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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喾露出一付愁眉苦脸之态,唉声叹气地说:“还不是因为我那些不争气的夫人,一个个也不知干嘛吃的?全不生养。气得我娘天天在我耳边啐啐念:你看人家祝融比你小,孩子都三岁了,唉哟,我实在是没脸活在这世上了……”
帝喾学着他母亲的口气说话,把祝融逗得哈哈笑。帝喾接着说:“烦死了。趁这段时间闲着没事赶紧跑这来清静两天。弟妹,不会不欢迎你这位大伯吧?”帝喾立即盯着利石看,反将了她一军。
利石被帝喾迷惑了,她心下有些得意,又为刚才的瞎紧张感到不好意思。赶紧卖乖地说:“岂有不欢迎之理?我这就准备酒菜去。”说完大步流星地寨子里走去。
祝融拉着帝喾一路有说有笑地往寨子走,帝喾仔细观察一番,这个寨子完全依照蚩尤部落的格局建造的。主殿的神龛上供着蚩尤的刺绣画像,香炉上的香芯还在不停地往上冒着烟圈,香炉里的灰满了溢出了陶钵。帝喾一边看一边想像着利石每天在这里焚香立誓的场景……
“大伯,你在看什么?我父亲已经过世,难道我这样做不妥吗?”一个冷冷的声音在这大热的六月天还是有种令人毛骨悚然之感。
帝喾回过神来嘻皮笑脸地说:“没有不妥之处,弟妹是个孝女,令人敬佩啊!我只是在瞻仰令尊的遗容,发现一个问题,不知当讲不当讲?”
利石眉毛一挑,有些怒气,“你是大伯,有话尽管说来。”
帝喾走到蚩尤绣像前啧啧声不绝于耳,故意将绣像摘了下来。利石马上紧紧握住双拳,怒目而视,“大伯这是为何?”
祝融却是位极怕老婆之人,他也紧张地看着帝喾。
帝喾心想此女子性子太急,喜形于色终究沉不住气,幕后必是蛮角在搞鬼。不由得莞尔一笑说:“我记得你父亲生前是位极帅气讲究之人,怎么他的绣如此肮脏,弟妹却没发现?”
利石接过绣像往上面一拍,果然全是灰尘,心下感激地说:“多谢大伯提醒。饭菜已备好,请大伯入席!”
祝融这才松了口气,请帝喾到饭厅喝酒。
祝融三岁大的儿子姬亮长得祝融一个样,连火红皮肤都得到正宗遗传,就是不知脾性是不是也一样?
他已经能齿伶俐地叫帝喾大伯了,帝喾赶紧从袖袋里掏出一串六粒的红珊瑚珠子给他戴上,“这是你师父特意让我带过来给亮儿的礼物,不知亮儿喜不喜欢?亮儿,喜不喜欢啊?你爷爷奶奶可想你了,你曾曾爷爷更是想你,家里有好多吃的玩的等着你,让伯伯带你们回家去好不好?”
姬亮奶声奶气地说:“喜欢,我爹爹也想爷爷奶奶!”
利石也知道红珊瑚是极珍贵的东西,她对帝喾的敌意减少了些,但听说要回去,却是不悦,忙找个理由搪塞过去:“亮儿还小,要走这么远的路我不放心,等他长大了再说吧!”
祝融燃起的希望瞬间破灭了,人世间的感情真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看中了利石,祝融来到这种水土不服的地方生活了四年时间,他多想回老家去看一看啊!听就现在迁居毫都气派得很,可利石总不肯回去,他又放心不下,所以就这么一拖再拖。
“弟妹啊,我曾爷爷已经近一百岁了,他现在卧病在床就想见见你和祝融,特别是这个小曾曾孙。你可是我们黄帝部落的大功臣呢,我这回来的另一个目的就是受曾爷爷和伯父、伯母的嘱托把你们一家三口请回去。”帝喾这是故意把利石调走,当然他知道利石不可能那么容易就范。
“利石,我们回去吧。这儿让我兄弟帮着看管一段日子,反正他也怕我那个伯母碎碎念,图个清静……”祝融小心地看着利石的脸色,被她眼睛一瞪,顿时闭上了嘴巴。
帝喾看得直摇头,以前那个争强好胜的祝融到哪去了?百尺钢化为绕指柔啦?一定要想个法子把以前的祝融找回来。还是一步一步来吧,帝喾忙叉开话题,“这鱼汤炖得真好喝,嗯,好喝,给我再来一碗。”
“这就对了嘛,大伯,你在这儿住两天我很高兴,要吃要喝尽管提,好好管住自己的嘴和脚就行。夏荷,这两天大伯如果想吃什么你尽心去做,但凡大伯有一点不满意,小心你项上人头!”利石一双眼睛像鹰隼似的直勾勾地瞪着帝喾,筷子往桌上重重一拍。这话说是威胁夏荷倒不如说是威胁帝喾。
夏荷站在利石边上弯着腰连连称是,祝融同情地看了夏荷一眼,利石立即瞪着他。祝融装着轻咳一声赶紧别过头去。
这些微妙的变化自然逃脱不过帝喾的眼睛,他沉思着下一步应该如何行事。这夏荷既然敢把红珊瑚托人交给姜原,对这边的情况应该比祝融这个马大哈知道的要多,得找个机会和她谈谈。
下午,祝融拉着帝喾跟他去练兵,帝喾伸了个懒腰借故长途跋涉疲惫需要休息。利石马上给他安排了两位心腹监视他,“这是祝融的哥哥,你们好生伺候着。”
“不如我留下来陪他吧?士兵们天天操练也累坏了。”祝融小心地陪着笑脸。
利石媚眼一瞪,祝融赶紧屁颠屁颠地跟着走了,不忘回头对帝喾喊道:“兄弟,晚上再陪你聊天。”
帝喾摇摇头苦笑一声,看着穿着黑衣的两名彪形大汉,立即笑嘻嘻地说:“两位大哥,我想睡觉,带我回屋吧!”
