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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忠早料到福韵大长公主不会乖乖就范,他来这趟一定会颇费周折,甚至一次都不一定能将事情谈妥。
是以,福韵大长公主提出她又三个条件的时候,他虽然不耐烦,可仍是耐着性子让福韵大长公主先说说什么条件。
当然,他也知道福韵大长公主提的肯定也不是什么容易的条件。
但是,当福韵大长公主说出第一个条件的时候,孙忠的脸色还是忍不住变了。
让皇上下诏承认他们的身份,福韵大长公主可真敢提啊。
要是太后和皇上愿意承认他们的身份,他孙忠怎么可能会来麻城府。
那个康妍也就罢了,一个女子而已,成不了什么大气候,给个好听点的封号,将来找个人嫁了,若是心里不待见,让她远嫁也就是了。
可苏宸靖却不同,他是先皇切切实实的二皇子,如果真的承认了他的身份,很多东西皇家都很难交代清楚。
这里面有可能要牵扯出很多宫里的秘事来,这些都是太后娘娘不愿意见到的。
况且,若是承认了他的身份,皇上至少也要给他封个亲王的爵位,在此之前,皇上是先皇唯一的血脉,即使有行差踏错的时候,朝臣们也不愿意掀起太大的风浪,但若是先皇还有个皇子在世的话,情况就不一样了,将来对于帝位的稳固会有很大的影响,朝里不知道要生出多少是非来。
是以孙忠的脸色骤然就变了。
“福韵大长公主,您觉得现在是和我谈条件的时候吗?”孙忠尖利的声音在客厅里响起,夹杂着毫不掩饰的不耐。
面前这个老夫人莫非是老糊涂了,难道她忘了康妍和苏宸靖在自己手上吗?
福韵大长公主竖眉冷笑,“ 笑话,我活了一辈子,还没有人能威胁得了我,你以为就你的几个人能阻挡得了我的鹰卫吗?本公主还愿意坐在这里听你狂吠,不过是看在太祖皇帝的份上,看在大梁江山的份上,否则早将就你扔出去了。”
一番话说的又快又狠,孙忠倏然跳了起来,脸色阴沉的厉害,却又不敢真的开口跟福韵大长公主叫板。
他自打太后还是皇后时便侍奉在身边,算起来二十多年了,除了刚开始的那几年,他只是个小太监的时候,有人欺负过他,指着鼻子骂过他,后来他费尽心思爬到皇后的总管内侍,又替皇后办成了那件事,彻底成了皇后的心腹,自那以后,再也没有人敢对他不敬过。
现在福韵大长公主却暗指他是只狗,孙忠怎么能不生气,不过生气归生气,他的大脑却惊醒起来。
同时他的心中却升起一股寒气,他怎么这么大意,莫怪乎自他进来后,福韵大长公主便一直陪着他打太极,好似并不着急的样子。
直到他实在没有耐心了主动提出了康妍和苏宸靖的事情。
他却忘了,福韵大长公主的人都还在外边呢,他们在这里说话的同时,说不定鹰卫早就潜入他住的地方,暗中去救康妍和苏宸靖了。
康妍和苏宸靖已经死了,他现在不过是在诈福韵大长公主而已,看能否将鹰卫弄到手,来麻城府之前,皇上前交代万交代的,要让他务必想办法将鹰卫的指挥权弄到手。
反正只要将鹰卫的指挥权拿到,到时即使康妍和苏宸靖死了,福韵大长公主也不是可惧之人了。
老虎再厉害,被拔了牙也就成了纸老虎。
可若是鹰卫先一步去他那里救康妍和苏宸靖,发现了他们死了,或者根本就不在他哪里,这件事就进行不下去了。
福韵大长公主若是知道了自己是在诈他,只怕第一个要消灭的就是他。
他这次来麻城府带的人虽不好,可这次来见福韵大长公主却没带多少人。
孙忠念头一转,后背的冷汗就下来了。
他急着回去看个究竟,自然也没有心思再去同福韵大长公主讨价还价,“兹事体大,杂家做不了主,需得先向皇上和太后禀报之后再做定夺。”
福韵大长公主冷哼了一声,“着急什么,本公主还有另外两个条件没提呢?”
