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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阴一瞬不瞬地看着大奇二奇:坐怀不乱,关键时刻又狠得下心对一帮美人下此“毒手”,这二人的表现确实出乎她的意料。有心表扬,又怕反而坏事。因此,她只不动声色地看着。
大奇二奇在这种令人窒息的目光中冷汗直冒,他们不安地看了眼山阴,又慌忙低下头去。心中实在琢磨不透郎君此刻的心思。
直到他们双腿都有些发麻时,他们的郎君终于开口了:“这荤的确没白开……念在你们功力尚浅,这次先饶过一回。”
大奇二奇全身一软,瘫倒在地。
月光清洒,入夜了。
王府一间精致小巧的院落中,王式将铺在榻上的那套黄色衣裳抚了又抚,抚了又抚。她的眉目含着笑,整个人因喜悦而容光焕发。转向一旁忙着整理东西的阿绿,她轻快说道:“阿绿,我第一次与他见面时便是穿着这套衣裳,明日我穿着它去见他,可好?”
“好是好。”阿绿放下手中东西走上前来,“只是终究薄了些。女郎,不如换一套颜色相近的吧。郎君见了应该也是欢喜的。”
这话说得倒是没错。
王式赶紧催道:“快!你赶紧寻些出来,我再挑挑。”
顿时,满柜的黄色系衣裳都被堆到了王式的床榻上。王式一件件细心地挑,不厌其烦地试。铜镜前,那张青春娇嫩的脸在黄色的映衬下显得更加动人光彩。
“女郎,就这件吧。”阿绿满意地看了看眼前的女郎,“天上仙姑下凡,也不过如此呢。”
王式点点头。阿绿将衣裳叠好,放在床榻旁:“女郎,有一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王式道:“你我之间,不必如此。直说便是。”
“女郎刚与裴三郎退了亲,马上私下与山小郎见面。我怕对女郎名声不好。”
“这亲一退,不管错在谁,我的名声已然受损,”王式轻笑一声,接道,“山阴是个通透的人。这其中的原由他应该猜得到几分。在这节骨眼上约他相见,不过让他知道我的心意,让他心存内疚罢了。”
“那……山小郎会娶女郎吗?”
“他会的。”王式笃定地说道,“名士之流,对于痴情儿女多抱有一份尊敬的心态。只要给我个机会靠近他,我会让他娶我的。”
她握住阿绿的手:“早在我设计与阿胶见面,设法令她怀上裴三孩子的时候,我就已经不能再回头了。山阴,他一定要娶我。”
“恩。”阿绿点点头,“山小郎虽不肯在王府与女郎相见,却定了明日酒楼的约。女郎,你要加油!”
二人又将明日的穿戴整理了一番,王式才歇下。
透过窗户看着屋外满天的月辉,她沉静地闭上眼,进入梦乡。
第二日,醉生梦死酒楼前。
王式在婢女阿绿的搀扶下跨下马车。今日的她身着淡黄色镶紫边襦裙,脂粉略施,形容高贵,
姿态大方。
抬头看了一眼二楼的雅间,她深吸一口气,提步走了上去。
“女郎,就是这间了。”阿绿指着其中一间轻道,“我们敲门进去吧。”
“且慢。”王式整理了一下仪容,“这样可好?”
“好!”阿绿笑道,她虚扶了一下王式的手臂,靠近王式身边低声道,“就连阿绿都心动了。”
“贫嘴。”王式骂道,以指尖叩门,哒哒,敲了两下。
房门打开,看见是她,来人一声惊呼:“阿式?怎么是你?”
这人一身书卷气,相貌端正,正是她的族兄王悦之。
阿绿抬头又看了一眼门上的挂牌,糟了!这是南厢房,方向错了。
她惶恐地看了王式和王悦之一眼,低声道:“奴敲错门了。”
王式回过神很快朝着王悦之一礼:“见过兄长。今日阿式约了故人见面,待回府时再与兄长细谈。”
对于这个族妹,王悦之一向是抱有好感的,因此他点点头:“去吧。一会儿时间差不多时,你我还可一道回府。”
“是。”
王式一福,大大方方领着阿绿走向另一间厢房。
这一回,她没有迟疑,在王悦之的注视下,抬手就向房门上敲去。
开门的是一护卫,即使两人没有打过照面,可暗地里对山阴做过一番调查的王式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是山阴身旁的护卫。她一点头,侧身一闪,迈了进去。
果然,坐在靠窗的榻旁自斟自酌的山阴抬头看来。她朝着王式一点头:“来了?”
王式盈盈一福,小步走到对面榻前跪坐下来。
她一落座,大奇二奇在山阴的示意下走到门外一左一右把守起来。
一时间,房内只剩下了三人。
两人对视着,却没有开口说话,气氛一下子显得有些沉闷。
王式到底有备而来,她轻舒一口气,淡笑道:“自那夜山府门前一别,不见郎君好些日。阿式心中实是挂念。”
她不提西山湖,却刻意说到了被山阴婉拒的那夜,山阴心中叹了口气,这小姑子,真看上她了呀。
“山阴粗鄙。不知今日女郎相约所为何事?”
王式嘴角轻咬:“看着这冷风冷月,阿式心中思君慕君,故大胆邀郎君见上一面。无状之处,请郎君勿怪。”
她竟是一上来就向山阴表白了自己的心意。
想着劝劝便了,装作不知情及时抽身的山阴没法充愣了。
看着眼前眉梢带春,痴痴望着自己的王式,她沉吟了一会儿,艰难地开口:“能得女郎厚爱,自是美事一桩。只是山阴有愧,实不敢当。”
还是这一句有愧,王式的唇又紧了紧,她垂下头,低声道:“郎君近日可听闻风声?我与裴三的婚事已取消了。如今……我是自由之身了……”
四十五度的低头,映衬出她光洁如凝脂的侧面,何况两扇长长的如蝶翅般的睫毛不安又羞涩地上下翻飞。
坐在对面的山阴静静凝视着她,不得不承认,王式,的确是个很美,很惹人遐想的女子。
如果她是男子之身,此情此景,她也许会动容,会怜惜地承了她的情,接受她的爱意。可惜,同为女子的她们像两条平行线,没有任何交际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