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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梅脸上挂着泪花向姜原福了福,柔声乞求道:“还请嫂嫂救我公公一命。”
姜原被这突如其来的阵式吓得连连后退。
在进大厅的路上就听侍卫们说应龙是因为哥哥使用火箭才施雨元气大伤的,应龙如果不测,那梁子可就结大发了;再者应龙女魃是黄帝的女婿和女儿,帝喾得管他们叫姑父、姑婆;更不用说冬梅了,那可是姜原做的媒。
可是姜原哪有什么药方救人啊?如果有倒是十二分愿意救应龙一命。
帝喾也没听说过姜原有这本事,赶紧上前来扶起玄冥,“快起来说话,按算你父亲是我姑父,姜原若是有法子定会全力相救的。”
大家齐刷刷地把希望的目光投向姜原。
姜原征忡地看看帝喾,再移向医师岐伯、雷公和俞附子,茫然不知所措。
女魃抱着已躺在她臂腰里睡熟的小孙女过来急切地提醒说:“你再好好想想,当初在涿鹿大战我止雨元气大伤时,你给我喝了什么神水?”
姜原一下恍然大悟,红着脸嗫嚅了半天才附在女魃耳边说道:“姑婆,实在不好意思,我当时给你喝的根本不是什么神水,是黑毛的童子尿。”
“黑毛的童子尿?”女魃惊讶地尖叫,“难怪有一股尿骚味。”
他这一惊一乍,众人都听明白了,一些个忍不住捂着嘴偷笑。
女魃怀里的小孙女被尖叫声吓得打一个寒颤,揉揉眼睛看看四周,觉得没有危险才又呼呼地睡过去。
姜原低眉顺目,抱歉地说,“姑婆,实在对不住啊!当时也是一时情急,才出此下策。”
女魃抱着小孙女轻轻摇了摇,笑着说:“你让我年轻了十岁,我谢你还来不及呢。”
岐伯来回转着圈,突然停下来正色道:“妙啊!妙哉!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你们过来看,应龙发功过度,脸色潮红,舌质干红。这是虚热,而我们却用上好的棒槌(后人称人参)和鹿茸为他提神,定魂魄补五脏,这是热上加热,所以应龙体内热气郁结,晕迷不醒。尿,从尸从水,谓之轮回酒、还元汤,降火甚速。如果能先让他先服用童子尿,把体内的虚症降下来,再辅之以参汤慢补,定能见效。”
岐伯说的煞有其事,懂医的雷公和俞附子听得连连点头,立即让在场的祝融之子姬亮尿一碗给应龙服下。
应龙服下童子尿,脸上的红潮渐渐退下,咳嗽一声才缓缓睁开眼睛。
众人大喜,玄冥浓眉一竖,更是对姜原拱手道谢,“嫂子,大恩大德,玄冥铭记在心,日后若有差遣,定当竭尽全力。”
姜原着实尴尬,玄冥是个大孝子,在涿鹿应龙施雨大伤,玄冥怒气冲天要找蚩龙报仇。现如今是因为哥哥应龙才再次元气大伤,玄冥不记恨就算好了,怎敢接受她的道谢?况且若论辈分,帝喾得叫玄冥表叔,玄冥称姜原嫂子实则自降身份。
帝喾靠近玄冥把他的手放下来,笑着说:“姜原只是歪打正着,不必客气,小表叔。”
众人一听都笑开了。
姜原走近床边,双手放在腰间对着应龙福了一福,抱歉地说:“姑父见谅,你的伤皆因我哥哥而起,请您看在我哥哥是受歹人所骗的份上原谅他一回。待我明日找哥哥说明原委,定让他亲自向您道歉。”
姜原说的情真意切,很是感人。
应龙嘴角抽动两下,伸出颤抖的手挥了挥,还说不出话来。
女魃看着着急,他们夫妻情深,自然了解对方的心意,她替应龙说道:“姜原,你也不要过分自责,想当初应龙施雨酿成大祸,你和帝喾自愿‘人祭’求得上苍宽恕,你是怎样的人大家伙都是看在心里的。”说完后把小孙女递给媳妇冬梅,帮应龙掖了掖被角,冲着他笑道:“老头子,你想说的我都替你说了,安心养伤吧!”
应龙枯瘦的双颊深陷,高兴地直点头。
姜原喜极而泣,帝喾温柔地拍拍她的肩膀。
颛顼见如此情景,也松了一口气,朗声说道:“都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如此皆大欢喜最好。大家也累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众人被颛顼一提醒,都觉得困得慌,各自道别走出大厅。
熊师长和貔师长一肚子气都快憋出内伤,出了应龙家大厅,不约而同地走在最后。
貔师长双手背在身后,讥笑地说:“熊师长,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啊!”
