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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政王平淡冷峻的话语像一道道晴天霹雳直接击中赐香的心脏,她的身子狠狠震颤了一下。桃花夫人什么时候还有一个流落在外面的儿子出现?心头不禁升腾起一股异样的紧张,随后又不免失笑异常。
皇家本来就是藏污纳垢的地方,什么样的秘辛没有?这从小被养在外面的孩子看来深得桃花夫人的喜爱,竟然一恢复了真身便被册封为太子,只是这太子的性子也古怪了些,头一桩事情竟然想得要来宿敌北冥国中拜会。
“爱妃,专心点儿,”萧止压低了声音在赐香的耳边呢喃。
赐香脸色一凛,忙凝神应付当下。
萧止神色平静的看了一眼怀中明显心不在焉的赐香,只是微微一顿便恢复之前的吊儿郎当缓缓念着:“身端体直,用力平和,前推后走,弓满式藏。这口诀爱妃可记清楚了?”
摄政王看着萧止丝毫没有给他面子,脸色更是黑了几分,刚要发作却想起来现如今还不是和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撕破脸的时候。
他咳嗽了一声,强忍着脸上的不耐:“皇上,还请定夺明天南昭使节事宜。”
一边一直低头不语的容将军暗自摇头,这样对皇上说话的口气实在不应该,但是看着那边揽着自家女儿没有正样的君王眉头间的蹙纹更深了几分。哎!真是君不像君,臣不像臣。
一时间,整个御花园似乎冷了场,比那冬季的飞雪还要清冷几分。
“知道了,明日摆宴,朕亲自去会会,”萧止心头倒真的想要见识一下这个身世经历极其传奇的南昭国皇太子,究竟是个什么货色?
萧止终于肯同摄政王说话,算是给了他一个面子。要知道萧止虽然体弱多病,面色不佳,但是同一般的傀儡还不一样。最起码没有刻意讨好摄政王,非但不讨好摄政王,而且处处同摄政王对着干。这样千古未见的傀儡倒也与众不同的,却令天下人都知道这一桩子皇帝傀儡与摄政王的渊源,反而令摄政王不敢暗中下手毒杀萧止。
“老臣有事启奏,”容将军不得不硬着头皮再次跪了下来,南昭最近的军事行动越来越密集,调兵遣将直奔戈雅沙漠,不知道所为何意。戈雅沙漠又是容家一直驻守的地盘,但是此次南昭虎视眈眈必定另有所图,他不能不提醒皇上注意。
“还有什么说的?”萧止意兴阑珊的打了个哈欠,揽着赐香的肩头,好得看了一眼容将军算是给了容家一分薄面。
“戈雅沙漠南端最近多出了很多南昭的兵力,长渊山脉也传出了风声,魔教同东昊国的烈王之间争夺激烈,回来的线报上说公仪恪也参与其中,不知道所谓何事。只是东昊国与南昭国在戈雅沙漠这一系列的动向令人难以觉察真实意图,臣肯请皇上派兵加固戈雅防线……”
“知道了,”萧止淡淡应道,显得极其不在乎,转过身却看着赐香笑道:“爱妃!今夜朕教你画画可好?”
容将军的唇哆嗦了一下,皇上这个态度实在是太过分了。军国大事,岂是儿戏?
摄政王的唇角微微绽起一个弧度,不动声色看着容将军在自己女儿面前尴尬受辱。容庚这个老匹夫仗着自己军功卓著向来不肯投身在自己麾下,现如今倒是看他如何应对。
“好了,朕的爱妃累了,要回去休息了,今夜谁也不得打扰。朕要在爱妃的身上作画……”
“皇上!!”容将军猛地抬头,苍老的容颜中带着几许失望透顶的悲戚。
赐香心头微微酸楚,可是没法子,答应了萧止要保守秘密却也不能说出去。萧止这样给容庚难堪是为了帮他,不至于引起摄政王的过分猜测。若是现在萧止赏赐容家,或是重视容庚所说的每一句话,倒是将他推向了死亡的深渊。
她将脸别了过去,故作娇羞,不敢看容庚脸上的惊怒交加和对自己深深的失望。现如今自己怕是在容庚的心中也冠上了妖妇祸乱宫廷的重罪了。
萧止带着赐香离开了御花园,将一脸落寞的容庚和唇角挂着淡淡讥讽的摄政王以及其他武将丢在了身后。
容庚知道自己的宝贝女儿虽然性子率性而为了些,但是绝不是那种不懂轻重魅惑后宫的女子。现如今真是有些后悔自己的软弱,为了容家上下老小委曲求全将女儿送进了宫中。
一双白净有力的手探了过来,将容庚从地上扶了起来。
