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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席间坐了一阵子,马周腰酸腿麻全身不爽。这坐榻如此简陋,算什么玩意儿?据说周朝就开始用坐榻,历史巨轮滚到隋末唐初,经千年发展,还用这低级落后的东西?车轮滚得也忒慢了些!
穿越前坐沙发,软如天上云,堪比处丶女小腹,还可以躺着舒服地看书、看电视、玩手机。若在此时发明沙发椅子,不仅解决嫂子的起居问题,还可以发一笔大财。
马周扫一眼院子里的木头,又看看堂兄年纪轻轻却长满老茧的手,活妥妥勤劳的象征!便摸着下巴揣摩道:“不知堂兄手艺怎么样,能不能按照自己的设想,把沙发做出来?”
还没来得及张嘴,嫂子却柔声说道:“小叔呀,我这身子六七个月了,干活很不方便。将来孩子出生,家里缺人手。挨千刀的强盗烧掉你的房子,没地方住就住这里吧,那时也可以帮我们的忙,要多少工钱只管提。”
堂兄也劝道:“是呀,你嫂子说的也是我想的,就不要再去郡城做工了,都是一家人,留下来帮帮我们。”
隋朝时期的成年男丁,分有八十亩永业田和二十亩露田,加起来一百亩。凭一双手一头牛,种一百亩地还不把肺累吐出来!宿主还没到成丁的年龄,一直没分到田才到郡城做工。
穿越前自己一直上学读书,从没种过地,突然帮他种一百亩地岂不露馅?马周摸摸下巴,笑呵呵说:“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说钱不钱就见外了。我帮家人做事也很正常嘛!一文钱也不要!”
堂兄端着一盅酒正往嘴里送,听到马周说不要钱,酒放嘴边也喝不下去了,愣一会才说:“怎么好意思让你免费干活!太不好意思了……”
嫂子听了倒挺高兴,手沾了饭汤,毫不犹豫在大肚子上抿抿,笑嘻嘻说:“放心吧,将来短不了你的好处!”
马周笑呵呵说:“堂兄和嫂子都理解错了,我真一分钱也不要,恰恰相反,我还会给你们一个赚大钱的机会!”
“啊,什么发财机会?”小夫妻眼睛一亮,眼巴巴等着往下说。
堂兄和嫂子表现异常,倒使马周有所警觉,并没有直说发财的事,而是来到院子西边,拍拍蓑衣盖着的木材,半是反问半是提醒:“这些木头做什么用的?”
“那些啊,给你侄子结婚用的!”堂兄喝了一口酒,接过话说。
“噗哧”马周笑了:“孩子没生,你怎就知道一定是侄子?就算是侄子,拜堂成亲至少还要十几年。这十几年风吹雨淋不怕坏了么?”
“有更好的办法你就直说吧!”堂兄满一杯酒问道。
“我想借兄长手艺用一用。”马周瞟了一眼嫂子的大肚子说:“嫂子有身孕,站起来又坐下十分不便,万一摔着碰着,动了胎气怎么办?给嫂子做件东西就好办了。”
“啊!做什么东西?你倒是说啊,吞吞吐吐只说一半话,急死个人!”堂兄挠挠后脑勺一脸急相。嫂子也眼巴巴等着自己往下说。
马周卖起了关子,因为做出来沙发太超前,被发现穿越的身份,流传成命授于天,在乱世之中恐怕小命不保。凡事不能操之过急,要一步一步慢慢来,步子迈大了容易挂着蛋!
“哦,这个嘛?我去老族长家一趟,说说昨晚强盗的事儿。等我回来就开始动手做。”马周看看天色不早,借口去老族长家,把做东西推到一边去。
堂兄和嫂子都一脸期待,见马周不说,虽然遗憾也没过份强求。
从堂兄家出来,马周往老族长家走去。路遇热心村民对自己房子被烧的表示同情,还说盖新房时要来帮忙。马周心里非常暖和,笑着回答他们,这才是乡亲啊!