两位大汉把他带进一间厢房后,就像两尊门神似的站在门口把守。帝喾站在门口突然转身点了他们的穴道,斧凿刀削似的俊脸露出了一丝狡黠的笑,“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家伙。”
夏荷拍着手笑着说:“公子好厉害!”
帝喾正要去找她她就自己来了,笑得更开心啦!心下寻思:姜原的眼光真不错,挑得人精着呢!
夏荷把这边的情形都跟帝喾交待了,帝喾才明白,利石确实和蛮角勾搭在一起,但蛮角并没有出现过,多数是由一位脸上有一道长疤的黑衣人传递信息。十天前那名黑衣人又出现了,按算再过后天他们就准备起事。
夏荷又告诉帝喾,祝融非常疼爱利石,利石让他往东他就不敢往西。帝喾忍不住笑了。见过帝喾的表情,夏荷忙解释说:“其实我们这位夫人表面上看着凶,其实对首领可好了,对小公子更是疼爱有加。只是她心里的仇恨太深了,在那黑衣人来过之后的几天她的脾气就特别差。”
看来夏荷对利石的了解还真不少,帝喾把从岐伯那要来的一袋巴豆粉提到厨房里,让夏荷在后天早餐中放进菜里一起煮,但自己千万别吃。
晚上,祝融过来陪他说话,帝喾站在窗子边上往外一瞟。这屋子前边和后边各有一人把守着,而且竖起耳朵往这里面听声音。
祝融看到外面有人监视,心火一个劲地往上窜,正想大声呵斥把他们赶走,帝喾立即捂住他的嘴巴。小声地跟他说:“你把他们叫走,只会引起弟妹的怀疑,随他去吧,反正我们只是聊聊家常而已。”
祝融气鼓鼓地说:“也不知道这贼婆娘在搞什么?这段时间加紧练兵不说,一天到晚神神叨叨的。”
帝喾拍拍祝融结实的肩膀,这真应了那句古话:傻人有傻福!祝融越是痴傻,利石越舍不得对他下手。本来还担心祝融的安危,听夏荷的一席话,倒觉得自己多心啦!利石肯定会为祝融留好退路的。
夏天的夜晚热得很,月亮把晚上照得如同白昼,青蛙热得睡不着觉,呱呱地叫个不停。
帝喾干脆拉着祝融走到外面广场上聊天,姬亮看着大伯和父亲在外头,也跑出来一起玩。帝喾注意到利石倚在窗前含情脉脉地看着她的丈夫和孩子,更是大声地和祝融聊起家里的种种趣事。
第二天吃早饭时,利石一双眼睛布满血丝,明显红肿了些。
“贼婆娘,你的眼睛怎么了?快让我看看。”祝融立即放下碗筷,担心地扶住利石的双颊小心地察看,“夏荷,快拧一热帕子过来给夫人敷敷眼睛。”
“吃你的饭去。”利石大声呵斥道,一会儿水汪汪的大眼睛里立即流下了两行清泪。
祝融这回没有理她,当着帝喾的面就把利石抱在怀里,拿过夏荷递过来的帕子就帮利石敷上了。“别的事都依你,但我不能看着你受罪,你不舒服我心里更难受。”
利石不再挣扎,她闭上眼睛享受着祝融带给自己的感动。敷好后,利石一边吃着饭一边说:“我昨晚想过了,你确实太久没回家,你的家人一定很想你和姬亮。所以今天你们俩就跟着大伯回去吧。”
祝融高兴地挟到嘴边的鱼肉都顾不上吃,“贼婆娘,你终于想通了?太好了,我们一起回去吧?”
“按我说的去做,早去早回,我在家里等着你。”利石大眼睛一瞪,不容祝融反驳。
祝融还是不知死活地嘟着嘴说,“你不走我也不走,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利石嘴角抽动两下,泪水哗啦啦地流下来,看得祝融一阵心疼,“别哭了,我听你的,我保证快去快回。”
利石把祝融和姬亮的衣服全部打好包放在马车上,装了满满二十车的货物让祝融带回去。
帝喾有点看不懂了,既然决心要起事,为何又要把祝融和儿子送走?看来她对自己这次的行事并不抱太大的信心,只不过作为蚩尤的女儿必须如此才对得住自己的良心而已。
一边是父仇一边是爱情,此女子心苦啊!帝喾看的感动万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