还有两个?孙忠气的倒仰,心里暗暗后悔,他到底还是小看福韵大长公主了。
“大长公主请说。”他咬着牙根道。
“第二个条件,我要皇上下旨给靖儿和妍儿封诰,”福韵大长公主慢条斯理的开口道,“ 至于第三个条件嘛,就是将来太后和皇上不许干涉他们的婚姻之事。”
孙忠皱眉,第二个条件还无所谓,如果第一个条件太后和皇上同意了,认可了苏宸靖和康妍的身份,第二个条件也就不会那么为难了,何况封什么爵位,封号,品级,还不是太后和皇上说了算。
他心里暗自庆幸,福韵大长公主只是提了要封诰,却没有提要什么品级的,这里面还是有文章可做的。
只是这第三个嘛,他心里暗暗吃了一惊,福韵大长公主还真是老谋深算,第三个条件看似只是不允许皇上和太后插手他们的婚事,实际上这就杜绝了太后和皇上往他们中间安插人的机会。
何况,若是那个二皇子真的自己与权势之家联了姻,这对皇上可不是好事,等于往皇上头上悬了一把刀。
他脸上露出踌躇之意,不敢开口说什么。
福韵大长公主冷笑,脸上浮起一抹讥诮之色,“怎么,本公主一手调教的鹰卫是那么好要的吗?想要鹰卫就要付得起代价,这还是本公主看在太祖皇帝的情分上才愿意退让一步,否则,哼.......”
否则会怎么样,她没说,可孙忠这次不敢再出言讽刺了。
他微微露出一抹笑意,“大长公主,您知道这样的事杂家真的做不了主,必须得请示皇上才可以。”
福韵大长公主伸出三根手指头,“三天,我跟你三天时间,没有音信,鹰卫就会全面出动,孙忠,别以为你拿住了妍儿和靖儿,就可以威胁本公主,本公主若不是念在太祖皇帝和先皇的情分上,连见都不会见你,更不会听你罗嗦,你可以将这句话原封不动的说给太后和皇上听。”
说这话的时候,福韵大长公主双目犀利,脸色冷然,浑身弥漫着一股凌厉的杀气,好似在战场上浴血而战的将军一样,让人心生战栗。
孙忠刚才起的那些轻视的念头统统都不见了,暗自后悔自己轻敌。
“可是,大长公主,三天的时间是在太短了些,这传递消息,一来一回的?”孙忠脸色有些勉强。
福韵大长公主面露鄙夷,“怪不得要打本公主鹰卫的主意,怎么,从麻城府到京城,三天的时间连个消息都传不回来吗?皇上这些年真是白养了你们这些人。”
孙忠敢怒不敢言。
“我只给你三天时间。”
孙忠见没有妥协的余地,也不敢再辩,况且他心里记挂着鹰卫会不会去他住的地方搜索,也不敢久留,匆匆告辞走了。
看着孙忠略带急促的背影,福韵大长公主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中的嘲讽之色却更加的明显。
任时顺悄悄的走了进来。
“主子,他会上钩吗?”任时顺盯着孙忠的背影,低声问道。
福韵大长公主点头,“放心吧,孙忠在太后身边养尊处优这么多年,早没有了太多的警戒之心,不过自以为聪明而已,况且乔知府找的那两具足以以假乱真的尸体,他会上门来见我,便说明他信了那是妍儿和靖儿,他心里本就对我存了轻视之意,我稍稍吓唬两句,说话再硬气点,他便信了,等着好消息吧,哼,想算计本公主,他还太嫩了点。”
任时顺放下心来,他是知道的,主子既然说没事,就肯定会没事。
论谋算人心,主子任第二,没人敢当第一。
“不过,稳妥起见,你还是派人盯着点孙忠,另外,你悄悄去趟南山书院,告诉我师兄,可以开始下一步计划了。”福韵大长公主吩咐道。
任时顺点头记下。
福韵大长公主略松了口气,到底是上了年纪,陪着孙忠演了这一场戏,身子觉得疲惫不已。
“妍儿和靖儿可都安排妥当了?”
任时年躬身答道:“您放心吧,时年将他们安置在柳石山南边的凤阳县,找了个僻静的地方让他们养伤,时年会一直在那边守着,传信过来说,姑娘的伤势不太要紧。”
孙忠做梦也想不到,他们以为早就死了的两个人,却在柳石山南边的一座县城里安安静静的养着伤。
福韵大长公主这才松了口气,这些日子,从康妍失踪,知道她受伤,她心急如焚,后来又想着抓住这次机会为苏宸靖谋划,她一直没有好好休息,现在看来事情总算是布置的差不多了,只要京城那边有了消息,这件事就成功了一半。
至于以后的路,那就要靠苏宸靖自己谋划了,她所能做的也只是在适当的时候伸手拉他一把而已。
“告诉靖儿,只管让妍儿安心养伤,等伤养的差不多了,再回麻城府也不迟。”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