“谢摄政王,”容庚忙躬身行礼。
“哎!容将军也是北冥老臣,当年跟着先皇开疆拓土立下汗马功劳……”他将话说了一半儿出去,留着一半儿却咽了回去,审视着容庚的脸色。
摄政王之前送容家的小姐进宫,着实是看不顺眼这个老家伙的耿直和不痛不痒的中立态度。借着选妃进宫的事儿给容家一个难看,但是谁知道这容家的小妞儿也太有魅力了些,竟然得宠至此。
这倒是微妙了,若是容家此番借着这势头平步青云之时也是他对容家大开杀戒之日。但是萧止的态度却越来越不将容老将军放在眼里,只顾着怀抱美人,肆意玩乐,看来真是的个酒囊饭袋。只要容庚这老家伙对萧止失望透顶,那么萧止这小子的皇帝位子也该是让一让了。
容庚羞愧难当,眼眸中已经微微发红。当年自己被南昭奸臣所害,深爱的妻女被人害死,最是绝望之际北冥先皇派人将他救到箜域城。从此随着先皇兢兢业业不敢有任何二心,没想到先皇留下的大好基业如今变成了这番模样。
外有强敌环视,内有摄政王这个奸佞小人当道,偏偏先皇所剩下的这点儿唯一血脉也是这般荒yin无道。越想越心头气闷,心灰意冷,默默垂首道:“摄政王,容府还有些事要处理,恕不能奉陪了。”
“呵!”摄政王的眼眸中掠过一抹阴冷,这老家伙果然还对先皇存着十分的忠心,“容老将军还是好好处理一下家务为妙,尤其是令爱,呵呵呵……”
容庚身子一颤,忍着一股子愤懑草草行礼转身离去。
“顾将军,”摄政王盯视着容庚苍老的身子缓缓消失在花丛中。
“摄政王,”一个中年武将缓缓走到了摄政王的身边,神态甚是恭敬。
“戈雅沙漠那一块儿实在是关键的很,不若你递一个折子请命前去可否?”摄政王微微笑了笑,“不过,顾将军也不必担心,云阳的七万大军倒是可以随着你一起去。”
那中年武将神色猛地一变,一抹狂喜袭来,摄政王的意思他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不是要抬举自己吗?戈雅那边的兵力大多是容家的,自己这番过去便是要抗衡容家。而且是将容家在戈雅沙漠的势力分出一半儿来的架势,戈雅沙漠地处三国交通要道,商业利润甚多,这一桩子事儿实在是做得的。
“末将谢过摄政王!”
“顾将军我想你去了戈雅沙漠知道该怎么做,”摄政王微微摆了摆手,仰首走出了御花园。
夜色降临,清露池边依然是活色生香的景象。赐香斜靠在了锦塌的一角,挽起了宽松的缂丝素锦宽袖,露出了白玉般的粉臂。
萧止的衣襟微敞,锁骨上还沾染着晶莹的水珠,擎着一管毛笔在赐香的胳膊上作画。一干宫人自是捂着唇嘻嘻笑着,今晚指不定又要闹腾一夜了,连带着他们这服侍的人也有些吃不消。
赐香忍着心头的怒火和胳膊的麻痒,冲着萧止不停的递眼色,今夜可是要炼制丹药的关键时刻。这家伙怎么想起来要作画?疯了吗?而且是画在自己的身体上。
萧止也是着实委屈,要知道他的想法是将赐香的身子都画满了,不过七品丹师的性子往往都不太好,这一位可算是最好的了。自己也不敢做得太过分了,保不准惹恼了她,倒是得不尝试。
“爱妃,这木槿花的颜色还艳丽否?”萧止轻轻抬着赐香的胳膊吹了吹上面的墨迹。
“适可而止啊!”赐香咬着牙巧笑着,压低了声音,只有萧止听得见,却在外人看来更像是娇俏的撒娇。
“马上就好,”萧止缓缓扫了一眼一边伺候的众人,“还杵在这里做什么?不知道朕的爱妃害羞吗?”
宫人们纷纷退了出去,将清露池的殿门关上。年龄大一点儿的宫女暗自摇头,想必皇上想要脱下容妃的衣衫,在她身上作画吧?这也太……一个个摇了摇头远远退去。
摄政王派来的嬷嬷偷偷听着壁脚,只听的里面的声音越来越不像话了些。一阵水声响起,顺着门缝瞧了进去却是萧止光着身子抱着容妃跃进了池中。两人嘻嘻哈哈打闹着,门外的嬷嬷捂着唇讥讽的笑着走开。
殿内,温蕴的水池中看不清楚人影迷踪。透过大殿门口的缝隙,只能依稀窥视到萧止微微弯曲的背影。他垂首专注地看着面前一个事先藏好的逼真人偶,在人偶半裸的香肩上勤恳的画着。
“容妃,作画万万不可强求,意且在形上,雕琢笔墨倒不如细细观察你所画的事物。”
池底的密室中,戈雅沙漠特有的地火熊熊燃烧着,赐香纤弱的身影忙碌在金色炉鼎旁边,萧止所需要的那枚丹药渐渐成形。r1152