但是接下来却是捂着脑袋一幅疼痛不堪的模样。
“疼!疼!”
顿时整个房间的人手忙脚乱,这两年的相处,他们都是知道月白时常有头痛头晕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