来到老族长家,屋里挤满了村里的长辈们。老族长盘腿坐在榻上,手托下巴正在沉思。大家正在商量着村子遭袭劫的后事。众人神情激动,吵吵嚷嚷的,真是人声鼎沸不可卒闻。
马周站在不太起眼的角落,静静地听大家议论。听了一会儿明白了,大家鼓动老族长号召乡社发挥功用,组织村民相互帮助。
乡社原是祭祀祖先、鬼神、祈求风雨的宗族行为。天长日久,村民们形成习惯,自发组织成互助团体。一个宗族的人,不管谁家发生红白事,大家都去帮忙,以减轻其负担。
昨晚强盗偷袭,村民罹遭不幸,全村大多数人都没逃过此劫,谁都需要别人的帮助,可谁也帮不了别人,只能向老族长寻求帮忙了。
老族长抬起头来恰好看到马周,猛然一挥大手喝道:“都别吵吵!谁的困难有他大?”说话时用手指着马周。
大家扭头看到马周,鼎沸之声顿时停下来。村民们都知道马周是孤儿,昨晚房子又被烧掉,除一条命外身无长物。而吵吵那些人只被抢走粮食或钱财,比起马周损失并不算惨重,他们至少还有住的地方。
老族长走到马周身边,拉起他的手道:“命运对他非常不公平,夺走许多属于他的快乐。但是,这名少年郎却不像你们,遇事乱分寸只知道瞎吵吵。”
“想想吧,你们都是叔父辈的人,是他的两倍年龄,吃的饭走的路都比他多,经验也比他丰富,怎么还不如这少年郎镇静?”
昨晚马周与强盗独自对决,村里几百号人都知道,大家既羡慕又佩服。再想想双方条件悬殊,众人都默不作声了。
老族长把马周抬高成英雄,使其稍感不安。面前的村民多是长辈。自己一名小小少年郎,只不过走了狗屎运,借助地形之便和神秘女侠的帮助打退强盗,怎能遽然凌驾众人之上?日后还想不想愉快的玩耍了?
马周向大家行了礼,客气地说道:“各位大爷、伯伯、叔叔,强盗来袭是大家共同的灾难。强盗只不过几十个人,我们村子几百号人,组织起来还畏惧什么?强盗骚扰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我们的心先乱了。”
“家没了可以重建,好房子盖不起,草房总盖得起吧?愿意下力气,土、水和茅草随地都有,和泥盖草房谁不会?若被强盗吓得失去信心才最可怕。”
“强盗在村子里损失惨重,可能再来复仇,危险还没解除。我们必需携手共渡难关,坚决把强盗消灭掉!万万不可自乱分寸。”
马周一番慷慨陈词昂然正义,浑不像一名少年,倒更像是经历过许多风风雨雨的成年壮丁。诸位年迈的长辈既羞愧又惊异。
老族长见了大畅老怀。马周的一番话,他刚才已向村民解释过,可没马周说得这般豪迈,这般有感染力。这人啊,要是读过几年书,识文断字,嘴皮子确实不一样。只是马周太年轻了,不然的话可以当作新族长栽培栽培。
大家沉默一会儿,有人不服便站出来质疑,声音虽不大,却令在场所有的人都是一惊。那人是马周的本家叔,向来足智多谋,被村民叫作“天官”,意思是智谋通神,无以复加。
那天官表示,强盗骑快马来去一阵风,村民根本追不上。村里人手虽多,可老的老、小的小,要命的是像样的武器也拿不出手,凭什么和强盗对决?万一惹怒强盗,引起疯狂反扑,就不是烧几处房子抢走些钱粮的事儿了,将发展成全村人的灭顶之灾。
大家都觉得天官的话十分有理儿,便抬起头看向马周,看他又是怎么解释的。
老族长想出一个对策,眨眨眼睛但没吭声。他想听一听,马周怎么对待敌强我弱、敌众我寡的局面。借这机会也探探马周到底一时激愤,瞎猫碰到死耗子,还是真的聪明绝伦,有经天纬地之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