熊师长挺胸叠肚,他岂甘心让别人占了便宜去?双手一拱反唇相讥道:“你这是五十步笑百步啊?彼此彼此啦!都是天涯沦落人。”
貔师长一愣,皎洁的月光下,两人四目相对,突然同时嘿嘿地干笑起来。
两个都是老狐狸,明明心里早盘算好了,却是不愿先说出来,又各怀鬼胎地往前走了一段。
再往下走就要各回各家,各找各‘花’了,熊师长终究沉不住气。伸出右手食指对着貔师长点了点,阴笑道:“我自认有点城府,跟你比起来真是小巫见大巫啊!一条船上呆了这么久,你把我看了个通透,我可连你的须子都没摸着。现在我们哥俩一条战线,说说看,有什么办法?”
貔师长摆出一付不知所然的样子,惊讶地说:“办法?你想干嘛?现在炎黄联盟是一家人,要讲究团结,团结你懂吗?就是不打了。”
貔师长双手在胸前一叉,意味深长地说:“我们只是个师长,得听首领的指示嘛。只不过,我们这边愿意停战,人家……可未必?你说是不是?”
貔师长特意强调‘未必’两字,说完后意犹未尽地干笑两声,背着手转了个方向呵着小曲回家去。
熊师长眨巴眨巴眼睛,后背直发凉,这老家伙,吃准了我比他着急。这是等着我第一个冲锋陷阵呢。我才没那么傻,想站在岸上看风景不湿鞋?想得倒美!
袖子一摆,对着貔师长远去的方向狠狠地啐了一口,这才大摇大摆地往家走去。
没走几步,熊师长又不甘心地停下来,“姜原越发的水灵啦,谁说这北方女子比不上南方的细皮嫩肉?姜原就有过之而无不及。那一颦一笑,说不尽的狐媚撩人!如今威仔死了,我这笔账只好全部加在她身上啦。看我如何将她压在跨下……”
熊师长想着想着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先把貔师长那老滑头放一边,为了那骚娘子,拼了。他一边走一边琢磨着貔师长最后的那句话:我们这边愿意停战,人家可未必?越琢磨越觉得有道理,一拍脑袋瓜,想了个通透,悠哉悠哉地回家了。
熊师长终究还是被貔师长拿捏得准准的。
话说帝喾和姜原回家后就在院子里的桃树下挖了一个大坑,帝喾找出一个大箱子,姜原往里面放了一张绵羊皮,然后把威仔的尸体放在箱子里。
月光如水,威仔安静地趴在箱子里,如同睡着了似的。以往威仔最喜欢在这棵桃树下打盹养神,想到这些,姜原泪如雨下,偎依在帝喾怀里一遍一遍地梳理着威仔的毛发,“喾喾,威仔躺在这里会不会孤独?会不会冷?”
看着晶莹剔透的泪珠如同一颗颗珍珠从姜原如玉石般光亮的脸上滑下,帝喾心疼极了。他安慰道:“威仔不会孤独的,我们天天都能看到它。入土为安,威仔要睡了,我们让它安息吧。”
大热的天,威仔的尸身微微有些异味,于是两个人一起动手把泥巴盖在威仔身上。
“等等。”帝喾的妈妈拉着张苦瓜脸带着庆都和简狄急冲冲地往这边赶来。
帝喾和姜原赶紧站起来异口同声地叫了声:“妈。”
帝喾的妈妈往他们两人身上一扫,再看看地上,突然跳了起来,颤抖地指着威仔的尸体,厉声责怪道:“妈,你们眼里到底还有没有我这个妈?把一只死狼狗埋在这里存心想吓死我是不是?你个败家仔,居然不剥了它的皮做袄子,还给它垫一张上好的绵羊皮,这日子没法过啦!俊俊他爹,你快来看看你的好儿子,我……”
“够了,简狄、庆都,把妈扶回去。”帝喾大呵一声,本就疲惫不堪,回到家还得受妈妈的这些闲气,实在是无法忍受。
简狄和庆都赶紧一左一右地扶着帝喾的妈妈,“妈,外面风大,我们回去吧,小心感冒!”简狄劝说道。
帝喾的妈妈一愣,这是怎么了?儿子从来就不曾这么大声地对自己说过话。一定是姜原,对,一定是这几天跟姜原呆在一起被她挑唆坏了。
儿子是自己人,媳妇是外人,自己人哪有不对?不对的自然是外人。
帝喾的妈妈把责任全归在姜原身上,恶狠狠地指着姜原,“你又给我儿子灌了什么迷魂汤?才跟你在一起几天啊?就这么不孝不悌。对啊,我都差一点忘了,你们炎帝部落都是些蛮子,哪会懂得这些圣贤礼仪?落难时巴求着得到别人的帮助,这一翻过身来竟然恩将仇报,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